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堆砌起來的高高柴堆，被教徒用火把點燃，頓時火光照耀了整個廣場。

一名帶著鐐銬的少女被奇裝異服的教徒推到檯子的最前面跪下——她的嘴巴也被塞住，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害怕得發抖。

「今天整個京城，都是屬於我們的，屬於天上的諸神，我們奉上處女純潔的血作為祭品，取悅指引我們的上主！」一名祭祀站在高台上慷慨陳詞。

他說話的時候，其他的教徒按住那名少女，用匕首對準她的脖子，而在她的面前已經擺好了用來放血用的銀盆。

「異教徒應該得到懲罰！這些不信神的人應該得到懲罰！」下面密密麻麻的教眾齊聲高呼。

「今天我們十大教派將在此地，為神奉上最真誠的供奉！」主持的祭祀伸展開雙臂。

而儈子手已經舉起了匕首，眼看就要刺入少女的脖子。

「神並不需要你們的鮮血供奉！」

一聲厲喝從天而降！

所有都被這聲飽含內力的吼聲震得耳朵發疼，只見從附近酒樓屋頂上飛下一個人影——尹證竟然用一隻手穩穩的扛著輪椅，躍上高台。而輪椅上則端坐著蘇璇。

一架木製的輪椅，加上輪椅里坐的人，這份重量竟然被尹證一隻手就這麼輕巧的托著，讓人不禁驚嘆他的神力。

他將輪椅放在台上，道：「你們這些人，口中說著什麼神啊神的，你們可曾真正見過神？」

「你是誰！竟然打亂儀式！你好大膽！來人！把他們抓起來！」祭祀惱火道。

尹證眨眨眼道：「別慌，我只是個搬運的工人，這事和我無關，我先走了。」

說罷竟然轉身就走，幾個上台來抓他的人，被他隨手幾招就放倒了，這些人都是平民，根本沒有武功底子，對於尹證來說都是一群弱雞，他三下五除二，虛晃幾招，竟然飛身而且，躍上屋頂，瞬間就不見了蹤影。

這時，蘇璇突然開口：

「你們的真神主宰黑暗和光明的黑暗天女，給了我特別的啟示，我來到這裡，是由於神的指示。」

「你胡說！你這種異教徒！她怎麼可能會給予異教徒指示！神只會指引我！她早就親自委任我神聖的職責！」祭祀抽出匕首，指著蘇璇。

蘇璇微微一笑，望向台下的教徒，依舊是不慌不忙的神棍語調：「你既然說你是被天女親自委以重任，那麼，除了你，誰又真正見過天女呢？別人又怎麼知道，你是否是信口雌黃呢？」

「你竟然質疑我的權威！來人！抓住他們！」祭祀怒道。

「慢，如果我說，我能召喚天女降臨，證明我的正確呢？你能么？你能召喚天女么？」蘇璇問。

「你胡說！！你是騙子！」祭祀額頭冒出冷汗。

「祭祀大人！我們都很希望目睹真正的天女神降臨！」旁邊的教徒都紛紛說道，在他們的眼中，閃爍著狂信的光輝。

「而且教義中也說了，天女會在奧林之子的呼喚下降臨！至今奧林之子依舊沒有現世，說不定這個人就是奧林之子！」其他的教徒也表示自己的懷疑。

「奧林之子怎麼可能是一個殘廢！奧林之子是聖子！是上天賜予人界的禮物！是我們教會未來的領袖！」祭祀叫道。

「是嗎？那神啟當中有沒有說，奧林之子降臨的標誌？」蘇璇緩緩舉起自己放在輪椅扶手上的手臂，僅僅這個簡單的動作，已經使得他整個右臂都在顫抖，看得出他在用盡自己的全力完成這個常人輕而易舉就辦到的事情。

他握住的手指，在手臂抬起來的時候微微鬆開，從他的掌心竟然放出了光芒，那是閃爍著輝光的三角標誌——光輝的印記！這正是教會典籍里奧林之子降臨的標誌！

蘇璇的手顫抖得越發厲害，終於無力的垂下，他微微喘息著道：「現在相信了么？」

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在夜間發光的胎記？那些信徒見狀，無不跪地膜拜，連祭祀都驚駭得匕首掉在地上。

大概只有他自己清楚，一切傳說只是自己的偽造，但是眼前這個殘廢，卻不知道用什麼手段，真的偽造出了光輝的印記！

這時蘇璇閉上雙眼，開始念誦教典中的神聖晦澀的咒文。隨著他的念誦，奇異的光景發生了！！

只見黑暗的天幕上，竟然出現了璀璨的光輝聖影！！天女巨大的身影，在天幕山如同星辰一般閃爍著。每個人都發出驚嘆聲，禱告的聲音越發轟動。

「奧林之子降臨了！奧林之子降臨了！」每個人都舉起雙手，朝著蘇璇的方向致意。

「神告訴我說！她需要的真正祭品！就是一直以來對她最忠心的祭祀的鮮血！她要將祭祀帶往天國，永久的陪伴她！讓我們為祭祀神聖的旅行歡呼吧！」蘇璇驟然轉頭，凝視著祭祀道，他眼中的神色，在祭祀看來，是那樣的恐怖！

一柄匕首深深的插入祭祀的脖子，握著匕首手柄的是旁邊執行死刑的教徒，他們同樣不斷念著祭祀自己編造的禱告詞，用狂熱欣喜的目光注視著祭祀。

祭祀從檯子上滾落下去，然而沒有人在意他，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蘇璇的身上。

而其他九個教派，皆是信仰天女的分派，亦是當初祭祀創教時的好友分散出來的旁系，那些小教宗，早就不滿祭祀專權，此時看祭祀被人陷害所殺，一個個都裝聾作啞。只是對於蘇璇的出現，每個人都知道他玩的肯定是裝神弄鬼的把戲，但是不揭穿他，是因為都在盤算他到底是哪一派搞來攪局的？他下一步又玩的什麼把戲？

蘇璇此時抬起頭道：「神告訴我，意志不堅的人無法追隨她的步伐——聚集在此地的十大教派，皆是信仰她的子民，神要給予你們考驗，這台上的女人們，是神賜予你們的考驗，將她們帶下去！讓她們跪下！」

於是台上的教徒便將這些少女紛紛押到台下，強行踢打她們，迫使她們跪下，面對眾人。

「現在舉起你們手中的匕首，石頭，任何可以殺人的東西，按照聖典的最光輝的教義，親自將處女的血肉奉上。

如果你們沒有那個勇氣割下這些女人的血肉，現在就即刻返回吧，教會不需要你們這樣的意志不堅的人，神原諒你的懦弱。」

「我……我下不了手……我要回家……」

一些教徒終於膽怯，紛紛往回走。但是依舊有很多人，卻依舊手持匕首，漸漸靠近那些嚇得癱軟的女孩。

「這個蘇璇搞得什麼把戲！煙花也放過了，還不救人！接下來。是要砍斷這個繩子么？」站在某幢房子屋頂上的尹證果然按照蘇璇的指示找到了一根粗繩子——原來，之前的一切都是蘇璇的布局，蘇璇似乎為了這一天謀劃了很久，他讓尹證帶自己迅速返回原來的舊店址，從地板下找出他自己配置的，能夠在夜間發光的染料，在他手心塗抹印記。

接著，蘇璇又告訴他，為了製造天女的幻象，讓他點燃他之前就要求小狐安置在距離廣場不遠處的煙火——由於蘇璇精確的配置，甚至可以使得煙花上天後，展現出類似於仙女的形狀，讓那些人誤以為是神仙顯靈。

現在尹證終於明白，自己讓小狐去私塾上學為何蘇璇那麼激動不滿了——原來他之前一直在利用小狐在做這些布置！

最後，蘇璇告訴他，找到屋頂上的某根做了記號的繩子，然後看他的指示砍斷繩子。

而這個指示————————

眼看台下的少女即將受戮，尹證心急如焚，不知道蘇璇又有什麼妙法解救，他緊緊盯著蘇璇的右手。

蘇璇四肢殘廢，雙手無力，但是卻可以微微動一下，就像剛才那樣，但是那已經是極限了！——他不確定蘇璇能不能還有力氣再次舉起手臂！

在他緊張的注視下，遠處高台上的蘇璇，終於顫巍巍的再次舉起自己的手。

而這時，那些瘋狂的信徒的刀刃已經舉起，手中的石頭也揚起了！

蘇璇終於揚起手臂，比之前舉得更高，更用力，他無力的手指，也終於緊緊握成了拳頭！

尹證手起刀落，瞬間砍斷繩索！

「失去人性的人，沒有活著的價值！」這大概是信徒們聽到的人世間最後一句話！

因為——————————————

刺耳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似是激烈的摩擦聲，數道銀光轉瞬即縱，剎那過後，偌大的廣場，鴉雀無聲。

然後，是無數倒地的聲音，伴隨著血泉的噴涌。

無數具被斷頭或者腰斬的身體墜地。

整個廣場，頓成血海。

無人倖免，除了高台上的蘇璇，和台下早已被按倒在地跪著的，蒙眼少女們。

方才的刺耳聲響，是無數機關聯動的響聲，無數道緊繃的堅韌的絲線，由於這些機關的運作，快速有序的劃過廣場，造成了尹證見證的最大規模的屠殺！

「你說，我一人，能做到何種地步呢？我可以告訴你，我可以帶來一整個地獄。」蘇璇放下手，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