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蕭玉節冷著臉哼了何君瑤一聲,開口道:「本座向來為人公道,既然打傘和尚獻圖有功,他有一樁心愿未了,我自然要幫他這個忙。」頓了頓,看著雨斷情道:「恰好谷主在此,一切也該揭曉真相。」
「葉飛鯊,你休要張狂,你們這些邪魔外道一個別想逃!」連在野此時也氣的大喊出來。
蕭玉節懶得與他交談,籠著衣袖道:「世人皆知,十五年前也是在這崆峒山上出了一樁懸案,前任崆峒掌門和十名弟子一夜之間被人逼著跳下懸崖。此事江湖傳聞乃是斷孽穀人所為,今日谷主在此,我且問上一問,人是不是你們斷孽谷所殺?」
她陡然提起此事,年長一些的崆峒弟子皆義憤填膺,指著雨斷情道:「不是你們還能有誰!」
雨斷情不知她是何意,本不想解釋,懶懶看了蕭玉節一眼,開口對著那群白衣死士道:「掌錢出來。」
一個身量不高的白衣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算盤,聲音滑稽道:「算盤一響,黃金萬兩。殺得崆峒掌門及其弟子十人,需要共計8萬兩黃金。」搖晃著算盤,嘻嘻笑道:「這一票下來,咱們至少兩年不用再開張啦。」言罷又從懷裡掏出一個賬簿,翻來翻去,側著腦袋道:「有了有了,咱們看看,哎呀,竟然沒有這筆入賬,難道殺了人忘記收錢?還是咱們沒這筆生意?」
再翻片刻,抬頭看著雨斷情道:「回稟主上,帳上沒有,怕是這單生意不是咱們幹得。」他語氣中全是虧了虧了的意思。
雨斷情開口道:「聽清了嗎?與斷孽谷無關。」
她言罷,那曹慧聰仰天大笑道:「邪魔外道自說自話,一派胡言,你說不是你殺的就不是你殺的?」
「那你又有什麼證據,證明就是斷孽谷所為?」蕭玉節一笑。
曹慧聰不慌不忙道:「此事早有公論,不必再說。你們一個個雙手染滿鮮血,還狡辯什麼?即便不是斷孽谷所為,難道你們就不該死?」
蕭玉節也氣定神閑道:「無色大師,你和上任曹掌門乃是至交,以曹掌門的武功當時世上能殺他全家的人能超過五人嗎?」
無色皺著眉頭回憶當年之事道:「恰好五人。」
蕭玉節點點頭道:「這五人中,還需算得你和當時在世的武當掌門白玉和,剩下三人,一個是那玄月崖的殷橫野,一個是星雲,還有一個則是中行烈。」
「妖孽住口!無色大師、武當掌門怎會是殺害師伯之人。」王宏明帶傷仍是不服。
蕭玉節淡淡道:「當然不是他們,除開二人,只剩三人。眾所周知,殷橫野神功成時是在十年之前,而十五年前他和曹掌門只怕在伯仲,就算殺得了他,重傷下未必能斗過那一門弟子。我鬼蜮魔窟尊主中行,十五年前踏足中原不出三次,這三次都與爭奪玄冥之主有關。再者,斷孽谷適才已經說過,他們沒有這筆記錄。那這一門人是誰所殺?」
袁萬里道:「大家不要聽他胡鄒,他們瞧見無色大師已到,大勢已去,拖延時間罷了。大家一起上,砍下那魔頭人頭,抓了法無天!救回人質!」
眾人再要動手,雨斷情對著白衣人一揮手,鴻蘆挾持袁萬里道:「你們不想聽,我們主上倒有興趣聽一聽,誰若上前,我先殺了嵩山掌門。」
好漢誰也不敢動作,雨斷情冷眼一掃蕭玉節道:「你接著說。」
蕭玉節款步上前道:「曹慧聰,你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曹慧聰道。
蕭玉節一笑道:「動機。」頓了頓,對眾人道:「這幾個能殺得了曹掌門的人,沒有一個有滅他滿門的殺人動機。殷橫野當時未練成舍奪功,他沒有本事盜取崆峒掌門的功力。何況當時他盜走玄月令,正在被玄月崖追殺,自顧不暇不會冒險惹禍。星雲殺人費用不低,崆峒掌門又什麼仇人能出得起8萬兩黃金?中行烈與他素來沒有仇怨,也不會惹這個麻煩。」
「說來說去,你倒說說是誰殺了人?」何君瑤至此算是明白,此人留在這裡是來算筆舊賬。
「這話不該問我。」蕭玉節呵呵一笑,指著法無天道:「你該問問他。」
那法無天雙目瞪圓,宛若要吃人般一頭從小鬼中衝出,看著曹慧聰生生要把他活剝了一般,忽而哈哈大笑起來道:「好啊,好啊。你這老匹夫也有今天,你殺死曹掌門一家妻小,逼他說出七傷拳內功心法,可你怎麼也沒想到吧!能夠醫治七傷拳的聖藥方子,卻隨著曹掌門永遠埋在了地下!你越練越強,卻也越練越傷!等你想續命已經遲了,你的兒子也隨你走上這條路,葯只剩一枚,救了你可救不了他!」
「法無天,你罪大惡極,滿嘴胡言亂語。」那曹慧聰也輕輕笑起來。
他一笑,眾人也只當法無天是失心瘋了,鬨笑起他來,誰也不信他口中所言,更有人笑罵他所編造也太幼稚。
法無天卻淡淡道:「曹慧聰,你可認得我是誰?」
「你是誰?」曹慧聰笑的更加厲害,指著他道:「你是人人得而誅之的惡徒,為非作歹的打傘和尚法無天。」
法無天大笑一聲,瞧著那些崆峒弟子,其中不乏有他小時候熟悉的門人,敞開僧袍,露出左肩,但見寸長一塊皺巴巴的皮膚,上面為了掩蓋這塊傷痕紋了一條小龍。
「左全,這是你小時候與我打鬧不小心打翻丫鬟的油燈,燙出的傷疤。娘親為了逗我開心,說這是一條龍,刻意在上面紋了形狀,叫我不要與你記仇。」法無天對著人群中一位弟子高聲道。
那弟子聽他提起,吸了口涼氣,奔到近處仔細瞧瞧,心下疑惑又不敢認,仔細瞧他面容,他雖飽經風霜面容兇惡,但隱隱也是幼時五官,那弟子不由道:「你,你真是少爺?」
「不錯,洒家出家前是有個俗名,就叫曹天元!乃是崆峒掌門之子!」法無天十幾年怨氣一朝吐出。
「荒唐!」曹慧聰臉色一變,對眾人道:「我兄長若在世,得知兒子竟然是邪魔外道,也會再被你氣死。」
「曹慧聰,要不是這些年為了躲避你追殺,我怎麼落得如此境遇!」法無天當即只認道:「你無情無義殺害我父母,殘害同門,當著天下英雄好漢的面,還有何話可說!你若還想狡辯,那我只管請問,身為崆峒掌門,緣何你沒有七殺拳療傷藥方?你既然說我父親誠心傳授武藝,教了你武功,那他宅心仁厚,為何害你如今衰老至此?」
世所周知,那七殺拳向來一脈單傳,拳葯並舉,不可能只傳功不傳葯,否則與殺人無疑。
眼瞧眾人竊竊私語,崆峒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有些不知所措。在場正派人士不論信與不信,都不好妄下結論,袁萬里早對這匹夫不滿已然信了幾份,沉不住氣道:「曹掌門,你快拿出證據堵住這惡賊的嘴,休要讓我們被人當傻瓜。難道雲鳶、水月兩位師太為你斷臂,我嵩山弟子為你送命都是我們瞎了眼嗎?」
曹慧聰不言不語,沉著眉頭道:「袁掌門,你這就信了這惡賊一面之詞?」頓了頓,開口道:「我師兄死的冤枉,只來得及傳我心法,還沒有傳我藥方就在我外出之時,被人偷襲暗害跳崖而死,我趕回來已經遲了。這是門內皆知的事。法無天冒充我師兄之子,欺瞞眾人這必定是這夥人的陰謀!」
又有幾個好漢仍不相信他乃真兇附和道必是陰謀,請求無色捉拿法無天。
法無天再笑一聲,從懷中掏出一個單子道:「老匹夫,莫說謊。我曹家一脈相傳的草藥方子就在我這裡。有了此葯,你起碼還能再活二十年!你兒子也不會步了你的後塵,有本事你我比一場,你能搶到手,洒家就認輸給你藥方。」
他才言罷,那老頭忽然身形一換,適才還佝僂的身軀一展,欺到他身前去搶藥方。
法無天深受重傷剛剛復原,那老頭畢竟武功為高,下手處處殺機,誰料那法無天躲開一招后,伸手拋出藥方到無色處道:「大師接著!」
無色見狀,伸手抓了那藥方,打開一看,只見是封書信,一行血書道,殺人者曹慧聰!他與崆峒相交數十載,一眼看出這筆記,心下一驚道:「是光威的字!」
指力蒼勁,絕非等閑之輩寫出。
聞言曹慧聰回身去看,瞧見寫書也不由一愣,面上神色陰晴不定。
法無天一笑道:「父親當年帶我逃回地道,死前留下信來,叫我報此大仇,想來就是今日!」
眼瞧局面生變,曹慧聰指著法無天道:「你說謊!這不是他的信,他中了五花毒手指僵硬腫脹,不可能握筆寫字。這是你模仿他的筆記!」
法無天還未開口,蕭玉節一笑道:「曹掌門好眼力,不錯,那是我昨天叫法無天模仿他老子寫的。」頓了頓,嘆口氣道:「只是敢問一句,你對外宣稱曹光威跳崖而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你怎麼知道他死前中毒握不了筆?是你說錯了,還是另有隱情。」
「曹慧聰,原來真的是你!」袁萬里懊悔不已,偏偏為這匹夫被人所擒。
「師父!是……你殺了師伯?!」王宏明驚的後退一步,想他飛身擋劍竟然救下這無情無義之輩。
正道好漢一片嘩然,眾人紛紛後退遠離這老頭。
眼見事已至此,曹慧聰冷笑一聲道:「那又怎樣?他天資有限,偏偏藏著拳譜不肯教我,分明狹義之徒。我神功成后,天門山大戰星雲,這份功勞難道你們都忘記了嗎?若無我當年力敵群魔,你們哪裡來的今日風光。」
他一邊說一邊盯著法無天道:「好小子!去見你爹吧!」言罷纏鬥上去,一雙鐵拳至此發揮威力,拳風赫赫舞了過去。
法無天眼瞧要被他打死,蕭玉節喊了一嗓子道:「冤有頭債有主,雨谷主,你此時前去殺他師出有名,恐怕再無人會攔你。殺了他就能換回小蝶,你還不快上!」
雨斷情冷看她一眼,隨手抽出身旁白衣人的長劍,閃身殺了過去。一劍擋開曹慧聰道:「咱們的帳慢慢算!」
曹慧聰怒急,一套七殺拳使出與她纏鬥起來。
眾人之道他已經行將就木,未料竟也有如此功力。曹慧聰裝病多年,此時發威拳法威力無比,一雙鐵拳力敵雨斷情長劍絲毫不見下風。
蕭玉節見這二人打的熱鬧,其他人也都停手。這才走到雲鳶面前,拿掉她口中布條道:「師太,這下你信了,我是來救你的吧。」頓了頓,笑道:「不過也不用太感動,只需要把你峨眉拱手相讓就好。」
「呸。」雲鳶啐了她一口。
蕭玉節頗委屈道:「老狐狸原形畢露,他們儘管算他們的恩怨,你們這些人也不用瞎摻合送命。難道還不算我菩薩心腸,救苦救難一回,難道你還真想跟雨斷情拚命?就算你不在乎死,那些普通弟子為曹慧聰送命可是冤枉。」
「你究竟打了什麼算盤,不用假惺惺裝好人!」雲鳶破口大罵。
好容易做點好事,還被人說假情假意,蕭玉節嘆口氣,算她這人天生也就做壞人的料,眼瞧這打的熱鬧。心裡倒有點著急,這個磨嘰的杜瀲衣,跑哪兒玩去了,怎麼還不見回來。
她思量心事。何君瑤皺著眉頭,在一旁適才一直少言語,穴位被鎖已然慢慢找到了訣竅,手腕的氣血已經通順,她雙手被綁,但趁眾人觀戰,以縮骨功騰挪,已然鬆開了自己的右手,雙手得脫,一身真氣鼓盪,崩斷了全身繩子,回身一掌打暈了一旁小鬼,抽出對方長劍,一躍而起人群中就要殺了蕭玉節。
這一下陡然生變,眾小鬼護駕不及,蕭玉節一身武功全無,瞧著那道姑脫困,暗道糟糕。
何君瑤一劍出手勢如破竹,她乃九華高徒,便是雨斷情也能鬥上一時三刻,蕭玉節當年就是這樣被她一劍刺傷敗退天門。
仿若歷史重演,蕭玉節一時愣在原地。
長劍遞來,卻聞鐺的一聲,被一道白光擊飛劍身,何君瑤來不及收勢,肩膀一疼,被人拍了一掌丟出圈子,這一下身法迅捷,絕非等閑,只讓她心驚不已。
蕭玉節差點被劍氣所傷,杜瀲衣一把拉著道:「沒傷著吧?」
蕭玉節也沒有多高興,撇著嘴頗不是滋味,在她耳邊小聲道:「沒傷著,就是你這一救,遲了十年……」
若是十年前早早趕來,哪能是這樣一個結局?
杜瀲衣聞言捏她的手緊了些道:「往前看,後面還有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蕭玉節抿著嘴,要發脾氣,只得收斂起來。想了想,指著那邊何君瑤跟杜瀲衣告狀道:「這道姑打我,你說怎麼辦?」
杜瀲衣嘴角絲絲吸氣,心道今天這場幸虧這魔頭是沒了武功,要不然指不定怎麼興風作浪。說不定趁火打劫,把這些人統統殺了泄恨,那還輪得到她來救駕。不在江邊在湖邊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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