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懲戒
焦宛清勃然大怒,好你個薛蟠!死性不改,好了傷疤忘了疼,看來上次的教訓還不夠狠!那邊薛寶釵見自己哥哥的輕浮舉止,又氣又惱,她上前擋住薛蟠的視線,嬌嗔道:「哥哥!」
薛蟠被他母親王氏寵得天不怕地不怕,連他老爹都敢頂撞,每次都要把老爹氣得請出家法,他才會安生幾天。他雖然無法無天,但對自家唯一的妹子卻很疼愛,見妹妹真得生氣了,薛蟠訕訕地收回了目光,這事不急,等會再讓下人去打聽,這是哪家千金小姐。
邊上的薛父臉色很難看,他對兒子越來越失望了,這兒子就沒有半分肖他和妻子,若不是他親眼見他生下來,他都懷疑這兒子是從外頭抱進來的。
想他雖是皇商,卻自幼熟讀四書五經,琴棋書畫造詣不錯,他能成薛氏族長,混到紫薇舍人這個位置,也是有原因的。可他生的蟠兒連三字經、千家文都背不全,偏偏釵兒聰穎異常,讀書過目不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若他們兄妹倆換一換就好了,他也不用擔心薛家後繼無人。
薛寶釵見父親臉色不對,怕他氣著,趕緊打發哥哥先去寺廟煎藥。薛蟠雖然混,時常會同父親頂嘴,但對父親還是極孝順的,見父親身子不舒服,撒開兩腿就往山上跑。
薛父苦笑道:「薛某教子無方,讓姑娘見笑了!若犬子適才有得罪姑娘之處,請姑娘看在老朽的面子上,饒恕他這一回!」
薛寶釵則過來代她哥哥賠禮,焦宛清伸手扶起了她,那邊李珏祖母笑道:「我說是誰?原來是紫薇舍人!」
薛父忙上前施禮道:「原來是李嬸嬸!這位伯母是……?」
李珏祖母道:「她是翰林院焦大人的岳母,邊上的是她外甥女,我孫子未過門的媳婦。」
薛父一下子明白她們的身份,原來是寧國府那個焦大的侄子,二甲傳臚焦文俊的岳母和女兒。他岳父的兄弟周全松還是個三品大員,娶得是岳鍾琪的堂妹,也算個實權人物。
說來他小時候也認識焦文俊,只是他自持身份,看不上焦文俊的家世,兩人交往平平,後來李紳出事了,兩人就再也沒有交集了。
沒成想焦文俊越混越好,從案首到解元,再到二甲傳臚,一路仕途通暢,直到翰林院侍讀,這人真不可貌相。他認識焦文俊比賈政和林如海還早,關係倒不如他們親近,他的眼光比起林如海還是差了很多。
薛父問道:「多年未見李叔,他老人家身子安否?」
李珏祖母答道「他身子還算硬朗,這是你家的小閨女?」
薛父道:「正是小女,釵兒過來,見過你李家祖母!」
薛寶釵上前見禮,李珏祖母贊道:「轉眼孩子都這麼大了,這閨女真是好相貌!」
李珏祖母拉過焦宛清說道:「宛兒,這是金陵薛家的當家薛公!」
當聽說焦李兩家孩子今日下場考院試時,薛父心裡更發酸了,人家的孩子十二歲都下場考功名了,自家的兒子十七歲了,還知道整日鬥雞走狗,逛青樓養戲子,整日惹事生非。
一行人到了山門就各自分開了,薛寶釵父女去了禪房,焦宛清一行則去了寺廟大殿。薛蟠見父親在那裡閉目眼神,忙拉拉薛寶釵的衣袖道:「好妹妹,你告訴哥哥那個姑娘是誰?」
薛寶釵慍怒道:「哥哥,你整日不學好,父親知道了,又要生氣了!」
薛蟠涎著臉道:「好妹妹,你到父親面前幫哥哥說說好話,讓父親上門提親好不好?」
薛寶釵鬱悶地道:「那姑娘已定親了!即便她沒定親,她家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
薛蟠道:「為什麼?我們家可是金陵首富,她嫁進來就吃喝不愁了!」
薛寶釵冷冷的道:「人家父親是翰林院侍讀,哥哥和未婚夫都是秀才,她以後就是進士夫人。我們家只不過是商人而已!」
薛蟠大怒:「商人又怎麼啦?他們當官不就為了銀子。」
薛寶釵慢悠悠地說道:「人家不缺銀子,雖然沒我們家多,但那李家也是金陵算得上的富裕人家。哥哥只不過白丁,拿什麼跟人家比?」
薛蟠泄了一口氣道:「妹妹,我們去探探父親的口風!」
兄妹倆一起進了禪房,薛父見兒子抓耳搔腮,猴急的模樣,心裡一片雪亮,焦家那姑娘顏色好,言談舉止落落大方,自家混小子八成看上人家姑娘了。
焦文俊絕不會悔婚,若不是他與李紳關係好,想照拂李家,他要找個書香門第,有功名的女婿並不是難事。自家兒子沒有功名,又是這種名聲,他會把女兒嫁給蟠兒才怪呢。
他搖頭道:「蟠兒,不是爹不幫你!你若跟你妹妹一樣讀書上進,為父就舔著一張老臉,為你爭上一爭!你一無功名,二無好名聲,哪家好姑娘願意嫁給你!」
薛蟠見父親不答應,心裡很是氣悶,在禪院里呆了一個時辰,就坐不住了,帶著小廝薛三往清涼山後山去了。
想著那一張嗔怒的俏臉,薛蟠心裡就如貓抓一樣,心癢難熬。
薛三給他出主意道:「大爺!大爺!小的聽林護院說古,江湖的那些採花大盜都是用迷煙把姑娘迷昏了,才成好事的。大爺,我們不妨也弄些迷煙過來,趁那焦小姐落單時,就那個那個。待生米煮成熟飯了,焦家為了名聲,不答應也會答應。」
薛蟠問道:「這樣成么?」
薛三很猥瑣地笑道:「用了那葯,管你三貞烈女,都抵擋不住!真得不成,就把她關上一陣子,等她生了孩子,再放她出來。這女人啊,有了娃子,你想趕她,都趕不走了。」
薛蟠道:「我捨不得她吃這個苦!她若能心甘情願嫁給我就好了!」
薛三道:「大爺,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大爺若心疼了,那焦小姐就成別人的人了!大爺放心,只要有銀子,這事就包在薛三身上。」
「那好吧!」
焦宛清聽到兩人的對話,肺都要氣炸了,兩位老人家走累,正在禪房歇息,她抽空溜了出來,遠遠地看到薛蟠兩人往後山去了,她遠遠尾隨著兩人。
兩人的對話一個子不漏地落到焦宛清的耳中,薛蟠這人她打聽過,貪花好色,惹事生非,但你說他做了多惡毒的事卻沒有,只不過是個被寵壞的紈絝子弟。他頭腦簡單,性子莽撞,很容易被人挑唆,最可惡的不是薛蟠,而是他那一味寵溺的母親,以及這些心懷叵測的下人。
薛蟠從懷裡掏出銀票,正要遞給薛三,頭被重重敲了一棍,頓時昏了過去,薛三一看是上次酒樓鬧事的那個小公子,頓時嚇得魂飛魄散。
焦宛清抬腳就把薛三給踢飛了,手中的絲帶飛了過去,輕輕一拉,薛蟠薛三就被倒捆著掛到高高的樹丫上。樹枝掛著兩人,搖搖欲墜落,樹邊就是百丈深淵,一不小心滾落下去,就要粉身碎骨,薛三嚇得尿都留了出來,眼都不敢睜開。
焦宛清嫌惡地轉開了頭,瞧著他這副猥瑣的熊樣,哪裡還有出餿主意時的那個得意勁。按她以前的脾氣,不把這些登徒子斬成八塊十塊的,就不叫李莫愁了。可她在地藏王菩薩面前發過誓,不再傷人性命,不幹傷陰德之事。
她很想下藥,讓薛蟠不能人道,但想想他那位病重的父親,似乎也活不了多長日子。她不好再干斷人子嗣,傷陰德之事,有一個蕭秋娘就足夠了。
焦宛清瞅了瞅掛在那裡的薛蟠、薛三,哼!讓你們貪花好色,敢算計姑奶奶!這條路是清涼寺和尚挑水必經之路,除了早晚,白天是沒什麼人經過。掛你們幾個時辰,喝西北風,就知道姑奶奶的厲害了!
焦宛清一路越想這事,就越覺得憋悶,就這樣掛幾個時辰,實在太便宜他們了!
焦宛清又折了回去,從懷裡掏出香花粉,撒到薛蟠薛三身上,螞蟻最喜歡這給味道了,讓你們嘗嘗被螞蟻啃得滋味。
想象著薛蟠那張臉被螞蟻啃成坑坑窪窪的樣子,心裡就別提多解氣了!
其實薛蟠這種人本質不壞,就是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沒小人挑唆,不是那種無可救藥之人。他這種人最好找個彪悍的妻子,才能管住他。
焦宛清笑眯眯地道: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既然薛蟠父母管不了他,她就好事做到底,給薛蟠找個厲害的婆娘算了。
金陵同知的彪悍胖女兒秦寶寶不是嫁不出嗎?以薛蟠的家世相貌,那個秦同知夫婦肯定樂意之至。
焦宛清心裡暗暗加了一句,說不定薛父也願意,畢竟秦同知家背景深厚,人脈寬廣,兩家聯姻,也算強強聯合。若不是秦寶寶相貌體型不好,哪裡輪得上薛家。
據說秦同知和他夫人是指腹為婚的,剛成親時,秦同知嫌棄妻子又黑又胖,不會吟詩作賦,不懂琴棋書畫,連洞房都不願意入。
成親三天後,秦同知就想納妾,結果惹惱了秦夫人,她本是武將的女兒,自小舞槍弄棒,作風甚是彪悍,一腳把丈夫踹到床下,騎到了他身上,打得秦同知鼻青臉腫,直到他求饒為止。從那以後,秦同知就怕了夫人,老老實實的,再也不敢想紅袖添香之事。
這故事在金陵地區廣為流傳,版本有很多個,但大致意思都是說,秦同知夫人太彪悍了,秦同知被她管的,身邊連一隻母的動物都沒。
秦夫人生了三子一女,兒子一律象父親,相貌清秀俊雅,是難得的翩翩佳公子。唯一的女兒,除了五官象父親,皮膚體型都隨了秦夫人,又黑又胖。
有了秦夫人的彪悍名聲,再加上秦寶寶與眾不同的體型,秦寶寶的婚事就成了老大難。不要說門第相當的人家,就是寒門學子也不願意,那些願意娶秦寶寶之人,秦同知夫婦又看不上。如今秦寶寶她都二十歲了,還沒嫁出去,秦同知一家急得不得了。
秦寶寶自幼愛舞槍弄棒,做事風風火火,管家理財也很有一套,嫂子未嫁進來之前,秦府就是她在當家。可惜秦寶寶沒有她母親的好運氣,自幼定親,婆婆又是姨母,她因婚事困難,被人恥笑,差點出家了。倘若秦寶寶樂意嫁薛蟠,也算是薛家的幸運,管得住惹事的夫君,震得住無原則溺愛的婆婆,算是為金陵城除了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