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第九十章
宗縱竟然沒有上前阻攔,就這樣目送著桓真的背影,含笑的看著桓真一點點遠去,然後消失在眼中,才轉過身,收斂了笑容,「走吧。」帶著風致回到了屬於耀國的馬車上,風致跟著上車,被正事堆滿了心頭,也無心去考慮自家主君和易國君的風花雪月,平仲在外面跟著馬車護衛著。
「主君,中庭這事我們就不做點什麼?」風致在馬車上詢問著宗縱,以他對主君的了解,這麼好的機會怎麼會放棄,只是第一時間,主君沒有留在王宮,和其他國君瓜分中庭好處,這讓風致有些意外。不過這種意外很快就被風致歸咎於易國君桓真了,只有面對那位國君,他的主君才會失常。看起來,主君比他想的對易國君認真,可是那又如何,以宗縱一貫的秉性,這種在意和認真,又能有多久,反正他是不看好的。
「怎麼會不做,去王宮。」宗縱神色當中充滿了算計,方才不去攙和,不過是因為宗縱比其他人,其他事情重要,這麼好的時機,他又怎麼會錯過。這次的事情當中,桓真無疑是首功,但是他也有份參與了制止中庭之主的行為,其他的封國國君也欠了他不小的人情。他不像桓真,會不去算計,應得的好處他一定要拿到手,不趁這個機會怎麼行。還有,他知道桓真不會去爭取,也不想參與中庭之後的事情,可是該是桓真的好處,他也不會讓其他人給沒了,他會桓真爭取的,不管桓真要還是不要,事情他也得做的。
至於這件事情之後,會不會有人覺得桓真虛偽,讓耀國君出面,自己塵埃不染的得到好處,那就不在宗縱的考慮當中,其他封國國君要怎麼想兩國,還有兩國國君之間的關係,宗縱更是不在乎,這個天下,就快要變天了,誰還會八卦一下兩位國君之間是否有曖昧。對其他封國而言,他們更在意的是兩國的聯盟是否穩固,穩固如何對付,不穩固如何拆毀。有的時候,政治其實也很簡單,直取核心就行了。
宗縱再次返回王宮,並無人覺得驚奇,身為六強國之一,還在這次的事情當中有一份功勞,封國國君們也得賣宗縱一個情面,不會介意他這半途插隊進來的行為。老資格的津國君問了一句易國君的情況,宗縱答了一句需要休息,有關桓真的話題就到此結束了。
唯一遺憾的就是烏國的小國君眼神失落了一下,有那位易國君在,在這個複雜的場合里他才會有些安心感,就算是身後的舅舅也無法做到,他真的很想回去,可是不行,他的舅舅說他要留在這裡,無力反抗的他,只能乖乖聽話,聽著一些自己完全不懂不明白的事情,眼皮子搭一搭的,真想睡覺,卻都會被不知道誰的大聲突然驚醒。
桓真進了自己的宮苑,是真心的不想去攙和中庭的後續,但是席森卻有所想法,說出了和風致類似的話。和宗縱不同,桓真直接否定了席森的建議:「不,中庭這趟渾水我們不參與,收拾一下東西,準備回易國,出了還怎麼大事,比武也該不會舉行了。」舉行,王上都被弄下去了,誰來主持,所有關注的焦點都不在這上面了,留著何用,再說了,桓真從未在意過這個比武的名次,虛名何用。
「這天變了,世道更亂了,我們保住自己就夠了。」望著漆黑的夜幕,桓真有些惆悵的說道,他能夠預見天下之後的爭亂不休,能夠看到無數無辜倒在鐵蹄之下,他所做的只是保住自己的百姓,有人說他懦弱也好,逃避也好,他只是想守護這天下一番凈土,讓天下無辜百姓心中有個盼望,有個可以安心的地方。他不願自己的百姓和子民,因為私慾而被捲入這天下的紛擾,這天下的強者太多,桓真自己也不敢說能夠絕對獲得勝利。與其主動出擊,他選擇退後。站在紛擾的戰火之外,注視天下,能救多少救多少。
「是。」席森很無奈的,他的主君就是這樣的人,這麼多年,他也該了解了,他的主君是個悲天憫人,厭惡戰爭紛亂的人,做出這般的決定,他並不奇怪。只是遺憾,他終究沒有在世界紛亂的大場合下,展現自己的詭譎的翻動天下的能力。不過,又有什麼不好呢,這些年在主君身邊,他還是受到了影響,只要易國好好的,他管天下死活。再說了,也並非沒有機會,嘿嘿,主君的行事風格,意外的會讓人得到不少好處,他可要好好把握,在天下紛亂之際,持續發展易國的各方實力,得到那些封國打出結果了,易國怎麼也得面對,不管主君願不願意,這就是現實的無奈。
這個時候的席森怎麼也沒有想到,他主君的進取心比他想的還要少,更加想不到,他的主君最後的選擇會是那樣。論起了解桓真,這個天下也只有那個和桓真截然不同的宗縱,更加深刻。能夠讀心的席森,還是差了點。
這一晚,桓真睡了好覺,其他封國國君和中庭的上層一個都沒睡的。
首要問題一定要解決,中庭方想緩解衝突,提議將現在的王上退位,選擇新任的王上,將上一位王上給處死,給天下和各國國君一個交代。至於各封國索要的賠償,只要中庭能夠付出的,一定不會吝嗇代價,只是封國要的實在太狠,中庭方面實在很難做到,雙方維持爭持了一晚,都沒有決斷出個什麼來,還得繼續談。
中庭很危險了,不少有識之士都看出來了,這次封國是不會放過中庭了,所謂的談判,索要好處,不過是在榨乾中庭,將中庭蘊藏的財富全部拿出來之後,就是對中庭正式下手的時候。已經有不少中庭貴族開始投奔一些強勢的國君了,因為他們已經預見了中庭的覆滅,不跑等什麼,其實雙方都在拖延時間,一方是為了召集力量,一方是為了跑路做準備。
上層的不安定也影響了民間,事情鬧的實在太大,知道的太廣,在第一時間沒有封鎖消息的情況下,第二日一早,消息靈通的百姓也知道了消息,隨著時間流逝,不過是半天時間,基本上大部分的中庭眾人都知道了。
中庭的驕傲是如何的脆弱,在這一刻顯得特別明顯,中庭之人一貫以來以自己的身份驕傲,可是當真的面臨了要被更封國聯手滅掉的危機,中庭人的臉上再也沒有了驕傲的表情,臉上和眼神全是慌亂。有路子的,已經在找自己在其他封國的親朋好友,想著去投奔。中庭的街道上也是亂糟糟的,屬於國君之會時期的繁華,就這麼輕易的被恐慌給替代了。
實在找不到能夠去哪的人,也非常慎重的考慮跟著哪一國封國國君的後面,一起離開這片說不定什麼時候會成為歷史的地方。也有比較樂觀的認識,覺得應該不會,畢竟中庭這麼多年的存在歷史,也不是那麼容易被消滅的,只是這份樂觀,在現實的沉重面前,顯得那麼薄弱,一碰就碎,還沒有人想著去嘗試這樂觀的結果。王宮門口,各國封君的院落門前,慢慢的開始圍攏了一些人,打探著消息。更是打聽著哪一個封國比較好,安全,還有著考慮著哪一個更有資格一同這天下了,成為其百姓之後,跟著水漲船高。
紛紛亂亂的想法,才沒有讓在民間有著絕好聲譽的易國被所有人給找上,只是,人數依然不少就是了。席森對人性的脆弱險惡早有預見,加上自己主君過於仁慈的性格,席森知道,他家主君絕對不會拒絕跟隨在後的百姓,當然,不主動帶人走,已經他們主君的極限,身為臣子,席森就要考慮,怎麼解決這個麻煩。所以說了,早點離開中庭的決定也是自家主君的明智,趁著眾人還被各種消息弄的不知道如何選擇的時候提前走人,免得最後被尾隨一堆。
中庭上下還在為昨晚的事情抉擇難定,桓真適時的提出要走人,文書提交了,可是誰來批准呢,上面的人都忙著其他事情呢。桓真難得一次自作主張,沒有等到中庭的回復,就帶著易國的人馬準備走了。而桓真所在的宮苑的那群伺候他的人,消息最是靈通,不說尾隨,而是非常正大光明的跟在了桓真身後,還帶著能帶的家人。
桓真在這個天下的名氣不小,還有仁慈的名聲,近距離接觸了幾天,宮苑裡的中庭中人沒有一個覺得桓真不好的,不亂髮脾氣,為人和藹,靠近他的侍者們都對桓真有著正面的評價。這麼一個有前途,有潛力,脾氣還好的對象,不抓緊時間跟隨著走才是傻子。察覺到這個情況,桓真並未命人驅趕,還讓人注意照料,席森早有預感,什麼都沒提。
出城的時候,後面又跟了些人,桓真依然默默接受了,當封國國君們得到消息的時候,桓真早就走了很遠了。唯一對此感到傷感的也只有宗縱了,都不跟他說一聲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