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韓昌
有了柳鴻飛提供的那些訊息,再結合賈珍這些年的人脈,倒是叫他漸漸理清了一些問題,北靜王府這些日子的動靜卻也不小,政和帝倒是出乎意料地給了北靜郡王以及東平郡王實缺,這些本應該與賈珍無關,卻沒想到北靜郡王水溶自請入吏部歷練,也就是吏部要多了一位麻煩人物。-
賈珍有些頭疼地『揉』了『揉』額頭,倒不是他把吏部視為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可是在官場歷練了這麼多年了,賈珍自認為自己眼光還是相當得毒辣。北靜郡王的風流倜儻在賈珍和胡濟等人眼裡只不過是綉『花』枕頭而已,在吏部這裡根本使不上勁。胡濟嘆了口氣,政和帝的心思他們或多或少都有些明白,這些年朝廷人才大多可以算是出於賈珍,柳鴻飛等人『門』下,政和帝只不過是稍微平衡一下朝廷勢力而已。
「我瞧著這北靜郡王的心可大著呢!」吏部里誰不是人『精』,早有人在背後碎語了。賈珍倒也沒放在心上,北靜郡王不過是吏部行走而已,並沒有什麼許可權干涉吏部的事務,只是終究還是麻煩,但願這位富貴公子別惹出什麼『亂』子來叫他收拾。
政和帝是個心懷雄心壯志的人,這些年戶部鼓勵了商戶,國庫的銀錢充盈了不少,軍需軍備雖然沒有特別大的進展,但是□□那塊比往年要好上很多,便叫政和帝起了心思,言辭里便透『露』了幾分心思。所以賈珍和胡濟手上的事情便多了好些,盡量不驚動旁人地查閱那些武官的檔案資料,『交』給兵部李安過目。
「你瞧得怎麼樣了?」賈珍和胡濟詢問李安。「有些人選了,不過還沒定下來。要對『蒙』古人,金人用兵,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李安嘆了口氣道,「那些有資歷,穩妥的將領們注重防守,可這次咱們可是主動出擊,萬不能拿騎兵當成步兵用。」「世上能有幾個衛青和霍去病,你的要求也別太高。」胡濟可是清楚李安的標準,開口道。
「這道理我知道,只是這場極為重要,可不能有絲毫閃失。本來咱們的那些主張,什麼擴充軍備,建造戰船就引得多少年的口水仗,便是那些新人們,不少也主張太平過日子的。」李安嘆了口氣,道,「那些武官倒是想著建功立業,可惜不肖子弟太多,有些雖好,可到底有些顧忌,可把我愁死了。」李安對著賈珍和胡濟倒是沒什麼顧忌,道。
「你先把你瞧下來可用的人給咱們瞧瞧。」賈珍問道。李安用手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寫了起來。「這衛若蘭倒是不錯,只是你若用了衛若蘭,便別用衛老將軍。陳也俊不錯,可偏偏和那些勛貴們有關係,當個參將倒還可行。說起將領人選,我倒是想起來一個人,倒是可行。」胡濟突然開口道。
賈珍知道胡濟和李安都是暗衛,密探出身,手裡的消息比他只多不少,只怕還有多少富貴權勢人家見不得人的辛秘。「你可記得韓昌那人,當初他那篇策論可是把文淵帝氣得下旨永不錄取,不得入朝為官。」胡濟笑眯眯地道,「他也傲氣,便真的從此閑雲野鶴,只專心當個『私』塾先生。」「韓昌,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可是那個文科,武科都得了頭名的。」李安怔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如今他估『摸』著五十齣頭,年紀雖然大了點,若是沒荒廢那些功夫和學問,倒是可以一試。」
「聽你們這麼說的話,韓昌倒是可以一用,只是他到底沒有經驗。」賈珍想了想開口道。「只是能夠用騎兵的,只怕也只有這個人了。伯希兄若是見了當年此人的策論,只怕也得拍案叫絕,我那些訓練騎兵的法子還是從他的文章里得來的,可惜生不逢時。」李安嘆息了一聲,雖說文淵帝下令永不錄用此人以及其子孫,可是當年此人的兩篇的策論還是傳了出來,他的父親還特意抄錄下來,只可惜當時這兩篇文章連帶著韓昌此人卻多遭誹謗,譏笑,說他異想天開,不自量力,種種不一。
李安在內閣商議的時候,把韓昌的名字奏了上去。「韓昌,朕有些印象。」因著文淵帝的那道聖旨,以及韓昌的那兩篇策論,政和帝倒是真有些印象,當時他還有向自己的母親討教這件事情呢,想著早晚得見上這韓昌一面,只是後來便忘記了。
「那就不妨宣來一見。」政和帝沉『吟』片刻,他倒是沒有把文淵帝那道聖旨放在心上,此一時,彼一時,若是韓昌真的是可用之人,他倒是真不介意啟用此人。
韓昌年少經過那件事情之後,雖素來心『性』豁達,可終究難以放開此事,這身子便有些差了,如今年歲已大,將近六十,常常生病。不料,他卻此時得了政和帝的敕令,叫他不由地有些吃驚。「父親。」韓昌膝下唯有一子,如今『侍』奉於『床』前,見父親神『色』難言困『惑』,有心勸慰。「不必說了,咱們入京面聖便是。」韓昌雖然寄情山水,但也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之人,聽了不少關於政和帝的事情,心裡對其倒有幾分欣賞佩服,倘若他當年能遇上這麼位君主的話。
賈珍等人作為天子近臣,倒是見到了韓昌,其雖然粗布長衫,頭髮已經有些『花』白,卻仍不掩其風流之態,可想當年是何等丰神俊朗的人物,所說之話可謂字字珠璣,不過區區數言,便將天下大事說了個分明,倒叫眾人不由惜嘆一句可惜了。
政和帝對於韓昌十分欣賞,便想啟用韓昌,韓昌聽聞了政和帝的用意,便有些苦笑:「草民已經不中用了,雖有心卻無力。若是聖上,草民倒可推薦一人。」韓昌嘆了口氣,跪了下來道。
「草民推薦草民之子韓遂。」韓昌此言一出,倒是把眾人嚇了一跳。「愛卿,你們的想法呢?」政和帝看向賈珍等人,「賈愛卿,你作為吏部尚書,便先說吧!」
「臣以為有句話說得好,外舉不避仇,內舉不避親。想來形容韓老先生極為貼切,聖上不妨可以召見韓遂考核一番,再做定奪。」賈珍上前開口道。「臣等附議。」其餘的人跟在後面說道。
政和帝便應下了,明日召見韓昌之子韓遂。
「父親,你怎麼哭了?」韓遂沒有想到自己一向榮辱不驚的父親在面聖回來之後嚎啕大哭。「子良,為父我這是高興啊,這是高興啊。」韓昌是真的高興,那兩篇策論乃是他的心血之作,本以為無人能夠引為知己,卻沒想到有生之年竟然得到了君主的賞識,並要付諸行動,只可惜他年歲已高,這麼一想又有些悲涼,可是韓遂能夠有機會實現自己當初的志向,也算是慰藉了,這種複雜的感情叫他竟是如同孩童一般大哭起來,抓著韓遂的手反覆念叨著。
韓遂瞧著這般模樣的父親忍不住有些心酸,他自幼便是由父親所教導,最是明白父親一身才華以及想法。韓昌一時『激』動,不免『露』情,好在他也並非那種淺薄之人,倒是很快就恢復過來,又叮囑了韓遂幾句,他今日面見政和帝,又見了政和帝的心腹,雖然『交』談的話不多,但是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不免一一講解給韓遂聽。
「父親儘管放心就是。」韓遂自然能夠有朝一日入仕為官,他是韓昌的老來子,如今連二十都未到,雖然進退有度,終究有些不安,有了父親這番指點,這才從容了不少。次日,政和帝帶著賈珍,李安,胡濟等人考核了韓遂一番,對韓遂頗為滿意,雖說韓遂並無領兵打仗的經驗,但是對於兵法的了解,敵我的分析,還有沙盤演練確實極好。
政和帝哈哈一笑,便點了韓遂入兵部為官,跟著李安做事,不僅如此,他甚至提拔韓昌為內閣大學士,在尚書房行走。這兩道敕令一瞬間在朝堂上引起了軒然大『波』,不少御史官吏紛紛上書表示不可違背先帝旨意,諸如此類的話幾乎不絕於耳。
一番言辭慷慨『激』昂,卻叫賈珍覺得無趣,說句實話,那文淵帝都死了多少年了,他的敕令聖旨還有什麼用,況且能夠把韓昌這樣的人才都放過的皇帝他的那些詔書有什麼用,還不如廢紙呢!不過,韓昌父子破格提拔,使得韓府一下子熱鬧起來,倒讓韓昌覺得可笑了,當初這些人都忙著和自己撇清關係,巴不得再踩上幾腳,如今倒是打著什麼同窗同鄉之誼,倒不怕咬著自己的舌頭,更有些人打聽起韓遂的親事來。
想到這件事情,韓昌不免就想起舊事來,他當初出了那事之後,本來已經定下的親事便退了,之後又耽擱數年才娶了親,因著身體不好,膝下只有韓遂這麼一個兒子,前年妻子去了,給韓遂定親這件事情便耽擱下來,他這輩子起伏跌宕,自然不願意給兒子訂這些慣會跟紅頂白的人家的『女』兒,另外他對京城人家並不太了解,一時半會兒無從著手,只好先耽擱著,好在韓遂年紀還可拖上幾年,待他找個穩妥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