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Part16

part16

這個時間，浮城大部分人還在睡夢中，蔣晟卻起的很早，為了能吃上剛出鍋熱乎乎的大包子，見到某人，才摒棄了黑白顛倒的日子。那句怎麼說來著，『一年之計在於春，一天之計在於晨。』大清早的看到想見的人，一整天心情都是好好的。

沙茉今天特意做了大包子，站在櫃檯里，時不時瞄一眼對面，心裡像揣了什麼事兒似的，安定不下心來。直到看到蔣晟，才踏實。

蔣晟在老位子坐下，沙茉轉身去后廚，把四屜包子跟一碗米漿端上來。蔣晟看著兩個又大又白的大包子愣了神。

沙茉在他對面坐下，說：「你不是嫌包子小嗎，我特意為你包了8個大的，嘗嘗吧。」

蔣晟拿起軟乎乎熱氣騰騰的大包子，咬了口。麵皮鬆軟，餡料味鮮，跟記憶中的味道一樣。蔣晟想起從前沒飯吃的日子，那年他9歲，爹生病了，家裡僅有的那麼點積蓄都拿出來給爹買葯，自己也兩天沒正經吃飯了，餓得肚皮咕咕直叫，兩眼冒金星。他走到村東頭包子鋪時，蒸鍋里傳出的陣陣肉包子香味直往鼻孔里鑽。能聞的出來，是牛肉餡的，饞的他口水直流，恨不得馬上吃到嘴。是餓急了，也被逼急了，趁老闆娘轉身快速跑過去掀起籠屜布抓起兩個大包子撒腿就跑，邊跑邊往嘴裡塞，大口大口吃，舌頭燙疼了也毫不在乎。包子鋪老闆娘發現了，大罵小兔崽子，拿起雞毛撣子追出來。他跑得快，老闆娘本來是追不上的，可他被石頭拌倒，跌了個狗□□，肉包子掉在地上。老闆娘手中的雞毛撣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身上，一邊打一邊罵，他也顧不上疼痛，拿起沾著泥土的包子往嘴裡塞。也就是那個時候，他發誓，他要變成有錢人，不被人欺負，不被人打，要買很多很多的包子吃。

沙茉看他發愣，小心翼翼問：「是不是不好吃啊？」

蔣晟回神，對上目光柔柔的一雙眼睛，當時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把她娶回家，好好寵著。

為證實包子有多好吃，他把手裡餘下的包子全部塞進嘴巴里，大口吃起來。腮幫子撐得鼓鼓的，一點都不符合嚴肅冷酷的臨川街街霸形象。以往，沙茉準會在心裡偷偷說他是豬，現在看他大口吃著自己做的包子，心裡有股滿足感。

沙茉說：「前陣子我不讓你來店裡，你是不是叫人到我這來買包子了。」

她看他的眼神像觀察小動物，蔣晟喝了口米粥放下碗說：「沒見過你這麼傻的！」

「我怎麼傻了？」

「別個女的巴不得跟我攀上關係，掙著搶著要給我生猴子，就你躲我躲的遠遠的。」

沙茉不樂意，「我這人就這樣，誰想巴結你，誰想給生猴子，你找誰去。」

酸溜溜的口氣，打情罵俏似的。蔣晟瞧著她漂亮的臉蛋，抬手上去掐了一把，跟想象中的一樣，又滑又彈又水潤。

「喂，你幹嘛？」沙茉揉著被掐疼的臉蛋，表情不自在。

幹嘛？

「稀罕你！」就說她傻，蔣晟狠狠咬了一口大包子。

頭一次有人這麼直白的跟她說喜歡，而且對方還是個平時嚴肅，不喜歡開玩笑的人。沙茉不自在，眼神閃爍，說了句：「你慢慢吃，我去忙了。」她說著起身招呼客人去。

阿花跟阿威一齊進門，互相瞪了眼對方，看到還有一張空桌，這對冤家胳膊擠胳膊，屁股撞屁股爭搶起來。別看阿花是女的，屁股扭起來不如阿威馬力足，倒是大腿上緊實的肌肉一顫一顫的，一看就是個練家子。

阿花先注意到蔣晟，停下腳步，彎腰說：「晟哥也在啊！」

蔣晟貴人多忘事，根本不記得她是哪位。

「我是成人用品店的老闆阿花啊！」阿花自我介紹。

搶到位子的阿威小碎步折回來，拿腔拿調，嬉皮笑臉道：「哎呦喂，這不是晟哥嗎？我是威哥髮型屋的老闆阿威呀。」

「一邊去，晟哥認識你老大貴姓。阿花擠開他，笑嘻嘻地說：「晟哥，這沒人吧？我坐這行不。」

「隨便坐。」蔣晟本身是窮人出身，眼裡沒有窮人富人之分，只有愛搭理的跟不愛搭理的。

阿花一屁股坐下，阿威連忙坐在另一張椅子上。礙於蔣晟在此，他們二人表面互相謙讓，私下裡，腳丫子在桌子下亂踩一通。

阿花喊沙茉：「一屜包子，一晚皮蛋粥，小碟熗拌菜。」

阿威接著喊：「我也是，一屜包子，一晚皮蛋粥，小碟熗拌菜。」

阿花說：「幹嘛跟我一樣。」

「我點豆漿油條，有嗎？」威哥哼聲。

阿花呲牙。

蔣晟覺得兩人有點吵，加快吃包子的速度。阿威小拳頭放在下巴邊，一臉痴迷，嘴巴發出「嘖嘖」聲，「晟哥就是晟哥，吃東西都這麼爺們兒！」

蔣晟雞皮疙瘩起來，張開的大嘴慢慢咬了口包子。阿花是推銷好手，不管啥地方啥場合，都不忘拉攏客戶，丹鳳眼彎彎，笑眯眯道：「晟哥我們家新進的幾套情趣用品買得可好了，改天你去轉轉，有喜歡的我給你打折。」

這話阿威不愛聽，眼皮一番說：「晟哥身強力壯，用得著你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

阿花糾正：「什麼亂七八糟的玩意兒，那叫情趣。情趣，懂不？」

沙茉把包子端上來，放在桌上說：「小點聲，我在後廚就聽到你們的大嗓門了。」她又對蔣晟說：「不好意思，吵到你了吧！」

「沒事。」蔣晟拿起最後一個大包子。

阿威低頭瞧著面前籠屜里的小籠包，又瞧瞧阿花的，說：「為啥晟哥的包子是大的，我們是小的。」

「大的都買完了。」沙茉哪裡好意思說大包子是自己特意為蔣晟包的。

「明天記得給我留兩個。」阿威說著拿筷子夾起熱氣騰騰的小包子，一小口一小口吃起來。

沙茉只能硬著頭皮說：「好。」

蔣晟吃完站起來，「你們慢吃，先走了。」

「這麼快就吃完了。」阿威說：「晟哥慢走，下次到我店來，我給你理髮不收錢！」

阿花不甘示弱，對著走到門口的蔣晟大聲說：「晟哥，你到我店裡買東西，我也不收錢，保你性福和諧。」

臨川街哪個不知道她是買什麼的。

唰——

店裡的人一致將目光對準蔣晟。

娘炮理髮也就算了，買情趣用品，買買買，買你個頭，和諧個屁！

蔣晟回頭，陰測測地看著阿花。

阿花擠出尷尬笑容，「晟哥不買也能性福和諧，性福和諧，呵呵呵！」

沙茉聽了，低頭笑。

別人笑也就算了。

連她也笑。

蔣晟不高興，長指指著沙茉，勾勾手。沙茉看看阿花跟阿威，走過去說：「有事嗎？」

蔣晟瞧著她身後數雙眼睛，說：「吃你們的。」

街霸一聲令下，食客紛紛低頭吃著自己碗里的東西，耳朵豎的比兔子長。

蔣晟瞧著沙茉細皮嫩肉的臉蛋，說：「你跟著笑什麼？」

「我哪有笑。」沙茉不承認。

「小矮子！」蔣晟中指在光潔的小腦瓜門上重重彈了一下，沙茉「哎呦」一聲，揉著額頭，噘著小嘴看著他。

「明天多包兩大包子，8個不夠塞牙縫的。」蔣晟說完，手抄在褲袋裡往對面走去。

沙茉揉著額頭，對他做鬼臉，轉身看到阿花跟阿威兩張放大的大餅臉，嚇一跳。

「沙茉，你跟晟哥……」阿花丹鳳眼眨動，倆大拇指對對碰。

「沒有，你們別瞎想。」沙茉越過倆人往裡屋走。

阿花瞧瞧阿威，「你信嗎？」

阿威搖搖頭，「不信。」

兩人破天荒，頭一次站在一條戰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