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薛蟠婚事
小沙彌把葯煎好后,端了過來,薛寶釵笑著謝過小沙彌,親手服侍著父親喝下,待父親睡安穩后,她才輕輕帶上門出去,回到自己住的禪房裡。
薛寶釵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等丫環們的腳步聲走遠了,薛寶釵才偷偷哭了出來,父親的身子越來越差,秦老太醫生說父親是積勞成疾,好好養著,說不定還能熬個一兩年。
可家裡沒有一件事,能讓父親省心,按道理父親病重,哥哥是家裡的嫡長子,因頂起薛家的門戶,料理家中生意,可哥哥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一味輕信別人,家中生意反而要她這個閨閣女子拋頭露面,料理家中生意。
哥哥渾然不知世故,即便父親病重,他照樣鬥雞走狗,在外頭惹事生非,少了父親管束,他更如脫韁野馬,一發不可收拾。
母親毫無主見,一味寵溺哥哥,父親因哥哥的事,氣怒交加,病情又嚴重了幾分。薛寶釵想著金陵這幫虎視眈眈的族人,不懂事的渾噩兄長,壓在身上的家族重擔,更是悲從心起,淚如泉湧。
不知哭了多久,薛寶釵才停了下來,喚了貼身丫頭鶯兒進來,鶯兒一見自家小姐紅腫的眼睛,嚇了一跳,焦急地說道:「小姐,你怎麼啦?」
薛寶釵低頭吩咐道:「鶯兒,你去打盆冷水進來,不要驚動其他人。」
鶯兒點頭應諾,她猜小姐是擔心老爺的病情,因而安慰道:「小姐,老爺吉人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薛寶釵也沒多說,既然父親身體好不了了,有些事她要提前籌謀才是。哥哥今年都十七歲了,還沒娶親,左一個看不上眼,右一個不行,一直蹉跎至今,倘若再守孝三年,哥哥年紀就太大了。不說哥哥,她也虛歲十四歲了,母親因榮國府姨媽的信,不顧父親的反對,遲遲未給她尋親事。
她不能讓父親死不瞑目,她耽擱幾年沒關係,可哥哥耽擱不起。沒了父親約束,哥哥會變成什麼樣子,真得很難說,最好能娶個跟鳳姐姐一樣厲害的嫂子,把哥哥管起來。
鶯兒端水進來,小心翼翼地幫她敷眼,待紅腫消失的差不多時,薛寶釵起身去了父親那裡。推門進去才發現,父親已經起身了,他靠著床背坐在那裡了,左手捂胸,右手無力地指著,正大口大口地喘氣,地上赫然跪著薛蟠和薛三。
薛寶釵忙上前替父親撫胸順氣,側頭髮現兄長和薛三兩人非常狼狽,衣服皺縮得跟爛菜葉一樣,臉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的紅斑,看起來還有點凹凸不平。
薛父不願女兒聽到這種腌臢事,指著薛三吩咐道:「看在你早逝的父母面上,饒你一條狗命!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把他帶回薛府,杖十棍,發賣出去!」
薛三哭喊著:「老爺,小的不敢了!老爺,小的不敢了!」卻一下子被薛貴堵住了嘴,被三四個家丁強拉了出去。薛蟠面對盛怒的父親,跪在那裡簌簌發抖,一句求情的話都不敢替薛三說。
薛父吩咐道:「釵兒收拾收拾,我們回府去!」
薛寶釵很詫異,父親原打算上山清靜幾天,怎麼一下子改變了主意,哥哥在清涼寺又闖大禍了。她沒多說,吩咐鶯兒私下去打聽出了什麼事。
當知道薛三出主意,讓哥哥買迷煙,掠走那一面之緣的焦家小姐,等生米煮成熟飯後,再逼迫焦家答應婚事。薛寶釵聽了,整個人都要暈過去了,哥哥頭腦簡單,性子魯莽,以前出去雖會闖禍,但大多是與人打架,毀壞人家財物之類的事情,什麼時候,自家哥哥變得如此貪花好色,卑鄙下流。
哥哥子所以變得越來越不成器,跟薛三這樣的小人挑唆,也有莫大關係。那個薛三居心撥測,爹爹只杖他十棍,發賣出去,還是太便宜他了,這種小人打死也活該。
回家時,薛母見寶貝兒子滿臉紅斑,兩眼淚汪汪地,心疼地不得了,破口大罵,那該死的小賊!薛父對自己的妻子行徑熟視無睹,自家兒子永遠是對的,錯的永遠是別家的孩子。薛寶釵很無語,這人是自己的母親嗎?她同母親打了聲招呼,直接跟父親進了書房,一起商討薛蟠的婚事,薛父讓人放了風聲出去。
薛蟠自詡英俊,一向很愛惜這張臉,這次被螞蟻咬得坑坑窪窪的,算是破相了。薛蟠照著鏡子,差點要哭出來,整整躲在房裡一個月,死活都不肯出來。薛母無奈,只好託人送信給京城求大哥和妹妹,尋找大內秘葯玉肌膏,據說去疤痕效果很明顯。
王子騰和王氏只好託了熟人,從內務府那裡弄到一瓶玉肌膏,正月時讓人趕緊捎帶過來。
焦宛清記得那個秦同知的小兒子跟焦辰飛和李珏是同窗,他還來白石村玩過,可他們在考場里,她也無從打聽秦寶寶的真實情況。
沒奈何,焦宛清只好當了飛賊,潛到秦府去打探,她越看越滿意,這秦寶寶簡直是為薛蟠量身打造的。讀過書,武藝不錯,手段也有,除了相貌體型,樣樣都能壓住薛蟠和薛王氏,薛蟠能娶到秦寶寶,是薛家祖墳冒青煙了。
好不容易才熬到焦辰飛和李珏院試結束,等他們身子一恢復,她就迫不及待把清涼山的事告訴他們,兩人氣得就想出去揍那薛蟠一頓。焦宛清忙制止了他們,當聽說薛蟠被掛在樹上喂螞蟻時,兩人都不厚道的笑了,惡人自有惡人磨,碰上宛清,那薛蟠也算八輩子倒霉了。
焦宛清神秘兮兮說道:「哥哥,阿珏,聽說石頭姐姐都二十歲了,還沒嫁出去?」
石頭是秦明在書院里的綽號,他比焦辰飛和李珏大一歲,三人私交不錯。秦石頭姐姐秦寶寶的事,他們也聽說了,因為別人嘲笑他姐姐,秦石頭都跟人幹了幾架。
李珏向來敏感,稍微一猜就明白過來了,宛清想把石頭姐姐嫁給薛霸王,想想石頭姐姐那個威猛樣子,李珏縮了縮身子,薛霸王自求多福吧!
焦辰飛愣了片刻,也明白過來了,他興奮地直摩拳擦掌,聲音立馬成了高八度:「妹妹,你怎麼聰明的!這個主意好,我跟石頭說去,讓他跟他爹說!」
李珏插了一句:「那薛家可是皇商,還是金陵首富,我想秦伯父和秦伯母會很樂意這門婚事!」
焦宛清笑道:「薛霸王老爹身子不好,大哥和阿珏你們可要抓緊哦!」
焦辰飛和李珏笑嘻嘻地出了門,自去秦府尋找秦石頭去了,秦石頭聞言想了片刻,抬頭傲然說道:「這薛蟠家底不錯,相貌也好,就是名聲不太好聽。不過沒關係,我阿姐很厲害,保管把那薛霸王訓得服服帖帖,讓他往東絕不敢往西。走,跟我爹說去!」
焦辰飛和李珏對視了一眼,跟了過去,沒成想秦同知和大兒子、二兒子也在討論薛家找媳婦的事。秦同知夫婦都有把女兒嫁到薛家的想法,李珏感慨真是英雄所見略同。
秦同知通過熟人向薛家透露想結親的消息,薛父有點猶豫,他擔心妻子和蟠兒死活不同意這門婚事。說實在的,秦寶寶除了相貌體型,其他各方面都符合他的兒媳婦要求。家世好,人大氣,文武皆通,管家理財手段不錯,能當得起薛家主婦,憚壓住妻子和蟠兒。秦寶寶雖比自家兒子大三歲,不過這不是什麼大問題,女大三抱金磚。
薛寶釵聽說此事,極力贊同,她勸父親道:「爹爹,若那秦家姐姐相貌姣好,只怕早就成親了,輪不上自家哥哥了!」
薛父想想也是,他擔憂道:「只怕你娘親和哥哥會反對此事!」
薛寶釵道:「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到時納幾房美妾就是。只要嫂嫂能管住哥哥,輔助哥哥把薛家門庭立起來就成!都依娘親,哥哥將來只怕無人管束得了。」
薛父深以為然,他所剩時日無多,再不找人管蟠兒,只怕薛家都要給他敗光了。
薛母聞聽薛父的打算,大哭道:「老爺,居然要讓蟠兒娶那丑悍女!老爺,此事妾身堅決不同意!若老爺堅持要娶秦家女,妾身就帶著蟠兒上京找兄長!」
薛父見妻子動不動就那兄長姐妹憚壓自己,他已經忍她很多年了,冷冷地說道:「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別動不動就拿你兄長姐姐,欺壓人,我已經忍你很多年了!你若敢出薛家門一步,我就寫休書給你,大不了從宗族裡過繼一個孩子過來!」
薛母見丈夫的神色不似作偽,知道丈夫這次是動了真格,她拉著丈夫的袖子哭道:「老爺,那秦家女又黑又胖,難堪薛家媳婦!」
薛父攏了攏袖子,說道:「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到時給蟠兒納幾房美妾就是!」
薛母撒潑道:「老爺,妾身堅決不答應!若要蟠兒娶秦家女進門,妾身就死給你看!」
薛父斜睨妻子一眼,說道:「你死了,我立馬娶個比你年輕漂亮的女子進來,讓她再給我生幾個聰明能幹的孩子!蟠兒反正不成器,給點銀子,打發出去就成!」
薛母騰地站了起來,衝過來要拔薛父的鬍子,冷不防被薛父一把推到在地。薛父長嘆道:「我這輩子最驕傲的是生了釵兒,最遺憾的是沒教導好蟠兒,最後悔的是娶了你!娶了你,我憋屈了一輩子,你毀了蟠兒的大好前程!」
薛母聞言五雷轟頂,她氣得渾身哆嗦起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可她再也不敢招惹丈夫了生氣了。
丈夫既然決定了,這事就沒有更改的餘地,秦家這門婚事勢在必行。她拿丈夫沒辦法,只好把這筆爛賬算到秦寶寶頭上。哼!薛家既然能娶你,當然也能休你,等死鬼走了,我就把你休出門去!
薛蟠知道要娶秦家醜悍女,鬧著要離家出走,薛父狠心讓人打了他一頓板子,關在院子里餓上幾天,薛蟠就服軟了。
薛寶釵勸道:「哥哥,娶妻娶賢,納妾納色!哥哥若不喜歡,到時納幾房美妾就是,又何必招惹爹爹不高興!」
薛寶釵又曆數他娶了秦寶寶的妞處,薛蟠想想也對,妻子幫他掙銀子管家,他就負責花銀子也挺不錯的,還可以多納幾房美妾。他記得薛三說過,女人無論美醜,吹了燈,脫了衣服,就沒多大區別。若那個秦寶寶實在難看,幾次。他就吹燈幹活就是,大不了少去她屋子出了正月十五,薛家就派了媒人到奉府提前,正月二十二下定,三月二十八迎親。雖說日子匆忙了些,但秦家的嫁妝早就準備好了,倒也不怎麼忙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