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你的美麗是一把刀

【001】

夏日的花城，艷陽似火。

今天是花城大學新生報道的第一天，羅樾蹲在花壇前，看著新生接待處前人頭攢動的景象，忍不住有些唏噓。作為一名大四老生，明年的這個時候，他就該滾蛋了。

更嚴格一點說，在這之前，他就已經滾蛋了。

還是年輕好啊……看著那一張張對大學生活充滿了期待的稚嫩臉龐，羅樾在身上摸了半天，終於在褲兜摸出一根皺巴巴的煙。而就在這時候，白柏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在他的身邊蹲下，飛快從他手裡奪走了那支煙。

「轉了半個多小時，居然沒看到一個八十分以上的，我很擔心今年的教學質量啊……」白柏點著煙，很深沉的說道。

羅樾看著自己的『同居男友』，奇道：「女生的長相和教學質量有必然的聯繫嗎？」

白柏很嚴肅的說道：「當然有聯繫……據我統計，當一個長相在八十分以上的女生出現時，她所在教室的到課率將有大幅度的增長。具體的數值大約在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二十五之間。」

羅樾一臉的敬仰：「佩服，佩服，想不到白兄連這個都統計出來了。」

白柏謙虛的說道：「統計的不好，瞎統計。」

羅樾從白柏嘴裡奪過香煙：「大哥，這已經是我最後一根煙了。再說了，你昨天不是發誓戒煙了嗎？」

白柏聳了聳肩：「沒錯，是戒了，不過以下幾種情況例外。第一，中500萬后。第二，喝酒的時候。第三，上廁所的時候……」

每年的這個時候，像羅樾和白柏這樣在新生接待處前『蹲點』的老生不計其數。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老生們的眼裡，這些剛剛邁進大學校門的小女生就如同一隻只肥嫩的**羔羊。她們初來乍到，比身邊那些已經混了兩三年的『大媽』更加容易勾引。她們單純稚嫩，絕對是少女養成計劃的最佳對象……尤其對大四的老生們來說，倘若能趕在滾蛋之前抓住青春最後的小尾巴，這四年的大學生涯也就算不虛此行了。

花壇的周圍，老生們守著各自的地盤，眼中泛出綠光，在那些新來的女同學身上盡情的梭巡。

白柏將視線從遠處收回，似乎想起什麼，看向羅樾問道：「對了，你怎麼也在這裡蹲著？我記得你沒這愛好呀？」

羅樾笑道：「我沒你那麼猥瑣，我在這裡蹲著是因為被顏芊芊同學抓了壯丁。」

白柏奇道：「壯丁？」

羅樾點了點頭，看著接待處前喧鬧的景象，說道：「今天是新生報道的第一天，我們的學生會主席大人憂國憂民，擔心會出現什麼意外的狀況，所以讓我在這裡盯著。」

白柏同情的說道：「這可真夠悲哀的。」

羅樾笑道：「有什麼可悲哀的？一小時三十塊，你當我白乾嗎？」

白柏一臉的艷羨：「我靠，這麼好的事情怎麼輪不著我？」

羅樾笑眯眯的說道：「用不著羨慕我，你要是想掙這三十塊，我幫你和芊芊說一聲？」

提到花大學生會主席顏芊芊的名字，白柏忍不住就打了個寒噤，忙不迭的搖頭：「我謝謝你了，大哥，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微微一頓，他心有餘悸的說道：「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的要錢不要命。拜託，那可是顏大小姐！她口袋裡的錢……嘖嘖，我怕是有命掙沒命花啊。上學期她讓我幫學生會做個軟體，天地良心，我壓根就沒想賺她的錢，最後只收了個成本費，可結果你猜怎麼著？好傢夥，除了食堂打飯的大媽之外，整整一個月里，居然沒有一個女生跟我說話！暴君，絕對的女暴君啊！」

白柏正訴苦時，羅樾的手機忽然響了。

羅樾摸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后說道：「說曹操，曹操到，暴君來電話了……好了，老白，差不多到飯點了，趕緊的去打飯吧。記住，我的那份不用太好，雞腿牛肉飯，再加一碗番茄湯就行了。」

白柏指著自己的鼻子，一臉的不可思議：「有沒有搞錯，我給你打飯？大哥，可不可以給個理由先？」

羅樾揚了揚手機，笑眯眯的道：「實在不好意思，剛才一不小心按下了錄音鍵，又一不小心把你說顏芊芊同學的那些話給錄了下來。所以嘛……」

白柏『蹭』的站起身，咬牙切齒的說道：「你知道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是什麼嗎？」

羅樾笑道：「我猜……你一定會說是遇友不淑。」

白柏一臉的鄙夷：「遇見你，絕對是老子一生中最深邃的悲哀！」

羅樾按下通話鍵，笑道：「少扯淡，給你三秒鐘時間在我面前消失，否則後果自負。」

白柏悲憤欲絕：「悲哀，實在是悲哀，再牛逼的肖邦也彈不出老子現在的悲哀……大哥，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只要雞腿不要牛肉啊？」

………………………………………………

「羅樾，怎麼不接電話呢？」

手機里傳來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嗓音清甜乾脆，帶著一些少女獨有的俏皮。

羅樾笑道：「芊芊同學，我正忙著維持秩序呢，衣服都汗濕了兩層。」

女孩咯咯的笑著：「切，你就騙我吧……死羅樾，回頭看看，我就在操場這邊盯著你呢。」

羅樾一怔，立刻扭頭看去，操場那邊果然站著一個女孩，笑語盈盈，正得意的沖自己輕輕的揮手。

這女孩身材高挑，長發飄飄，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男式襯衫，腳下一雙白色的運動鞋，相當復古的打扮。夏日的陽光下，她站在那裡，輕輕的擺著手，就彷彿一朵在風中搖曳的水蓮，透出一股清新和讓人難忘的純凈。

羅樾忍不住笑道：「顏芊芊同學，你的這種行為已經可以和周扒皮相媲美了。拜託，三十塊的時薪而已，至於你老人家親自跑來監視我嗎？」

顏芊芊笑靨如花：「謝謝，請叫我顏扒皮。其實，本姑娘盯著你已經有一會兒了，總的來說，你還算是用心的……」

羅樾很謙虛的說道：「應該的，應該的。芊芊姐吩咐的事情，我敢不用心嗎？『芊芊一怒，血流千里』，我可不想被你的那些追隨者在身後打悶棍。」

顏芊芊笑道：「臭德行，我有你說的這麼不堪嗎？對了，你剛才跟老白說了些什麼呀？看把人給嚇的，跑得比兔子還快。」

羅樾眨了眨眼睛：「事關老白同學的**，說給你聽沒問題，但還是老規矩，一個問題五十塊。」

顏芊芊很大方的說道：「行，誰讓本姑娘好奇心重呢，五十大洋，賞你喝茶了。」

羅樾笑眯眯的說道：「那我就先謝謝美麗大方、豪爽仗義的芊芊姐了。其實也沒什麼，老白同學的褲襠開了線，我好心提醒了一下。呵呵，這傢伙剛才是急著回去換褲子呢。」

顏芊芊又好氣又好笑，遠遠地沖羅樾揮舞著拳頭：「死羅樾，你又騙我錢！」

為什麼要說『又』呢？

羅樾忍不住笑道：「好吧，這五十塊就算了，誰讓你是貌美如花、殺人如麻的芊芊姐呢……」

顏芊芊嗔道：「呸，我怎麼殺人如麻了？」

羅樾很深沉的說道：「如果女人的美麗是一把刀，那麼你就是世上最鋒利的那把刀。如果我可以選擇一個死法，那麼，我寧願被你的美麗殺死……」

顏芊芊笑得花枝亂顫：「酸死了，酸死了，你上輩子一定是個賣醋的……好了，羅樾，跟你說正經的，南區接待點的人手不夠，待會你幫我過去盯著點好嗎？」

羅樾剛要答應，顏芊芊卻忽然說道：「等等，我這邊好像出了點狀況，你別掛電話，我先去看看……」

羅樾抬頭看去，見操場那邊的接待點果然有些喧鬧的樣子，十來個學生圍成一團，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

顏芊芊撥開人群時，文靜正抱著被小偷劃破的帆布包，蹲在地上嚶嚶的哭著。

這個可憐的女孩已經完全失去了主張……

五分鐘前，當她發現剛從銀行取出的學費和生活費不翼而飛時，那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幾乎使她暈厥。在這個舉目無親的城市裡，面對著周圍那一張張陌生的臉，除了哭泣，她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可做的。

那是父母省吃儉用節省下來的血汗錢，對於她所在那個家庭來說，至少在短時間內，這筆學費幾乎就是不可複製的。

我該怎麼辦？

文靜蹲在地上，瑟瑟的發抖，這時間她才發現，哭泣與淚水似乎根本就無法消除心中的恐懼。

顏芊芊看到文靜的第一眼，心中就充滿了對這個女孩的憐惜。

相比起周圍的同學來說，文靜的裝扮可謂樸素到了極點。碎花的小布裙，略顯寬大的白色襯衫，腳下是一雙白色的塑料涼鞋。她蹲在那裡，瘦弱的肩膀不斷的顫動著，就彷彿一朵隨時可以被風掠走的白色雛菊……

顏芊芊拉住旁邊的一位同學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這位同學滿臉的同情：「好像是學費被偷了……不過她只顧著哭，不肯說話，具體的經過我也不是很清楚。」

顏芊芊心裡鬆了口氣，只要是錢的事情就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