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七月下旬,富可敵的大軍終於浩浩蕩蕩的歸了京,在進宮面聖之後,便悄悄的回了將軍府,眾大臣都未能逮到某熊男的身影。
是夜,張志業,張將軍的府邸便被皇軍重重包圍,據知情者說,夜晚張將軍府邸所在的那條街燈火通明了一夜。府邸內喝罵聲,女人孩子哭叫聲不絕於耳。
宮內張順儀聞言到龍棲殿門口長跪不起,懷中還抱著剛會走路的二皇子。
消息傳到永寧宮的時候,富有正撐著下巴坐在臨窗的短榻上和對面的劉允商量著明日晚上為富可敵辦的接風宴的事兒。
「所以皇上早就知道張順儀不對勁兒?」富有斜睨著劉允,語氣頗為不善。早知道宮內有這麼一顆□□卻不作為,白白害了多少人。
劉允苦笑著摸了摸鼻子:「你當朕是神仙不成?朕都是早知道,何至於當初太子……」說著卻說不下去了,像是憶起了當初那刻骨銘心的喪子之痛。
富有也蔫了下去,半晌才道:「如今她人在龍棲殿門口跪著,她父親也下了獄,皇上預備如何處置她?」
劉允有些疲憊的揉了揉額角:「張志業的罪狀確鑿,絕無翻身的可能,只可惜你父親的手下對後宮之事倒是不甚了解,如今那些事一樁樁,一件件早已過去,她要是一口咬定不是她做的,朕倒是真不能拿她怎麼樣。畢竟是二皇子生母,直接賜死言官的奏摺恐怕能將朕壓死。」
富有摸了摸尚未顯懷的小肚子,想了想:「皇上,不如引蛇出洞?」現下這邊懷孕還未穩,原本張順儀能翻出那麼多風浪想必在後宮中還是十分的有勢力,實在是不能留著她。
劉允抬頭看了一眼燭光下笑的好似偷腥的貓兒一般的富有,無奈的笑了笑,充滿了寵溺:「數你鬼點子多。」
龍棲殿門口
喜德盛匆匆而來,看著依舊跪在那裡的張順儀急忙高呼:「小主,使不得!使不得啊!」說著便開始呵斥守門的小太監:「瞎了你們的狗眼,還不將小主扶起來?」
「公公,我自知家父罪孽深重,只是希望能為家父減少一些罪孽。」什麼父親!她才不在乎,有這種蠢笨如豬,讓人輕易就抓住了把柄的父親簡直就是恥辱!白白壞了「他」的大事!自己如今必須忍耐,只要自己還在後宮,必定能幫的上他!
「小主言重了!」喜德盛躬身行了一禮才道:「皇上說了,此事和小主無關,您如今身為二皇子的生母,還是不要與皇上為難才是。」替你父親請罪?搞清楚你現在是皇家媳婦兒好吧?提你那不成器的爹作甚!
張順儀聽得這話,想了想便從善如流的在小太監的攙扶下起了身,擦了擦眼角的淚:「妾多謝皇上恩典。」
喜德盛老臉笑成了一朵菊花:「奴才這就送小主回宮,明日皇上為賀此次大軍得勝歸來,特在保和殿招待群臣,小主還是要調整好心情才是啊……」咋的,就算砍你爹的頭,也不准你不高興。
張順儀一哽,登時淚水便流了下來,卻咬唇故作堅強:「公公……我恐怕……」
「小主,明兒宴會上可是有舉國歡慶的好事兒呢,這太子之位也該定了。」喜德盛一臉「你懂的」的表情:「您還是回去好好休息吧!」語畢吩咐小太監將張順儀送回去,自己便施施然的走掉了。
張順儀聞言低垂的眼內一瞬間迸出強烈的恨意:富有這個賤人!壞了「他」的大好事!想到他得知不是自己兒子登上皇位那失望的眼神,張順儀覺得心疼極了。
不!她絕不準這種事情發生!
第二日,保和殿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富有坐在上邊笑眯眯的看著自家大哥被各懷鬼胎的大臣們灌的意識幾乎模糊不清了,站在那裡拉著柳軒逸的手不知說些什麼,神態親切,一旁的富瀅在不耐的翻著白眼。
富有微笑著喝了一口手中的花露,想必在富可敵回來之後,大家都很有默契的不提柳府的事情,不然此時熊男如何會如此平靜。
這樣也好,大家都很高興。富有歪著頭,嬌憨的看著身邊的劉允,猝不及防的撞進了一雙溫柔似水的眸子,富有覺得心口被揪緊,彷佛下一刻便要溺死在裡面。
劉允滿意的發現身邊小女人的失神,大掌牽起富有的小手,清了清嗓:「今日平陵大將軍得勝歸來,乃是好事!朕還有一事宣布。」滿意的看著眾人瞬間安靜,轉頭看了看富有:「朕決定,封三皇子為太子。」
「轟」的一聲,保和殿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炸了開來,夾雜著眾人的恭賀聲,富有隻看見了保和殿門口張順儀那陰毒的眼神。
哭著臉看著劉允,大哥!我只是讓你做一件能刺激到張順儀的事兒,但不是這麼刺激啊!完了,完了!瘋狂和徹底瘋狂是有很大差別的好嘛!!!
就在下一瞬間,保和殿四面窗戶突然破裂!闖進無數身著黑色衣服,上有暗金色蓮花的人直奔劉允而去!
「原來是他!」劉允看到那蓮花,俊臉上閃過一絲瞭然:「如今還是回來找死嗎?」說著便用巧勁將富有扔到了富可敵身邊:「可敵,朕命你保護有兒,片刻不得離身!」語畢便和眾多暗衛與黑衣人纏鬥了起來。
那邊富大海脫掉官服,從懷裡大喇喇的掏出一把刀也沖了進去。
富有在慌亂中回頭,看見張順儀嘴角微微挑起,心下暗道糟糕!果然下一刻,不知那些黑衣人灑了什麼,暗衛便倒了一大片!
富大海見狀不好,便長嘯一聲,一會兒便有有一批暗衛不知從哪個角落了竄了出來,加入了混戰。
富有舒了一口氣,總算還是勢均力敵的。歪頭看了看身邊的富可敵,正搓著大掌急的來回踱步。看著模樣怪可憐的,富有便好心的勸道:「大哥,要不你趕緊去護駕吧。」
富可敵聞言眼睛一亮,隨後神色又暗淡了下來:「不行,皇上有旨,讓俺保護小妹。」
媽蛋!!!保護我你有那麼不情願嗎?富有內心嘶吼,我特么是你親妹子啊魂淡!!!
富有深吸了一口氣,身子不穩扶了扶身邊的椅子,再次睜開眼睛卻看見張順儀在角落裡,手裡拿著一根管子,明顯在瞄準劉允,卻因為人數太多,顯得有些猶豫。
富有望向還在混戰的劉允,不知誰將他的手臂劃破,流出的竟是青色的血液,此時雖然看著生龍活虎,誰知再唉一針活不活的下去。
富有糾結了,為不為皇上擋針這是個問題,如果讓皇上死了,自己兒子還有好日子過嗎?無奈的摸了摸肚子:「寶貝,媽媽對不起你啊……」
看著張順儀嘴角愈發堅定,富有心下著急,拽著富可敵的胳膊便吩咐:「大哥,把我扔到皇上身邊。」
「哈?」富可敵一臉呆萌。
「快點把我扔到皇上身邊,像上次在獵場爹扔你一樣!」張順儀已經將嘴對在了管子上。
「笨蛋,你快點啊!」富有情急之下揚起手就要打富可敵一巴掌,而原本神經就緊繃的富可敵下意識的便把富有當做了敵人,一把擋住富有的小胳膊,另一隻手拽住富有的裙帶,將其甩了出去!
「唔!」富有覺得富可敵真是隨他爹,伴隨著心口針刺的疼痛,富有將身子放鬆開來。
「有兒!」富有睜開模糊的雙眼看了看劉允在黑衣人包圍圈內聲嘶力竭的喊些什麼,她想告訴他,她沒事,卻張不開嘴,只覺得意識越來越遠。
「小妹!」富可敵小心翼翼的托起富有軟倒的身子:「小妹……」此時熊男眼淚鼻涕流了一鬍子,富有瞧著有些想笑。
終是提起了一些力氣:「大哥,抓……抓張順儀……她……快去……」
「是她傷了你?」熊男將富有放下,擼著袖子便滿殿找張順儀去了。
【叮!帝王心達到100點,玩家「腥風血雨寵妃模式」達成!系統正在傳輸中,請稍後。】
富有皺著眉,覺得有人再次抱起了自己,喊著宣太醫。是劉允嗎?腦海中的系統恭喜聲和外界的聲音夾雜在一起,她根本聽不真切。富有努力的想睜開眼睛,卻不行。眼前不斷閃現後宮這幾年的人和事……富有心下有些慌,想抗拒,卻只能一動不動。
下一刻便失去了意識。
劉允眼睛赤紅的任太醫包紮傷口,眼睛卻一動不動的盯著周泰查看床上的富有。一邊的熊男已經哭成淚人兒……
半晌,周泰起身,搖了搖頭,艱難的吐出:「皇上,皇貴妃……歿了……」
「咚!」熊男倒地的聲音。
劉允卻是面無表情的起身,突地將周泰踹飛!周泰落地吐了一口血,卻急忙跪在地上:「皇上恕罪!」
看也不看床上的富有,劉允轉身出了永寧宮:「將那個賤人給朕帶過來!」
龍棲殿
劉允面無表情的看著殿下跪著的張燕蕊,此時難免稍顯狼狽的模樣。
「他在哪?」劉允語氣冰冷。
「在哪?」張燕蕊嗤笑:「你這皇位本就是他的,這些年你坐的也安心?」
「不過是一介賤婢生下的野種,也配?」劉允神色輕蔑,卻掩蓋不住冷靜下的瘋狂。
「……」張燕蕊不再說話,愛,會讓一個女人變得很傻很傻。
劉允轉了轉手上的扳指:「來人,將罪婦張氏,在永寧宮前,千刀萬剮!」說著站起身看著張燕蕊:「朕不用你,也能找得到他。屆時,你們便可團聚了!」
回到永寧宮,劉允似是聽不到宮門口那凄厲的慘叫和咒罵,揮退了屋內所有的下人,顫抖著手撫上了富有冰涼的臉龐:「你……怎麼捨得……丟下弘兒……丟下我……」
一滴晶瑩的淚水,滴在了富有的臉上……
公元2015年
富有覺得頭痛欲裂且口渴,□□出聲,耳邊卻響起異常聒噪的聲音:「白小羽,白小羽?你是不是要醒了白小羽?!!!」
聽著怎麼這麼像自己閨蜜常玲的聲音?可是自己在後宮,怎麼會有常玲?想到這裡,猛地將眼睛張開,入眼一片白色,隨後一張大臉在自己眼前放大。
「白小羽!!!!啊!!!!你真的醒了白小羽!!!」常玲誇張的簡直要喜極而泣,伸出胳膊按著服務鈴,一邊還叨咕:「終於醒了,謝天謝地。」
白小羽有些怔忪,是夢嗎?既是夢,自己的心為何這麼痛?
「你怎麼哭了?」常玲奇怪的湊過來,將白小羽眼角的淚水擦了下去:「昏迷了一個多月,知道自己醒了,這是高興的么?」
說著賤兮兮的又向前湊了湊:「你想不想吃什麼?」
白小羽好不容易將眼睛的焦距對準常玲的臉,正要張口說話,只見常玲「蹭」的蹦了起來:「小羽,小羽!你主治醫生來了耶!」雙頰緋紅,簡直像懷春的二八少女。
「大姐,你已經結婚了好嘛?」白小羽無語的吐槽,這才有了一些真實感。
「白小姐,你醒了?」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白小羽莫名覺得有些耳熟,接著一隻修長好看的手伸到她垂著的腦袋瓜下,咦?這手心的繭子的形狀好像在哪裡見過的說……
「白小姐?」頭上疑惑的聲音,白小羽緩緩抬頭,在看到那張臉的時候,仿若被雷劈過一樣愣在那裡:「你……」
那醫生眼鏡后的眼睛閃過一絲欣喜,一絲瞭然,不客氣的抓起白小羽的手搖了搖:「白小姐,您好,我是你的主治醫生……」頓了頓,才道:「劉允。」
「!!!」白小羽瞠大雙眸,什麼情況?
劉允勾了勾唇,彎腰將唇湊到她的耳邊:「有兒,朕找你找得甚是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