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64章

蕭玉節使勁兒裝無辜,裝受傷,杜瀲衣葯好不容易到手,掃了一眼四周想拉著蕭玉節趕緊脫身。獨獨何君瑤攔在前面,皺著眉頭道:「閣下究竟是何人?如此武功為何屈居葉飛鯊之下?」

「你還怕她不成?」蕭玉節唯恐天下不亂,推杜瀲衣上去相鬥何君瑤。她哪知杜瀲衣這趟葯偷的也頗不容易,無色雖然出來了,但那青龍老道加上華山掌門魏長山也並非三招就能應付,幸而這二人要為曹延習壓制膨脹內力,青龍單手與她纏鬥,讓她鑽了空子,不過十招點了青龍的穴位。

魏長山的武功比之袁萬里還次一點,少了青龍幫忙,曹延習內勁難以壓制,還沒等杜瀲衣插手,自己被崆峒七傷內力震傷,曹延習練功走火入魔,一時發瘋,抓住魏長山要打。

杜瀲衣念在這二人跟自己都是舊相識,怕自己害魏長山給人殺了,連忙出手阻。曹延習練功正是內力無序暴漲之時,與她纏鬥一時三刻還不落下風。杜瀲衣眼瞧是個大麻煩,只好抽空點開青龍穴位道:「道長息怒,恩怨等會兒再算,咱們聯手先幫曹兄穩住心神,否則不出一炷香時間,他必然從此神智失常,將來沖得出去見人殺人,貽害武林可糟了。」

青龍本欲捉她,見曹延習如此,只好與她合力先制住曹延習。杜瀲衣和他一起捉了人,點中曹延習穴位,喊著青龍道:「他體內真氣膨脹流竄,若不疏散一時難救。道長以內力穩住他經脈,我以銀針助他散去一半功力。」頓了頓,嘆口氣道:「這七傷拳霸道威猛,武功若是練的害人害己,不若去了倒好。」

青龍乃是德高望重的一代長老,聞言看著她面具道:「足下是那一位?你這等心腸醫術為何與魔道為伍?偷襲又救人,究竟是何目的?」

杜瀲衣言談間,銀針出手扎在那曹延習周身大穴,泄他體內過火的真氣,對青龍淡淡道:「鄉野匹夫無足掛齒,前來並非為了殺人,長老不必再問。」言罷,趁著曹延習神志不清,青龍在身後幫他疏導真氣,摸出曹延習懷中丹藥。

青龍再要問,杜瀲衣最後一針並不下手,曹延習體內內力一時有暴漲開來,青龍無法脫手,本欲脫手后抓住這人,杜瀲衣轉身飛身而去道:「長老用上十成功力也能救他水火,中途脫手必然你二人都深受內傷。」

青龍中計想要追他,不得已只好全力先幫曹延習壓制內力。

杜瀲衣得空跑了出來,一路足下片刻不敢停,需知蕭玉節雖然聰明,但沒了武功若出了岔子這裡內隨意一個人都能要了她的命。也算是那女魔頭運氣好,這才半分事也無。事已至此,若再久留,青龍一盞茶十分也自當追出來。

杜瀲衣不想節外生枝,這廂正僵持,那邊曹慧聰惡戰雨斷情打的也是快到尾聲,曹慧聰雖然猶有餘威,但畢竟受七傷拳所害已久,那雨斷情狡詐狠辣,他一輪拳風未將她拿下,胳膊上卻多了無數劍傷。

雙臂鮮血止不住流淌,再斗十招,當年天門大戰的威風畢竟難顯,法無天見他落敗,在旁撿起地上一把刀撲了上去,要親手手刃仇人。

這一下躲避不及,雨斷情長劍還沒刺穿他,倒是被法無天長刀捅在脊背。曹慧聰一口鮮血湧出,嘴唇顫抖,惡狠狠看了法無天一眼道:「……好……好……你……」

他連說幾個好字,也不知是何意思。

法無天大仇得報,喜的頭皮發麻,仰天狂笑起來。

眾人經歷這一場惡鬥,心中均感慨萬分,雨斷情以劍挑回曹慧聰腰上掌門令牌,算做人已經被殺。

便在此時,忽聞一聲悲切的怒吼,大門中奔出一個人來,「爹!爹!」竟是曹延習披頭散髮,雙目通紅跑了出來,他本欲走火入魔,被杜瀲衣和青龍所救,失了一半功力,剛剛恢復又發現丹藥不見,奔出來抓賊,哪知看到這一幕。

法無天瞧這少年出來,冷哼一聲,他年少時與這少年也頗有交情,如今只剩下恨意。曹延習狂奔到父親身邊,曹慧聰口不能言,不消片刻已然斷氣。

曹延習不知真相,嗚咽良久后,指著正道中人道:「你們!你們為何眼睜睜瞧著惡徒行兇?!」頓了頓,跌跌撞撞去揍崆峒的弟子,又發現在場人無一對曹慧聰之死動容。

唯袁萬里惡氣難消,出言譏諷道:「曹慧聰殺了上任掌門,累我等重傷,皆是為他狼子野心,要助你這孽種練成神功。如今上任掌門之子法無天找上門來,冤有頭債有主,你可怨不得大傢伙兒!」

「不可能!我爹絕不可能,定是你們有意陷害!」曹延習生性魯莽,一時難以接受打擊,經脈隱隱又有作痛,看著法無天道:「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你留下命來!」

法無天啐出口唾沫道:「洒家一家全都死了,你爹一條命不夠還,你且再來一條!」言罷二人纏鬥起來。

若說平時法無天如何也打他不過,如今曹延習身有內傷。這下鬥了個平分秋色,卻也並非高手過招,乃是撒潑打滾的肉搏打法。你揍我一拳,我砍你一刀,難看之極。

在場崆峒眾弟子想幫忙卻不知如何是好,法無天雖說是前任掌門之子,但畢竟也是聞名遐邇的江湖匪類,這些年壞事兒做盡名聲太差。曹延習雖是師兄,感情深厚,但奈何父親毀了崆峒清譽,按理也對這孽子清理門戶。

唯獨袁萬里憂心不已,開口大喊:「嵩山弟子!快拿下曹延習,捉了法無天!寶圖下落全在這和尚處!」

他一喊之下,倒是不少人伺機而動,心道雖然圖給了鬼蜮魔窟,不能與中行烈去搶,但這法無天定然見過真圖,抓了他拷問,必然也能問出個所以然。一時青城、嵩山等弟子奮勇上前,曹延習剛要打中法無天,手腕被人強行抱住。

法無天哈哈大笑道:「誰幫我拿住曹小兒,我就告訴誰!」

曹延習殺紅了眼,反倒一拳打飛一名青城弟子,跟著六親不認與前來的眾人廝殺起來。眼見這場面,雨斷情既然已經殺了那崆峒掌門,嘴角笑笑丟了長劍負手在一旁帶著白衣死士朝蕭玉節處走來,淡淡開口道:「我給你機會,幫你屬下報仇。你先下該告訴我蝶淵的下落,否則……」

蕭玉節大大方方從杜瀲衣身後走出來道:「谷主你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雨斷情毫無戒備,走到她身旁。

蕭玉節嘻嘻一笑,在她耳邊道:「哎呦,現在知道心疼啊,我偏不說,急死你。」

雨斷情一聽這話,知她膽大包天來戲弄,伸手抓她肩胛骨,一抓之下蕭玉節一口血吐出來,肩膀差點被這怪物抓碎,雨斷情冷怒道:「別耍花樣!找死!」

「我乃中行烈之徒,你有種殺了我啊!」蕭玉節還頂嘴。

雨斷情氣急,抬起手道:「便是你師父前來,我也打碎他天靈蓋!」抬起另一隻手要拍,杜瀲衣也是把這妖女操心死,也不知怎麼聊著聊著差點就丟了性命,飛身出去,一指要點雨斷情掌心。

雨斷情那裡知道她是誰,隨手抓著蕭玉節跟她對掌,她激斗數位高手本自消耗不少,藥酒效力也逐漸減退,這一掌未料是對上了杜瀲衣,剛剛碰上,就感覺不同尋常,一驚之下連忙撤掌,不得已丟開蕭玉節雙手與她纏鬥。

哪知杜瀲衣根本沒想著跟她打,接下幾招后,一把抓著蕭玉節跳開圈子。

「你是誰!」雨斷情再要上前,杜瀲衣一摸蕭玉節脖頸脈搏嚇了一跳道:「你醒醒?」

竟是脈息全無。

眾小鬼一見情況,圍了上來,也是有嘴快的,跪著就開始大喊:「少主被奸人所傷,已然斷氣了!」

十幾個小鬼噗通跪了一地,鬼頭鬼腦開始跪拜:「少主,我們定然稟明鬼尊為你報仇啊!」

雨斷情適才也是下了手,用了點勁兒,但若說死也不至於,他鬼蜮魔窟的少公子不可能這麼不經打。皺著眉頭,一時要上前,那群小鬼報仇心切,抽了劍就跟白衣死士廝殺開來。

在場滿滿當當都是人,均瞧見是她出手傷人在先,那小鬼咒罵道:「雨斷情!少主被你打死,我們跟你拼了!」

雨斷情皺了皺眉頭,這鬼蜮魔窟她一向也不太放在眼裡,一生殺的人太多,忽然多一個葉飛鯊也不算多,傲慢著抬頭不予理會,也不解釋。那小鬼圍攻白衣死士,倒是讓袁萬里鑽了空子,他躲開鴻蘆長劍,一氣飛奔出來。

連在野瞧見袁萬里脫困,不由開口大喊:「袁師伯,先替我脫困!「

哪知袁萬里充耳不聞,朝著法無天處去,曹延習正自發狂和幾名嵩山弟子纏鬥,袁萬里見狀大喊:「孽子!還不速速伏法,敢傷我嵩山弟子!」

曹延習聞言回頭,也不分青紅皂白,與他鬥起狠。他一套拳法威力無比,此時只剩一半功力,哪兒是袁萬里的對手,三招之下,袁萬里大嵩陽掌出手,打在他胸口,曹延習倒退數步,站也站不穩,一口血吐出,經脈重創之下,瞪著袁萬里道:「世伯……你,你好得很。」

眼瞧如此,法無天哈哈笑道:「好,袁掌門,你過來我告訴你圖中所繪。」

袁萬里此時卻自持身份開口道:「我相救門下弟子,不得已出手傷了曹延習。非是為你等野心!」

法無天環視在場道:「不錯不錯,我瞧大傢伙里唯有你義薄雲天,當年是家父好友。來來來,我這就相告與你。你得了消息,早早前去,趕在那中行烈之前得到也是對武林一大貢獻!」

袁萬里哼笑一聲,法無天欺近他身前,小聲開口。袁萬里細心去聽,卻只聽見這惡僧飛快念出一段金剛經來。

「你敢騙我!」袁萬里此時恍然大悟著了道,只怪自己一時貪慾太盛,沖昏頭腦,盛怒之下,一掌打在法無天心口。

法無天傷重之下倒地不起,狂笑三聲,看著曹延習道:「阿彌陀佛,洒家在下面等著你!」言罷就此自絕經脈,斷了氣。

曹延習重傷之下,待要發狂,幸而青龍及時趕來,他適才救助魏長山未能前往。見那小兒又要發狂,以為病犯了,連忙出手點他穴道,抓著那大漢騰身而起跳上門樓,怕他脫困傷人,開口對無色道:「大師,曹世侄一時難救,終是性命一條。為怕他狂暴傷人,今我帶走,鎖於武當山中。」

「道長慈悲,你且去吧。」無色感慨良多也無心再管。

曹慧聰、法無天身死,曹延習重傷發瘋,武當長老離開,峨眉二位重傷,袁萬里也帶傷,連那葉飛鯊也被斷情一掌打死。眾小鬼死傷大半,白衣死士也不少負傷,正道中十有*也都帶傷。

未料這壽宴竟然是這等結局。

一片狼藉里,袁萬里想起傷勢,對著無色道:「大師,那雨斷情就在此處,此刻我們趁他們魔門內訌,大家聯手,將其誅殺。」

無色嘆了口氣,款步走過去,對著那邊準備和杜瀲衣動手的雨斷情道:「雨施主,今日你大鬧崆峒,打傷我輩中人,本可要了你的命。但事出有因,我們也不能咄咄逼人。貧僧不願在看到大家傷亡,你且走吧。」

藥酒效力逐漸消退,雨斷情體內內傷快要發作,狠狠瞪了杜瀲衣兩眼。

此地也確實不宜久留,至於這鬼蜮魔窟之事,來日等救回蝶淵再調查不遲。

揮手示意,死士隨她飄然下山而去。

斷孽谷一撤,只剩下幾名挾持著雲鳶和連在野的小鬼,和抱著蕭玉節的杜瀲衣。

袁萬里此時才道:「放了連師侄和雲鳶師太,否則你們休想下山。」

杜瀲衣抱著蕭玉節心憂,無心戀戰,正是求之不得,開口答應道:「你們全部在此,我等在半山接引亭處放人。誰若追來,二位性命難保。」

「憑什麼信你!」袁萬里叫嚷。

杜瀲衣冷哼道:「你愛信不信,我們走。」揮手帶著小鬼連同人質下山。

「難道就這樣讓人走?」袁萬里不依不饒,法無天已經死了,抓幾個鬼蜮魔窟的好打探虛實。

無色伸手制止他道:「掌門不要衝動,你身負內傷,再不及時醫治空生出岔子。」

何君瑤嘆口氣,始終放心不下,對著無色道:「我暗中跟著,若他們放人也罷。若是不放,我救回二人便是。」

無色點點頭遣她去了。

小鬼帶著人質,一路逃到接引亭,這才丟下連在野和雲鳶。幾人不知所以,追著杜瀲衣身後走,杜瀲衣帶幾人在山中拐了幾拐后道:「你們沿著這條小路下山,山下有小鎮,有一艘蘭木船。找廖船長即可。」

「那少主人遺體?」小鬼猶自不放心。

杜瀲衣適才也是嚇了一跳,但蕭玉節昏迷前在她耳邊說了三個字,她也豁然開朗,噬魂草可短暫叫人陷入假死態。她假扮葉飛鯊,把死嫁禍給那雨斷情,這倒是將計就計,免除了鬼蜮魔窟上九華尋仇之事。

也算難為蕭玉節想了這些法子平息爭端。

「我來運回鬼蜮魔窟。」杜瀲衣隨口胡鄒,遣散那小鬼。心道,廖任心不管三七二十一必然是將幾人抓住,住了他們鬼蜮魔窟也難以對證。昨夜真正的葉飛鯊屍體,已經被蕭玉節一把火燒了,想來這計謀她昨日已經有了打算,恰逢斷情上山,也算她倒霉。

解決了這一堆爛事兒,抱著蕭玉節騰身要走。

「太師叔!」

一聲喊來,三分凄切。

杜瀲衣一回頭,瞧見身後山石旁不知何時追來了何君瑤。

但見她清秀的臉龐愁容滿面,杜瀲衣不想相認,淡淡道:「你認錯人了。」

何君瑤往前再走一步道:「除了你誰還會那寶卷上的點穴功夫,除了你,誰能一招逼的雨斷情雙掌接招。」

「天下奇人良多,道長不必再說。」杜瀲衣不便搭理,正欲走,何君瑤閃身攔在她面前,猛地伸手掀她面具,杜瀲衣抱著人不便打鬥,矮了身狼狽躲過一招,見她還要阻攔,嘆口氣,心道也罷了。

「君遙,不必再斗。」她單手摟著蕭玉節,另一隻手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何君瑤終是見了她,杜瀲衣道:「我退出江湖已久,不得已出手。你就當沒看見我,此危機解除,好好帶弟子回九華,莫要再被人陷害。」

她義正言辭教訓,哪知她那師侄孫女平時端莊冷靜,此刻不知如何,鼻子一酸,紅了眼睛,緩緩吸冷口氣,恍然道:「真的是你……」

杜瀲衣點點頭,還未回答,何君瑤走上前去,嘴角一絲苦笑,伸手拉她一側衣袖,隱忍再三,小聲開口道:「你那時的傷好了就好……」

「我已經康復了,武功也練回來了。」杜瀲衣瞧她神色,頗為心憂,淡淡道:「我沒事,你快回去吧,我也要走了。」

「你又要去哪兒?」何君瑤像個怕走丟的小姑娘,抓著大人那樣不鬆開她衣袖。

杜瀲衣嘆口氣道:「我還有一樁要緊事辦。」

何君瑤抿著嘴不言不語,復爾盯著她懷中人,猶自嘆了口氣,顫著手要去掀開那人面具,杜瀲衣不讓她動。

何君瑤嘴角動了動,眼神一絲清苦,隨即道:「她不是葉飛鯊,她是蕭玉節吧。」想了想,忽而明白什麼道:「啊,原來如此。木士遠,杜遠,那人便是你吧,怪不得我總覺得他不尋常。那孩子……是我妹妹的女兒……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那是我妹妹的孩子?」她父母早逝,妹妹自殺而亡,如今孤身一人,心下一絲凄然,暗道,在太師叔心裡,總還是那魔頭比大傢伙兒都強些。我妹妹因她而死,太師叔卻仍不顧安慰回護這女人……

杜瀲衣不願再多說:「君遙,多說無益。你相信我,此番武林便要大亂,我要緝拿兇手。你快帶九華弟子回去,嚴守門戶度過這場危機。」

何君瑤吸口氣,良久搖搖頭,抓著她衣袖道:「便是刀山火海,我願意陪你一起去。」

「你聽我吩咐回九華。」杜瀲衣忍不住拿出長輩的架子。

夕陽返照,這林子一片靜謐,那道姑頭髮一絲散亂,嘴角一苦,竟是眼角滴出滴淚來順著她白皙的臉頰滑落。杜瀲衣與她自幼相識,從未瞧她哭過。

「太師叔……」何君瑤忍得痛苦難當,終究微微吐露道:「可九華山上,已經沒有你了……」不在江邊在湖邊G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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