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江湖亂

第二章江湖亂

在膳房院的半年，殷陽從未留意師兄弟們的談論，在他眼裡只有那無窮無盡的苦役。膳房院的師兄弟們對江湖上事也不怎麼提，在玄素長老的調教下他們只有兩個愛好，一個是做菜，另一個是佛法。

在慧意手下這兩個月，他一直沉浸在接觸少林絕學的興奮中，也沒有向慧意問起過江湖之事。喬峰繼任丐幫幫主之事還是慧意自己感慨之下說出來的。原來今年丐幫各地幫眾齊集泰山，商討今後發展大計，丐幫數名強敵聯合起來想攪亂大會，喬峰奮起神威，連創敵人九大高手，武功之高令人駭然，丐幫從此更是威名大震。於是在眾望所歸之下，傷病纏身的汪劍通將幫主之位傳於喬峰。慧意感慨道：「那喬峰我也曾見過，那豪氣，那胸懷，那武功，年輕一輩誰不景仰他？！為人應當像他這樣啊！」

殷陽呆了半天才回過神來，向慧意道：「師父，您能不能給我講講這些江湖好漢的故事啊？」慧意瞥了他一眼道：「功課都做完了嗎？」殷陽猛點頭道：「做完了。羅漢拳練了五百遍，少陽功搬運了一千遍周天。」慧意道：「練一遍我瞧瞧。」殷陽大聲道：「是！」霍地起身，就在空地上演練起來，拳腳生風，剛猛迅捷，真有股降龍伏虎、降妖除魔的羅漢之氣、金剛之勢。慧意大喜道：「好好好！這麼短時間已經盡得羅漢拳真意，現在你欠缺的就是內力了。這等悟性別說為師，就是你師祖恐怕都不及。」讓他搬小凳子坐下，將當今天下形勢細細講來。

見他坐好，慧意伸出右手，挑起大拇指，昂然道：「天下武林自然是咱們少林派執牛耳，為天下敬仰，遠超其他幫派。」殷陽自然點頭稱是。天下武功出少林，這句話流傳千古。

慧意把大拇指屈起，左手指點右手其餘四根手指，接著道：「第二層次的，首先就要說到丐幫了，丐幫雖然一流高手不是很多，但弟子數以萬計，加上五六年前喬峰入丐幫后，做了好幾件大事，這幾年好生興旺，隱隱有了天下第一大幫的名頭；金錢幫這些年在南方擴張的很厲害，幫主上官金虹武功超絕、智謀過人，手下高手眾多，與丐幫南北對峙，分庭抗禮……」

殷陽跳起來叫道：「什麼？金錢幫？」

慧意險些被他嚇了一跳，瞪他一眼道：「一驚一乍的幹什麼？金錢幫怎麼了？金錢幫再凶，我們少林也不怕他們。」

殷陽閉上大張的嘴巴，心中翻江倒海，這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啊？有喬峰已經讓他吃驚了，沒想到居然還有上官金虹的金錢幫！

慧意續道：「神刀堂座落於我大宋與契丹國、西夏國交界處，白天羽一代梟雄，將神刀堂經營得有聲有色，已經成為西北武林的領袖……」他刻意把遼國蔑稱為契丹，十分敵視，殷陽的大腦連續受到衝擊，已經有些麻木了，只是獃獃聽著慧意講述：「……江南花家、蜀中唐門、京師六分半堂、衡山派、江南霹靂堂……這些門派比以上三大派都要差不少。」他頓了頓道：「以上我說的都是聲名比較好的，還有一些亦正亦邪的，如姑蘇慕容、白雲城、萬梅山莊等等，他們雖然總體實力一般，但總有一兩個絕頂高手，不可小看。至於邪派，如西域的星宿派、南方的魔教等等，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慧目師弟常年在江湖走動，對這些比較熟，有空你可以向他請教。」殷陽點點頭。

慧意又道：「剛才我說的基本都是位於我們大宋境內或者邊境的幫派。至於異國他邦，契丹國內有白衣教和狼神教，據說高手眾多，西夏國內有一品堂，也網路了不少江湖異士。此外，大理國內有天龍寺，吐蕃國內有大輪寺，都為鎮國之教。」

殷陽道：「師父，天下誰的武功最高？」慧意皺眉道：「這個不好說。一流高手江湖自有公論，但誰是天下第一，上百年來卻從未有過一致意見。自從一代奇俠鐵中棠、大俠沈浪、方歌吟那一輩人先後退隱，江湖上英雄豪傑層出不窮，要說最有名的應該是曾經高中本朝探花、號稱『小李飛刀、冠絕天下、出手一刀、例不虛發』的李尋歡李探花。至於是否第一，我可不知道。」殷陽的臉色再也不會驚詫了，都到這份上了還有什麼不能接受的呢，道：「師父，還有什麼人比較有名嗎？」

慧意一邊思索一邊回答道：「幾年前北方出了個人稱『雙飛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與指通』的陸小鳳，雖然年輕，但據說指上的功夫十分了得，本派玄寂師叔精擅少林七十二絕技之『拈花指』，曾經與陸小鳳切磋過，對他十分推崇。南方則有自詡『盜帥愛**、月夜暗留香』的楚留香，輕功獨步天下，雖然沒有聽說過他有什麼驚人的功夫，但也從沒聽說過他敗在誰的手裡過，必有過人之處。不過此人生性風流，騙得不少名門少女為他神魂顛倒，品質十分不堪。即便他沒有用強又如何？採花賊偷人，他偷心，他造成的後果比採花賊更惡劣。」慧意說到這裡，怒形於色，對這個楚留香很是反感。殷陽雖然聽他說自己心中偶像楚香帥的壞話，很是不爽，但他是師父，也不敢出聲辯解，只在心裡嘟囔。

慧意又數落了楚留香幾句，接著道：「西方白雲城主葉孤城號稱『一劍西來、天外飛仙』，劍法超凡入聖，與東海萬梅山莊莊主西門吹雪並稱當世兩大劍客。龍鳳環上官金虹、神刀白天羽、江南花滿樓、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等等，都是他們一個級別的高手。此外，朝廷中也有不少高手，最有名的當數刑部侍郎諸葛正我以及禁軍指揮使元限。還有很多很多，等你踏入江湖，你就慢慢知道了。」

這幾天，殷陽雖然強打精神，但那種若有所思、不時走神的樣子仍舊十分明顯，幸好慧意心思粗魯，沒有在意。每到晚上殷陽都扳著指頭細數這些江湖中的高手，每次數完都是頭大如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各種小說中的人物居然都混在一起了。這是自己在做夢，還是確實發生了？

幾日後，慧意終於發現他不對勁了，盤問他怎麼了。殷陽道：「回稟師父，弟子沒什麼事，只是最近沒精神。」慧意頓時瞪大眼睛，喝道：「胡說八道！沒什麼事怎麼會沒精神！？看你也沒有什麼病，肯定是想偷懶。男子漢大丈夫當勇猛精進、持之以恆，你這算什麼？哼哼，天下間的英雄哪個不是經歷千辛萬苦才有今日的成就？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夠行俠仗義、為民請命嗎？沒有本領、沒有能力，誰聽你的？你又怎麼行俠？怎麼請命？」殷陽腦中轟地一聲，如同醍醐灌頂，翻然而悟，撲通向慧意跪倒道：「師父，弟子懂了！」以前的跪拜全都是違心的，今日這次確是發自內心的感激。管他這是什麼世界？既然有內功、有絕學，又有那麼多傳說中的英雄人物，自己能在這個時代又是何其幸運！既然如此，又何必猶豫、何必彷徨？奮勇爭先、努力進取才不辜負這一生！

慧意見他如此，也呵呵笑了，一把將他拉起，道：「這才是我的好徒弟！這才是大宋的好男兒！」

殷陽放下心事，苦練武功，又加上他有後世的經驗，在武功上穎透異常，進境一日千里。一年後，單論武功、不用內力，十四歲、身高一米七的殷陽已經可以與慧意相持幾十回合。但是，少陽功進展十分緩慢，仍舊沒有突破第一重。儘管這樣，殷陽的進步還是大出玄悲大師意外，決定利用閑暇時間親自指導他。

玄悲大約五十來歲，穿著破舊但整潔的僧衣，身材高大，面目威嚴，太陽穴高高鼓出，雙手關節粗大遠超常人，正襟危坐，如同一個活著的金剛。殷陽初接觸他的目光，渾身如遭雷擊，那目光開始如巨斧大杵，后如利劍尖刀，直刺殷陽心神深處。殷陽知道他是在試自己，緊咬牙關，寸步不退，拚命睜大眼睛與玄悲對視。那目光越來越重，殷陽臟腑之中傳來陣陣悶疼，眼前發黑，玄悲的身影漸漸模糊，胸中一股熱血就要狂噴出口。就在這時，玄悲突然高喧佛號：「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殷陽身上壓力陡地一松，他一個踉蹌就要向前摔倒，一雙灼熱的大手扶住他的肩膀，然後風聲呼嘯，無數指頭點在他渾身要穴，熱氣貫通經脈深處，耳中聽得玄悲喝道：「盤膝而坐，抱元守一，運行少陽功！」殷陽連忙盤膝坐倒，順勢閉上眼睛，全神貫注運轉少陽功。

隨著周天搬運，經脈中的真氣越來越濃厚，三十六周天剛剛走完，渾身經脈一陣爆豆般的響聲，少陽功已經衝破第一重，進入第二重！殷陽一躍而起，拜倒在玄悲身前道：「多謝師祖！」玄悲溫聲道：「起來吧！」殷陽聽命站起。玄悲嚴肅的神色變得十分和藹，望著殷陽的目光中也全是欣賞和歡喜，道：「你不用謝我。我本來是想試試你的功力，沒想到你居然能夠支持如此之久，少陽功遇強更強、愈挫愈奮，壓力之下自然爆發，所以助你進入第二重。勤能補拙，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