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未雨綢繆
傅銘崢一腳踹在男人身上,聲音陰冷之極,「廢物,真沒用,跟個人都能跟丟了。」
被踹的男人張口想辯駁,但一對上那陰冷目光便不寒而慄。
看到傅銘崢出師不利,一旁的楚謹嫿暗自覺得痛快,笑開了顏道:「你的伎倆看樣子不夠看。」
傅銘崢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幽暗,壓下心底的不快,他冷哼道:「別讓我查出是你跟我作對,你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楚謹嫿自被他擺了一道,再也不肯出力幫他,傅銘崢是知道她不吃啞巴虧的好強性子,巧好事情又這麼巧,容不得他不懷疑。
且他來B市的事情非常保密,傅銘袂現在怕都還沒察覺,不可能是他的人,知道他計劃的也只有楚謹嫿。
他下意識的懷疑楚謹嫿給薄少恆通風報信,完全沒想到那不過是聞人弒的一個偶遇。
「你這是懷疑我!」楚謹嫿挑了眉看他,眼裡怒意明顯。
傅銘崢冷冷嗤笑一聲,突然食指狠厲的扣住她下巴,雖在笑,但透著噬人的寒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小心思,在我,傅銘袂跟那私生子之間,只怕你更看好那私生子吧,你父親讓你跟傅銘袂聯姻,依你的性子又怎麼會乖乖妥協,而你又巧好中意那私生子,現在看來他手裡的砝碼確實比我的多,是個傻子都想壓他那邊,不過可惜,就不知道他有沒手段跟命去爭了,我警告你,別想著暗中幫他,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楚謹嫿想掙脫他的桎梏,可惜力量不敵,直到他甩開她,下巴已經被捏出一片青紫,她再也無法保持一貫優雅溫善的假面,恨聲道:「你有你的打算,我自然也有我的計較,你憑什麼讓我依附你,簡直是笑話,楚家雖然不如傅家,但也不是你可以為所欲為的。」
她面色冰冷如霜,一時間反駁的傅銘崢臉色越發陰沉不定,兩人僵滯了幾秒,還是傅銘崢最先軟下來,態度一改,溫言細語的去哄她,可惜楚謹嫿冷聲哼了聲轉身便走。
傅銘崢現在勢單力薄,楚家也算得上他需要借力的一個家族,他自然不願惹得兩人不快,不過楚謹嫿這女人明顯不如以前那般好搞定,竟然還真敢為了那個男人跟他對著干,這是以前沒有過的事情。
楚謹嫿一走,他心中戾氣再也不掩飾,一腳踢翻了玻璃桌面的茶几,沒得到命令離開的兩個男人皆不敢抬眼,直過了一會,聽到傅銘崢平靜下來的聲音,其中一個男人這才小心翼翼的將手裡的東西呈給人道:「這是在他家裡找到的。」
傅銘崢接過去看了眼,陰沉的臉色方才好轉些。
……。
薄少恆一路行來,無人敢攔他,偶爾站出一兩個有膽色的被他陰鷙的眼風一掃便又膽寒了,還好上頭也沒為難他們,通知他們放行。
他孤身而來,卻如領著千軍萬馬,霸氣而狂傲。
傅銘袂冷眼端看著他越來越近,面色平靜中微有興味道:「他來幹什麼?」
坐在沙發上的何姒頭也未抬,靜靜的喝著茶,倒是唐吾的臉色說不出的奇特,令人尤為看不懂。
薄少恆的目光從傅銘袂身上一掃而過,直接定格在了何姒身上,也不等他們招呼,徑直找了個位置坐下,姿態端的高雅從容,還不慌不忙的給自己倒了杯茶。
他的姿態彷彿只是來做客的,傅銘袂眼眸中閃過一絲異樣,正想坐下來瞧瞧會唱什麼好戲呢,何姒驀然開了口,卻是針對他,「銘袂你出去。」
傅銘袂怔了下。
薄少恆勾唇,笑的風輕雲淡道:「不用,他留下聽聽不是正好。」
「出去!」何姒語氣前所未有的堅決。
傅銘袂眉目一下子緊皺,他能感覺到薄少恆與母親之間的劍拔弩張,幾乎都還沒開口,但兩人似乎都知道對方要說些什麼。
可薄少恆的身份他也是知道的,為何母親如此堅定的要他出去,爭鬥掌權人本來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一直以來母親都在暗中幫著他掃清障礙,但現在這關,他真的想要自己出手,不單單是為了那個位置,更希望母親能看到他的能力,以他為榮,以他為傲。
他眼瞼低垂,第一次違背母親的話,穩穩的坐在了當場,渾然不顧唐吾那驚詫的反映,他目光堅定的望著何姒不退縮。
何姒眼神閃了閃,似驚似怒也彷彿隱藏著某種不安的慌亂。
「我說了出去!」
何姒怒目而視,描金骨瓷茶盞重重落在桌面上。
傅銘袂身體一僵,神色間卻是不肯妥協。
薄少恆看了眼對陣的兩人,半眯的狹眸里滿含譏諷,嘲弄,面上卻猶帶明凈優雅的笑意,「還真是母子情深。」
一旁的唐吾眉頭微皺,暗嘆了聲。
何姒冷冷掃了薄少恆一眼,心中滋味難以言語。
「說吧,你們到底想從我這兒得到什麼,竟然如此費盡心機。」
薄少恆笑意諷刺,不帶一絲感情。
「股權,我們要你手裡的股權,這份股權必須由你親自在傅家族人面前心甘情願簽署轉給我,否則都無法生效。」
傅銘袂直接了當開口,目光緊緊盯著他,似乎第一時間看他的表情反映,可惜的是薄少恆的臉上非常平靜,彷彿只當聽了一句最為平常的話,半點驚訝都沒。
其實倒也不至於不震驚,只是薄少恆向來不喜形於色,縱然有些驚訝跟疑問也不過掩在心底。
傅家的股權!怪不得他查不出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只是他的股權是哪裡來的?
他才想到這個問題,一旁的傅銘袂已經開口為他解答了:「想必你也知道你自己的身世,你手裡的股權都是老爺子轉給你的。」
薄少恆眯了眯眼,眼神里微有不屑,冷道:「那我憑什麼又轉給你們,難道你們以為對我做的那些威脅我會放在眼裡,你們設計我也就罷了,但千不該萬不該動我家裡人,跟蹤他們,摸他們的底細,還有潛進我家裡偷文件嚇著我夫人,你們未免太有恃無恐了,別忘了,這是B市,不是你們隨心所欲的海外。」
聞人弒打來的一個電話,他這才知道席聞鴉還被人跟蹤過,跟蹤的那人像是在B市消失一般,根本查不出蹤跡。
每說一件,他眼神越發陰鷙森冷。
傅銘袂聽著皺眉,還沒開口,唐吾突然站了出來,沉聲道:「薄少爺,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夫人並沒派人跟蹤您的家人,更加沒潛進您偷東西。」
薄少恆眯了下眼,抿唇不語。
今日來的有些冒險,但心底里的一些查不到的疑問卻是豁然開朗了不少。
「你今天是來質問我們的,我還當以為你是來妥協的。」
傅銘袂語調冷了三分。
何姒一直未曾說話,也很少有神色波動,相較於往日,難得安靜的任由傅銘袂在那兒跟薄少恆爭辯,但當聽到傅銘袂這句還是忍不住抬眼看了薄少恆一眼。
她突然開口道:「看樣子傅家其他人也盯上你了。」
傅銘袂神色一凜。
唐吾難得出現一抹緊張神色一閃而逝。
倒是薄少恆皺了皺眉,冷道:「你們家族的爭鬥我並不敢興趣,若是因為那份股權,我會寫一份棄權書,你們誰得到都與我無關,也請永遠別來打擾我。」
傅家的掌權者資格他竟然說放棄便放棄,如此容易而簡單直接,他言語才出便令在場三人變色。
看著薄少恆起了身,唐吾再也忍不住,急切道:「不可以,您怎麼能放棄,傅家誰都有權放棄,就只有您不可以放棄啊。」
男人精緻的面龐上充滿不以為然的笑意,「傅家,我根本不稀罕。」
唐吾臉色大變,一貫肅然的面容里已然帶了幾分說不出的憤然跟失望,「您怎麼能這麼說,家主處心積慮為您謀劃一切,您怎麼能辜負他的期許。」
唐吾的神色實在太過怪異,傅銘袂想不注意都難,再聽他這話的口氣,父親竟給他暗中鋪路,難怪,會將股權轉給他,父親壓根就已經定下他是下一代的掌權人,那麼,他們這些年的爭鬥,他們這些人又算什麼?傅銘袂聞言臉色一下子發白,怔然而不可置信的看著唐吾道:「唐吾你這是什麼意思?」
縱然想走的薄少恆也遲疑了下,直覺覺得什麼地方不對。
「夫人。」
唐吾卻對著何姒喚了一聲。
「您不想繼承也得繼承,這是你的命,誰也替代不了。」
何姒雙手泛冷,眼神並不看任何一人,永遠挺直的脊背一如既往的筆直而端莊。
「要怪就怪你投錯了胎,血脈流淌著他的血,肩負著他的期許和一族的命脈,你以為你只是為了你自己而活,笑話,你既然已經曝光,真當以為還能回到如從前那般安逸的生活里去,縱然你不死,但在世間再也無立足之地。」
傅銘袂僵直的坐在當場,只覺得耳朵嗡嗡直響,血液沸騰,小時候一直壓抑在心底里的某種憤恨懷疑直欲破土而出,他想出聲,喉嚨卻彷彿被人堵住了一般,一字也發不出來。
薄少恆從容的面龐上總算有了絲異樣,漂亮的眼尾輕挑,薄唇如刀削,「聽你這意思,我還比你兒子更有資格,那麼不是更應該將我除掉嗎?」
他言語里毫不掩飾的譏諷。
何姒神色一滯,目光直直的看著他。
唐吾上前一步,插話道:「事已至此,夫人,不該再瞞下去了。」
傅銘袂抿緊了唇,雙拳緊握,唐吾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不忍。
何姒卻一下咬牙不語。
薄少恆心性素來淡定沉穩也禁不住心臟一跳。
死寂般的靜默里,傅銘袂突然抬眸直逼唐吾,「什麼叫不該再隱瞞下去,你們還隱瞞了什麼?」
唐吾低了頭,他又將目光轉到何姒身上。
何姒依舊沒看他,只是道:「他不是私生子……」
說了這麼一句,她又說不下去了。
「您才是夫人跟家主的孩子,怎麼可能是私生子,而銘袂少爺才是薄家的孩子。」
唐吾暗嘆了聲,幫著接下去,儼然不顧傅銘袂有些鐵青的臉色還有薄少恆暗黑銳利的目光。
屋內又是一靜,氣氛比之方才還要壓抑沉重上幾分。
傅銘袂眼神恍惚,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那目光沉鬱幽暗的令人發涑。
何姒面色沉寂,無喜無悲,若不細看誰也發覺不了她竭力咬牙才不致於到顫抖。
當年之事知曉的人並不多,但終究是她的一道恥辱,如印記般銘刻在心頭。
當年柳善容嫁給了薄安,她卻跟了那樣一個人,每日幾乎在惶恐中度日,懷孕可謂是一道晴天霹雷讓她覺得難堪之極。
她當時有多痛恨毀掉她幸福的人,那麼她便有多麼厭惡肚子里的孩子,剛動心思想打掉,可惜功虧一簣被人發現,他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她,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醫生營養師心理輔導天天在她身邊轉悠,哪怕想死他都能用言語威脅她,讓她一想到死都覺得恐懼的地步,她恨極了。
眼見著日子一天天過去,肚子也大起來了,有一天她終於乖乖的妥協了,將近半年的軟禁,終於也得到了自由,看管她的人撤了,他也不再出現威逼她,偶爾來了就會坐下來聽聽孩子的胎動,然後跟她說一些瑣事,但他也許還是不安,告訴她他已經讓人給她弄了其他身份與他註冊結婚,她跟他已經綁在了一起,再也別想給他耍花樣,哪怕天涯海角,他都能找到她。
之後的四個月里,她聽話的養胎,靜靜的算著時間,他毀了她的幸福,斷了她的後路,竟然真的以為這樣她便毫無辦法反抗。
然而,結果證明她終究是棋差一招。
得知柳善容懷孕二個月是在她懷胎的第四個多月,那時她便突然有了一個計劃,這也算是她乖乖妥協的一個原因。
她花費了諸多心思安排謀划,並投入了大筆的錢讓人幫著她在預產期前五天潛逃,她哪裡都沒去,回了B市暗中躲藏設計當時懷孕的柳善容早產,設計嬰兒一出生的掉包。
當時她天真的以為天衣無縫,以為自己終於有了反抗的資本,但當那個男人出現之時,她才赫然知道原來他知道她的計劃,並且還在背後推波助瀾,所以她的計劃里沒有絲毫阻礙,在他的一手遮天下,誰又能逃過去。
當初她一味的憤怒卻忘乎了他為何那般做的理由,直到事後才得知他竟然在為那個孩子謀劃了那麼一個未來。
娶她之前,他不是沒有孩子,但在傅家每當他看孩子或者孩子看他的眼神都是無一例外的恭敬而疏遠,看上去倒不像父子更像是君臣。
潑天的榮耀和富貴鑄造了傅家那樣一個銅牆鐵壁一般的國度,但也註定了在那裡面殘酷的生存環境,沒有絕對的親情與愛情,友情,你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她不知道他為何突然起了那般的心思,但不得不說對於那個孩子,他是不同的,似乎在孩子出生那刻還抱過,親過,那場面她並沒親眼見到,也不過是聽人說的,她覺得很難想象那般冷血殘酷的人抱著嬰兒親吻是一個怎麼樣的畫面,當時她當成一個笑話來聽了。
或許就是從那時起,他便開始一點點為那個孩子鋪路,未雨綢繆,等著他歸來了吧。
依照她的想法,她只是想要報復而已,但最終達成所願的卻是他。
她徹底死了心,但也怨恨的更深了些,她以為一生就要這般渡過之時,強大的刀槍暗箭近不了身,陰謀詭道傷不了他分毫的男人卻倒下了,還成了植物人。
她現在已經無法想象自己當時的表情了,只是清楚記得自己那時既沒開懷大笑也沒傷心落淚。
她守了他三天,自己也不知道為何要守著,只是覺得生命里唯一跟自己還有牽連的稻草怎能說斷就斷。
她在他床前罵他,用最惡毒的言語,可他都沒有回應。
她氣怒的不行,無所顧忌,派人殺了傷他的人,還逼得他們無後,她手段狠厲,傅家上下都覺得膽寒三分。
說起來,聞人弒是當年唯一留下的一個孩子,誰都以為她突然心善所以放過那孩子,但若是沒有薄少恆的救護,她怎麼可能放過,而薄少恆卻是他唯一維護的人,誰也比不上。
縱然沒養在身邊,但卻在心裡,他從小對傅銘袂也特殊,常常惹得人嫉妒,可那也還是不同,她一直冷眼看著他親自教傅銘袂搏殺,鬥爭,如何做一個強大的王者,傅銘袂太小隻當以為父親寵愛自己,卻並不懂他只是將他作為一顆棋子那般養著,教著,直等著給他兒子鋪路,沒有人不是他利用的對象,她也不例外,哪怕走到今天,她也是按照著他給的劇本一步步走下去。
而這世間唯一懂他的人,也只有她了。這一切她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可在今天,真相撕裂一切,哪怕不告訴,傅銘袂怕也會懂了。
唯一依舊固執執著的也只有薄少恆了,生活被顛覆,現實在殘酷面前低下頭,卻可笑的告訴他這一切不過按照劇本在走,且還只是剛剛開始,他當如何?
「你們說的話我無法相信。」
薄少恆抿起的唇線緊繃而銳利。
唐吾暗嘆道:「對您來說確實有些突然,但事實就是這樣。」他將當年換孩子的事情說與他聽。
薄少恆臉上沒什麼表情,但唐吾卻覺得他內心可不這麼平靜,這世間還沒有誰知道自己身世真相還能如此淡定的。
還沒等他說完,傅銘袂的面色已然慘白的可怕,他起身往門口挪去,雙瞳渙散。
何姒盯著地毯上的花紋怔怔出神。
「夠了!」薄少恆冷聲打斷,眸色漆黑的嚇人,也不待唐吾再開口,轉身便大步而去,衣角帶起勁風凌厲的竟似刀鋒滑過。
唐吾嘆息,雖有些遺憾沒開口令薄少恆改變初衷,但今日已是夠了,若是再逼,只怕適得其反不說,薄少恆怕是會當場翻臉。
傅銘袂沒能走出太遠,唐吾便追來一路尾隨在他身邊,他也不說話,只是跟著。
開始時候,傅銘袂並不說話,彷彿根本不知道他在身邊,但走了一段路后,他開口了,聲音低啞的緊,令人聽了耳膜都覺得像是被沙子揉過一遍。
「小時候我發過誓會保護父親母親一生,締造一個不一樣的傅家給他們看,為此我拚命的學習一切,學會生存,爭鬥,不敢輸一次。」
「剛開始學走路那會太小我已經不記得,記憶里我第一次跌倒是在三歲吧,還是從一處較高的地方摔下來,我茫然無助,想哭不敢哭,沒有人扶我,母親冷眼看著,父親只說了句自己站起來,然後……然後我真的便自己爬起來了,之後的每次跌倒也好受傷也好我都不敢再奢望父母的扶持或者鼓勵的言語,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啊,我怎麼能奢望他們都不會的東西。」
「後來長大了些懂得家族生存之道的殘酷我更加沒有怨懟,因為我比其他人幸福多了,最起碼父親會親自教導我,有時高興了還會抱抱我,做錯事也不會打我或者罵我,只是告訴我下次該如何做,父親是真的對我很好啊,好的他們都嫉妒……而母親雖然冷淡但我總覺得她是在心底里心疼我為我好,要不然也不會在我做錯事的時候打我罵我,那是平常人家對待子女才有的態度,我那時就對自己說,你已經很幸福了,這就夠了,你還想要求什麼呢?」
「是啊,這麼多年來,我到底在要求什麼呢?我一直在不停的找,不停的前進努力,可是為什麼到現在才有人來告訴我答案。」
「還偏偏是這樣的答案……」
傅銘袂突然停步不再向前,唐吾忍不住抬頭看了眼,這才驚覺竟有淚痕從他眼角流出。
傅銘袂第一次啼哭的時間他已經模糊了,但最後一次卻是記得尤為清楚,那時的他還那麼小。
「少爺……」
他喉嚨一時發澀,不由伸出手來。
傅銘袂推開了他的手,再次朝前,低低的聲音十分壓抑,如一個盲人在白天都只能摸瞎前進。
「你走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告訴她,最後的路我會走完,直到徹底成為棄子的那刻。」
所有尊貴榮辱如鏡花水月般破滅,他的心情從來無人曾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