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第四十二章 禍起
海寧陳家。
知畫被指婚的消息是快馬加鞭的送到了陳閣老的手裡,陳閣老在接到旨意后整個人都驚呆了。怎麼不是成了哪位阿哥的福晉,而是被指給了福靈安!
要知道陳家自從陳知畫被老佛爺接走後,知畫的三個姐姐的身價也跟著水漲船高,一時上門提親的人是絡繹不絕,很快,知畫的三個姐姐都被訂了人家,甚至知畫的大姐陳知琴已經嫁給了巡撫大人的長子。
得了消息后,陳家是連夜給陳知琴報信,第二天陳知琴便坐車而來。
陳夫人似乎一夜之間老了十歲,本來保養極好的頭髮一下子成了花白,而陳閣老也是坐在一旁唉聲嘆氣。
「爹娘這是做什麼,妹妹尋了個好人家嫁了,你們難道不為她高興,反而難受?」陳知琴明知故問。
陳夫人白了陳知琴一眼,沒好氣兒的說,「我的大姑娘,您就別在這裡說風涼話了行不行,如今你妹妹指不定在皇宮裡頭哭成什麼樣子呢。咱們這就是有心幫襯都幫襯不來啊!」陳夫人心疼知畫,更心疼知畫弄沒了的皇子親事。多好的機會,老佛爺親自挑了去,能為了什麼?難道還是為了給那什麼福靈安選老婆?滿京城找不著姑娘了,那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選妻子還非要勞動老佛爺親自出馬?這不是笑話嘛!
當日桂嬤嬤來要知畫的時候可是明說了的,知畫將來可是有打造化的,老佛爺一定不會虧待知畫。怎麼,好好的皇子庶福晉就這麼沒了,一下子成了福靈安的老婆,這讓陳夫人如何接受得了。
陳夫人接受不了,可陳知琴卻能接受。相反,她心裡還為自家妹妹暗自高興,心裡也悄悄鬆了口氣兒,難為她死乞白賴的早早嫁了人,還想著能被妹妹些幫助。不想知畫竟然自己闖出個名堂,尋了個未來出來。
「大姐不吃驚?」陳知書一臉詫異的看著陳知琴。
陳知琴淡笑,「奇怪?爹娘,你們覺得知畫這個選擇錯了?我倒覺得知畫這一步走得好。」
陳夫人不急的看著陳知琴,就聽陳知琴接著說道,「娘,咱們都知道當日老佛爺來把四丫頭要了去為的是什麼。宮裡能勞煩老佛爺出手的人不多,其中最為重要的相信應該就是正當紅的五阿哥。只是娘知不知道,這五阿哥如今可已經不被大多數人所看好,公公前幾日還說,京中局勢不定,現在選擇往哪裡站,為時過早,不若再觀察一陣子,多做些時候純臣。」
陳知琴看著陳夫人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娘,公公話中的意思我不說相信您應該能品味出來。」
陳夫人猶自掙扎,「話也不能這麼說,那好歹也是宮裡的阿哥,再不濟也比那個福靈安強上百倍。」
「真的強上百倍?一個不被看好的阿哥可未必就強得過普通人。而且這個福靈安也不是普通人,娘可能不知道這福靈安的生父便是傅恆。傅恆啊,誰不知當朝最受皇上信任的臣子是誰,爹爹,您說,這傅恆的兒子難道會沒了出息?就算是庶子又如何,只要有出息,只要能待妹妹好,說白了,就憑妹妹的家世,恐怕還配不上人家福靈安呢。」
陳知琴說得犀利,只是用詞還是稍稍有了幾分顧及。
陳閣老聽了陳知琴的話,不由□沉思,「大姑娘說得有道理。」到底是身處過高位的人,傅恆的兒子真就未必會比那些不受寵的皇子差。
陳夫人嘴硬,仍舊不依,「可誰不知道今上看重五阿哥。若是你妹妹許給了五阿哥,日後五阿哥榮登大寶,你妹妹混個一宮之主難道還不是小意思?多好的機會,就這樣白白葬送,真是白瞎了當日的機會。」
陳知琴不滿的對陳夫人說,「娘,五阿哥已經被指婚,還是那位出身不明的民間格格。您覺得讓知畫在這樣人的手底下討生活,四丫頭能討得了好?還不被那市井小民折騰死。四丫頭是有幾分心急,可我卻聽說那還珠格格是個練過功夫的,打起宮人都不眨眼,四丫頭柔柔弱弱,就是在有心機,也比不過人家拳頭大啊!」
陳夫人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陳知琴,顯然,很多事情她是一點兒都不知道。
「那,這該如何是好!」陳夫人失聲驚問。
陳知琴說了她路上就想好的對策,「這不快到萬壽節了嗎,公公雖然抽不開身,但夫君是能進京的。我想,既然如此我也就跟著一道去,一來就當陪夫君上京城,二來到了京城也能為四丫頭準備嫁妝。四丫頭嫁人,若身邊連個娘家人都沒有,也著實太可憐了些。」
陳夫人連連點頭應下,還嚷著將造就給知畫備好的嫁妝一併交給陳知琴,讓陳知琴帶進京交給知畫。
陳家這邊兒是為了陳知畫的婚事忙碌非凡,而遠在千里之外的皇城內,陳知畫卻完全不知曉。她倒是聽了個有趣的消息,令妃病了!而緊接著,宮中赫赫有名的紫薇格格和小燕子格格就聯手來了個大鬧寶月樓。
寶月樓是什麼地方?那是乾隆為了讓他心愛的含香住的舒服,特特命人抓緊按照回人居住習慣和住處風格建造的有著回族風格的大屋子。還特特的提了名字,叫寶月樓。嘖嘖嘖,聽聽這名字,乾隆是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在這裡金屋藏嬌,要和裡面一身香氣的含香風花雪月一般。
自有了含香,乾隆是再沒去過延喜宮,一連三日,不聞不問,連遣個小太監過來都沒有,這著實把令妃給驚住了。令妃能在後宮橫著走的資本就是乾隆的喜愛,如果沒了乾隆的寵愛,那一切的一切都是白費。特別最近老佛爺是擺明了要整治令妃,幾次三番下來,令妃基本上都是被殃及的那個無辜,如果乾隆再將令妃拋之腦後,這令妃的夢想,令妃的抱負,可真就再難實現了。
令妃心中苦悶的要命,這滿身香氣的回族公主一來,乾隆的一顆心都在她那裡了,壓根就想不起她令妃是誰,見不著乾隆,一切心思都是白搭,不得已,令妃只能又想別的辦法。正在為難之際,忽然聽外頭來報,說是小燕子和紫薇來了,令妃是心念一動,覺得是她的機會來了!
小燕子和紫薇最近過得不錯,慈寧宮也沒找她們麻煩,看著這日艷陽高照,風和日麗很適宜出宮「尋歡作樂」,坐不住的小燕子便攢動了紫薇,一道去尋令妃,想讓令妃幫著想個辦法,看怎樣才能讓她們出宮玩兒一會兒。自上次出宮被老佛爺逮住后,兩人就好久沒出宮了。
攜伴進了延禧宮,只見令妃靠在躺椅上,面色蒼白,無精打采,一幅病懨懨的模樣。臘梅、冬雪帶著延喜宮的宮女們圍繞著令妃,是送茶的送茶,端葯的端葯,好不忙碌。
小燕子和紫薇,看到她們喜歡的令妃娘娘變成這副狼狽模樣,自然心驚,趕緊撲過去詢問情況。
「娘娘,你不舒服嗎?」紫薇滿面關懷之色。對於令妃,紫薇是全心全意的感激,在皇宮裡,也就令妃一直堅定的幫助她,從不離棄。
令妃面容憔悴,看了看小燕子,又看了看紫薇,長長得嘆了口氣說,「最近累得很,身子越來越沉重,心情也不好。這幾天,不知怎的,吃不下東西,頭也暈暈的!」
紫薇把手放在令妃額上,驚呼起來;「娘娘!你在發燒呀!有沒有傳太醫?」急忙喊:「臘梅!冬雪!怎麼不給娘娘傳太醫?快宣太醫進來瞧瞧!」
「娘娘不讓傳!說是躺一躺就好!」臘梅老實的說,面上也是一臉的不解,明明不舒服,為什麼不宣太醫?
令妃一把拉住紫薇,急切的說:「你不要小題大作了!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沒事,真的沒事!發燒是因為前幾日晚上睡得不踏實,有些著涼了。現在肚裡有孩子,不敢隨便亂吃藥。就算太醫來了也是開些滋補的葯,既然如此那還不如不要驚動太醫,免得傳到太后耳朵里,又說我故意引人注意了!本來我也就該老老實實的在延喜宮呆著,不問宮中瑣事,又是戴罪之身,何必再惹人眼目。沒的讓人覺得我矯情。放心,我呀躺躺就沒事兒了。」
「娘娘就是心情太壞了,都不肯吃東西,兩位格格,快勸勸娘娘吧!」冬雪自然能體會出令妃這唱的是那齣戲,因而適時的給爐子里添些木柴。
「怎麼能不吃東西呢?不吃東西小阿哥也禁不住啊,這若再添些別的什麼,那可怎麼辦?」紫薇心中焦急,令妃在她心裡那就是個美好的存在,那麼美好的令妃居然生病還沒人問,這讓紫薇如何能接受。
同樣不能接受的還有小燕子。看著令妃鬱鬱寡歡的模樣,小燕子是同情得不得了,當時就氣憤了,不管不顧的大聲嚷嚷,:「我知道娘娘在煩什麼,別說娘娘了,我也跟著生氣!就算是『生薑公主』,又能怎麼樣嘛?就算吃過什麼『天府的餅』,會渾身香,又怎麼樣嘛、……」
令妃一聽這話,一下子緊張起來,急忙阻止到,「噓!我的祖宗,你就不能小聲一點,不要再給我惹麻煩了!我什麼話都沒說,你就在這裡嚷嚷,別人聽了,還以為我在發牢騷呢!這隔牆有耳,前些時候老佛爺才剛抓了我的錯,我是描白都來不及,你這會兒再者大嗓門兒的一嚷嚷,你讓我日後還怎麼在皇宮裡頭立足!」
令妃的焦慮讓紫薇更是心酸。紫薇一臉同情的到令妃床前坐下,伸手緊緊的握住令妃的手。誠摯的說,「娘娘!你不要難過,你心地仁慈,待人寬厚,上天一定會給你特別的眷顧。我一直相信,皇阿瑪是個性情中人,他不會辜負你。事實上,你在他心裡,一定有不可磨滅的地位。」
聽了紫薇的話,令妃心裡總算是好受了一些,不由看了小燕子一眼,那意思很明確。讓小燕子跟著多學著點兒。這說話行事不光是要靠手,更要靠腦子。為什麼你一開口就能說的別人腦袋冒火,而紫薇一說,就能讓人眼角濕潤,動容不已?
「紫薇,你真是一個貼心的好姑娘。你是那麼了解,幾句話都說到我心坎里去了。只是,對任何女人來說,『不可磨滅』的地位還不夠,女人需要的,是『不可取代』的地位啊!」令妃濕潤著眼角深深的看著紫薇。
紫薇看著令妃,想著她貴為皇妃,卻要忍受這種失落,心裡慢慢的痛楚起來。看著眼前的令妃,不自然的就聯想起自己的親娘,那十幾年的等待,是怎麼度過的呢?為什麼聰明如皇阿瑪,卻要處處留情,處處負心呢?自己的親娘夏雨荷是一個,如今眼前的令妃不又是一個?明明這些女子一個個都是值得乾隆一輩子珍惜一輩子疼愛的,為什麼乾隆就是做不到呢?
紫薇挖空心機,想要安慰令紀,沉思片刻說,「我想起皇阿瑪以前在談到我娘的時候,說過兩句話。他說,身為一個男人,也有許多的無可奈何。『動心容易痴心難,留情容易守情難』!當時我不懂,現在,有些懂了!大概男人,就是這樣的吧……」紫薇是越說越心酸,說著乾隆,心裡卻已經飄到了福爾康的身上。先是晴兒,又有金鎖,為什麼她身邊的情敵總有那麼多?福爾康會不會也像乾隆一樣處處留情處處負心呢?若真是如此,未來的自己會不會就像眼前的令妃一樣,明明懷著他的孩子,卻又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將別的女人擁在懷裡,享受本屬於她的一切?
這頭紫薇是陷入了沉思,可那頭小燕子已經徹底聽不下去了,不管不顧的站起來大叫,「什麼動心不動心,痴心不痴心?反正,就是為他自己的不負責任找理由!以前對紫薇的娘是那樣,現在,對令妃娘娘又是這樣……」
令妃一把蒙住了小燕子的嘴。這可不能再讓小燕子說下去了,照這個速度,沒過多久她令妃失寵的消息就會率先從延喜宮傳出去!她還沒失寵呢,怎麼就被小燕子說得跟死人的地位一樣了?她可不想步夏雨荷的後塵,她可是還要指望肚子里的兒子,好好謀一份天下富貴呢!
小燕子咿哌唔唔,還要說話,無奈被捂了掩飾,半天,才掙脫令妃,氣呼呼的問,「皇阿瑪這幾天都沒有過來嗎?」
「他去寶月樓都來不及了,哪有時間過來?」令妃凄慘一笑,說得好不可憐。
小燕子聽完是拉著紫薇怒氣沖沖的奔著寶月樓就去了,聲稱非要給令妃討個公道不可。
眼見著兩人是越走越遠,令妃這才讓臘梅將她扶起來,笑著對冬雪說,「好好守著外頭,誰都別進來,我睡一會兒,若是皇上一會兒來了你們都機靈些。對了,要是皇上來了先過來通知我,記下了?」
臘梅點頭應下。
令妃再次緩緩躺下,嘴角揚起一絲冷笑,「什麼叫做『動心容易痴心難,留情容易守情難』,別說是皇上了,這世間哪個男人不是這後宮裡頭要的不是情,而是權,再有情沒有手段也是空想一場!你娘早不過來,那是愚蠢之極,我可不是你娘那個蠢女人。哼!」
令妃這邊兒想的挺好,她知道小燕子和紫薇從她這兒出來后一定回去寶月樓鬧事,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算計的再好,也總有遺漏的時候。特別是她在她意想不到的地方。
乾隆再次去寶月樓招惹含香,只是讓乾隆深深挫敗的是,不管他怎麼給寶月樓賞賜,怎麼說一大堆的好話給含香聽,一連數日,含香是連一個笑臉都不給他。別說笑臉了,就連一個正眼兒都沒給過乾隆。偏生犯抽了的乾隆還就吃著一套,是深覺得越是這樣的含香越像那高高在上的高原之花,只等他採摘下來后,一品芬芳后,才將那精華徹底綻放。前期的小脾氣不過是採摘過程中艱難的步揍,不經歷這一步,是不會懂得珍惜。
乾隆很顯然是會錯意了,他以為含香這是故作清高,拿捏著想要多得乾隆的注意。
自大的乾隆完全忽略了他那可以做含香爹的老大叔年齡已經那不止是老大叔的臉!
「就算你想家鄉,朕也只能跟你說,你再怎麼站在窗戶邊上往外望也是望不到你們回族的部落,望不到你們回族的子民了。」乾隆站在含香身邊,溫聲對含香說。
含香一動不動,彷彿不曾聽見乾隆話說一半。
鼻間充斥著含香的香氣,乾隆一個忍不住,一把將含香拽過來,一用力,含香整個身子貼到了乾隆的懷裡。乾隆軟香在懷,心底那點兒不高興立馬被含香身上散發的陣陣幽香吹得四散開來,咧著嘴笑,剛想說話,就聽外頭一陣喧嘩,隱隱的,乾隆聽到了小燕子的聲音。
「皇阿瑪,我要進去,我要進去見皇阿瑪。令妃娘娘都病了,你們怎麼不讓我見皇阿瑪呢?」
侍衛攔著小燕子不放小燕子進去,小燕子一著急,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飛上了寶月樓。
乾隆一怔。小燕於和紫薇?她們到寶月樓來做什麼?
這頭乾隆還沒回過神,那頭小燕子已經飛進了門,小燕子身後還跟著氣急敗壞的紫薇。紫薇試圖拉住小燕子,只可惜小燕子根本不聽紫薇的,就見小燕子直直的衝到乾隆面前挺著背脊一臉怒氣的沖乾隆的大聲叫嚷「皇阿瑪!你有了這個含香公主,就忘了令妃娘娘嗎?你怎麼可以這樣?這個公主跟你從來就不認識,令妃娘娘卻已經跟了你那麼多年」說著她指著乾隆懷裡的含香「她除了年輕漂亮以外,哪一點可以和令妃娘娘比?你一天到晚教育我,說是做人要真誠要負責,你這是真誠嗎?是負責嗎?你讓我寫了一大堆大道理,什麼禮運大同篇,都是廢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