第一百二十章 求婚
「何事.」
彩萱問道.沈言目光閃爍一下.隨即答:「會危及性命的事.」
彩萱倒抽一口冷氣.無論怎麼猜測.她也無法將沈珂同性命之危這樣的說法聯繫起來.
且不說他自己為人就如同泥沼深潭.叫人看不透徹.單憑沈家在京城的勢利和實力.她就覺得.沒有人能撼其根基.
可是.如今這話從沈言的口中說出來.就不得不叫她相信了.
而且.沈言雖然說了是危機性命的事.卻沒有說是什麼事.
彩萱嘆了口氣.心中對沈珂的不滿依舊存在.可是.畢竟.她心裡在聽見沈言這麼說的一剎那.還是微微發慌了一下的.
念及至此.彩萱開口道:「公子請講.」
這句話出口的時候.她似乎是看見沈言的表情變了一瞬.但再去看時.卻又恢復了正常.又是一副翩翩佳公子.沉靜如水的模樣.他淡淡笑了下.隨後稱讚句:「姑娘真是有情有義呀.」
彩萱聞言一愣.在他的話中.聽出一分莫名的嘲諷意味.可看他的臉上.卻又神色如常.不由的懷疑自己是不是誤會了他的意思.
沈言說完這一句話后.停頓一下.立刻回道:「沈某想請姑娘.帶沈珂離開京城.」
「離開..」彩萱還當自己聽錯了.追問道:「是暫時出去辦事……」
「非也.」沈言搖頭.一雙眼睛帶著莫名的溫柔笑意.叫對視的人頗有好感.
彩萱愣怔間.他臉色微沉.突然語氣一凜.堅定而不容反駁.
「沈某請你.務必勸阻家弟離開京城.餘生不再踏入皇城半步.」
「什麼.」彩萱覺得他這話在自己聽來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自己的錦緞庄初具規模.剛剛接了皇城的任務.宮裡的娘娘貴人們都還等著貢品入宮.好試試穿戴.此時此刻.莊子里怎麼能缺了她這個莊主.
再者.即便是陳叟願意接管莊子些時日.可畢竟老管家忠心耿耿.又怎麼放任她在外漂泊流浪.而自己去做了莊子一把手的位置呢.
於情於理.她都不能答應沈言這樣無理由的請求.
況且.沈言與她.並無什麼密切的關係.無非兩人的心思.同是糾纏在一個人身上罷了.
「這樣的說法.公子不覺得太過了嗎.」
彩萱的語氣有些惱怒.任誰聽了這樣不識時務的話.都會有些不樂意吧.
沈言臉上卻沒有絲毫歉意.對於彩萱的反應也並未露出類似失望或不滿的情緒來.
他只是淡淡的抿了一口茶水.屋子裡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鬟.那人手中捧著一件厚厚的貂裘.走上前來利落的為他裹上.那披風很大.展開了就將他整個人都包了進去.密不透風的.
彩萱狐疑的打量了一番他的穿著.又望望屋子裡燃的正旺的爐火.嘴角不由的一抽.
這沈家大公子.難不成是玉石做的.身上竟存不下一絲熱氣嗎.竟在這溫暖的內室中穿著在外行走時才披的裘衣.真真叫人看著好生怪異.
不過主人家這般做法.她作為一個客人.自然沒有什麼說道的餘地.索性就當做是沒看見了.任由那丫鬟將火爐里的炭撥弄的更旺了幾分.伸手搓了搓自己一瞬間起的雞皮疙瘩.抬眼望向沈言.
他這樣一穿.顯得整個人更加瘦小了些.原本他的膚色就偏向白皙.被這濃重的顏色一襯.整個人都蒼白了不少.彩萱站在他的對面.看著他.都覺得似乎是一塊透明的水晶.玲瓏剔透.一不小心.就會消失不見了.
彩萱擺擺頭.強迫自己擺脫這樣的錯覺.那邊沈言忽然低頭.掩口低低嗆咳了兩聲.一旁的侍女見狀連忙走上前去為他撫背順氣.圓潤的小臉上滿滿寫的都是擔心.
彩萱失笑.果然.即便是剛剛說出那樣無禮的條件.即便是個在商場中沉浮已久的賈人.但這樣一個眉目如畫的公子.在你眼前展示自己脆弱的時候.就難免會叫人產生一種憐惜和同情.
就像那個一直侍候他的丫鬟.就像.一直在旁邊看著的自己.
「姑娘覺得要求很過分.」
沈言咳嗽過了.抬起頭來.雙頰帶了幾分不正常的微紅.彩萱看著他沒有回話.不過她的態度和神情很能說明問題.
沈言苦笑了一下.隨後道:「的確是.換做任何一個人.平白無故捨去了剛剛起步的家業.自然是不可能的.」
沈言的神色有些奇異.他走上起來.彩萱驚異看著他.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彩萱的面前.兩人之間.不過隔著半步的距離.
彩萱心裡沒由來的一緊.但硬是咬著牙沒有後退半步.
沈言的臉.距離她很近.這樣不過咫尺的距離.讓彩萱可以清晰的看見他良好的皮膚和用玉簪束的一絲不苟的烏髮.
彩萱臉就不可避免的燒了起來.就在她終於忍不住想要往後退一步的時候.沈言突然伸出手.一把攬住了她纖細的腰肢.
「.」
彩萱一驚.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下一刻.沈言的臉便壓了下來.
他的速度太快.快到彩萱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在那一瞬間豎起來了.已經來不及閃避.彩萱望著他近在咫尺的發達的俊臉和嫣紅水潤的唇.那雙秋水一般瀲灧的眸子里倒映著自己驚慌失措的神色和獃滯的臉.
他的呼吸撲在臉頰上的時候.彩萱忽的閉上了眼睛.
在那一刻.一切戛然而止.
良久.那溫熱的呼吸還輕輕撲在自己的面頰上.帶著類似沈珂身上有的青草和蓮花的冷香.
彩萱慢慢睜開眼.沈言在距離她的唇還有一指的距離時頓住.
那雙眼.那雙眼……
彩萱看的驚心.如果說沈珂的眼睛是大海.幽深沉靜.深不見底.
那麼.沈言的眼睛.就是碧泉.
那樣溫暖的眼睛.帶著真誠和靜謐.如潺潺流水.悠然緩慢.卻纏綿至極.
他的眼睛.天生是帶著魔力的.
叫望著的人.情不自禁的陷進去.沉醉在那樣的澄澈.溫暖.深情中不能自拔.
沈言毫不吝嗇的就用那樣一雙眼睛.專註的望著她.櫻唇輕啟.帶著春風拂面的暖意.
「如果.我要你現在嫁給我.你肯嗎.」他那句話說完.彩萱幾乎忘記了呼吸.
沈言的眼睛太真誠.純凈的就像是初生的嬰兒.他的語氣又過於正式.聽不出絲毫玩笑的意味.甚至.在那樣悅耳的聲線之下.還帶著一絲像是緊張的顫抖.
「嫁給我.」沈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你答應.我們就立刻成親.我會把府中的侍妾全都打發掉.從此沈家只有你一個主母.整個常州商行的銀錢.都給你揮霍.」
說到這裡.沈言竟然笑了.似乎看到那樣的畫面一般.低低的笑著.從眉毛到眼睛延伸至嘴角都是單純溫暖的笑意.
彩萱愣住.沈言笑夠了.卻沒等到她的回答.一雙眉微微擰了下.很快舒展.他攬住彩萱腰際的手又收了收.閉上眼睛.慢慢靠近她.
彩萱著魔似的站在原地.直到沈言的唇炙熱感透過兩人相貼的位置傳來的時候.她才如夢初醒.奮力抽出被壓住的手.一把將面前的人狠狠推開.
沈言猝不及防.身子朝後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幸好伸手扶住了一旁的圓桌.但他的后腰卻狠狠撞在沉重的楠木椅子角上.口中發出一聲悶哼.
沈言的臉色白了白.頓了一會兒.似乎才緩過來.緩緩站直身子.沉靜的望著面前的人.
彩萱驚慌過後.心頭萬分惱怒.忿忿抬頭.對上沈言的臉時.頓時覺得一盆冷水從頭頂澆下.將她在剛才那一瞬間所產生的慌亂.羞澀.心動.通通毫不留情的澆滅.
沈言的臉上.表情冷漠.比她在冰湖見到的千年不化的寒冰還冷.他的眼睛里.哪還有半分剛才的深情.柔和的陽光不見.那溫暖和纏綿似乎都是彩萱自己心慌意亂臆想出來的.此時只剩沉靜.死一般的沉靜.
彩萱突然笑了.同時心中感到無比的屈辱和不甘.
她怎麼忘了.沈言這樣精明的生意人.怎麼會做半分虧本的生意.
情之一事.在他的眼中心裡.根本就是天底下最不划算的買賣吧……
想到這裡.彩萱就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也不分悲喜.只是帶些微不可言的諷刺.她定定的盯著沈言輕笑.眉目間儘是鄙夷和不屑.
沈言在耍她.很明顯的柔情陷阱.她卻是信以為真了.
對面沈言本是面色冷峻.在彩萱開始看著他輕笑的時候有些微微變了.先是疑惑.而後無謂.最終恢復了一貫溫和的樣子.索性就靜靜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等彩萱笑夠了再說.
彩萱覺得自己真是不自量力.
而沈言此刻的反應.更是給她狹隘的自尊以迎頭痛擊.
她止住笑.望著沈言那依舊如春水般瀲灧的眸子.聲音毫無情感起伏.
「沈家公子.果然名不虛傳.好.真是好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