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沒有人希望意外發生,但當意外發生時,你身為飼主就要有足夠的常識做緊急處理,只是哭或內疚後悔,都不能讓你的鳥好受一點。」他語氣嚴厲地說著。
「可是阿啾啾被打到吐血……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已經馬上帶它來找醫生……」
嗚嗚……田媛芹覺得好委屈,這個醫生好凶喔!看不出人家已經內疚得要死了嘛!
「你的鳥沒有吐血,只是骨折了,你連狀況都搞不清楚!」他嚴肅地看著她,「你應該先將它的翅膀放回正常的位置,將它固定好,不要讓它因為掙扎傷上加傷。你不僅沒有這樣做,還亂給你的鳥做人工呼吸,你知道小鳥的肺臟很小且薄弱,你不會正確的方式,只會造成小鳥的傷害。」金睦勤教訓起飼主一點都不心軟。
「骨折?」田媛芹被訓得眼淚直流,哽咽地說:「所以阿啾啾是被我害死的……嗚嗚……阿啾啾……」
見她愈哭愈傷心,難怪人家說女人是水做的。金睦勤頭痛極了,硬聲硬氣地說:「到底是誰跟你說你的鳥死了?」
「可是、可是……」田媛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話都說不全,只能伸出微顫的手,指著放在盒子里的阿啾啾。
「你自己去看清楚一點。」金睦勤冷冷地說。
田媛芹走上前,眨了眨充滿水霧的眼,才看清楚盒子里的阿啾啾被白布包起來的身體竟然有微微的呼吸起伏。
「耶!耶!阿啾啾沒死!」她立刻破涕為笑。
可能是主人太吵,也可能是治療後有好轉的玄鳳,終於恢復了一些精神,虛弱地回應主人。「啾!」
「太好了,阿啾啾,你沒事!」田媛芹開心地歡呼,伸手就想將它抱出盒子,好好疼愛一番。
金睦勤見狀,動作迅速地拍開她的手,厲聲說:「你在做什麼?」
田媛芹被男人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嚅囁著,「我要抱抱阿啾啾。」
「它的翅膀骨折,我已經固定好它的翅膀,現在最好讓它待在小盒子里,以防它活動時又受傷,過個兩三周它就能痊癒了。」
這個女人看起來毛毛躁躁的,不好好叮嚀一番,就怕她又亂來。
「真的嗎?謝謝醫生。」雖然這個醫生很兇很冷,但她衷心感謝他救回阿啾啾。
金睦勤點點頭,臉上沒有太多表情變化地轉頭收拾東西,不經意看到手指上的血跡。
他的手上怎麼會有血?不會是玄鳳的,他也沒有受傷,突地想起他剛剛打了那女人的手。
他將視線移到女人正輕撫玄鳳的手上,只見她白皙的手背上,有一道紅腫還微微滲著血的傷口。
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盯著她的傷口,「你的手怎麼受傷的?」
田媛芹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因為緊張阿啾啾的情形,她根本沒有發現自己有受傷,被他這麼一說,才發現自己的傷口。
見她一臉茫然的樣子,金睦勤實在無言,這女人的神經也實在太大條了。
「不會連自己受傷都不知道吧!傷口看起很像被動物咬傷的。」
動物?!經他這麼一提醒,田媛芹這才想到,她為了搶救阿啾啾,好像有被魯米咬到,不過那時太緊張又太擔心阿啾啾的傷,根本就沒有注意到。
她恍然大悟地說:「啊!應該是被魯米咬到的。」
「魯米?是狗嗎?」看她的傷口應該是被狗咬傷。
「對!」田媛芹點了點頭,這時才感覺傷口傳來陣陣抽痛。
「最近有打過破傷風嗎?」她的傷口紅腫,雖然台灣沒有狂犬病,但為了安全起見,被狗咬傷,還是要打破傷風和消炎針比較保險。
「沒有。」田媛芹搖了搖頭,不懂他的用意,但還是老實回答。
「那我幫你打一支破傷風和消炎針。去病床那裡趴著,順便把褲子脫下來。」金睦勤直接下達指示。
「脫、脫褲子……」田媛芹瞪著圓圓的眼睛,看著那個神情鎮定要她脫褲子的男人。
【第三章】
在拿葯跟針管的金睦勤聽到她激動的聲音,轉頭看著她,淡淡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平時帶動物來看診的除了飼主外,也會有因公務需要捕捉野生動物的警消等,那些人帶動物過來處理時,也會有像她這種被動物咬傷的情況,因此他這裡常備著這些藥品,方便他幫被咬傷的人做緊急處理。
因此他不覺得他這樣的判斷有什麼問題,反而不解她的反應為什麼會那麼大。
「是你要幫我打針?」見他態度自然,田媛芹心想可能自己誤會他的意思了,也許幫她打針的是剛剛帶她進來的小姐。
金睦勤奇怪地看著她,拿著葯跟針筒走到她身邊,回道:「這裡除了我跟你,還有其它人嗎?」
她左右張望了一下,尷尬地扯了扯唇問:「耶……那個金醫生,可以不要脫褲子嗎?」
話說完,田媛芹的臉紅了,心想,這個醫生難道都不覺得這樣不合適嗎?
怎麼可以叫一個女生在他面前脫褲子!
如果不是他的表情那麼冷、態度那麼自然,她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在吃她豆腐了。
「不脫褲子怎麼在臀部打針?還是你想打手臂?不過我先提醒你,這個針會很痛,手臂的肌肉比較少,打下去會更痛,而且可能會有手臂酸痛的感覺,所以我建議還是打臀部比較好。」金睦勤專業地分析著。
聽到他說的那些狀況,田媛芹不禁縮了一下,她最怕痛了。「可以不要打嗎?」
金睦勤炯炯有神的黑眸掃向她,看著她白皙的小臉上雙頰微紅,突地意識到,難道她是因為要脫褲子而害羞才拒絕?
身為醫生的專業遭到質疑,金睦勤的臉色一沉,他看過的裸體數都數不清,更何況是屁股?
這些人體上的構造,在他眼裡看來早已經不分性別男女,這女人是在害羞什麼?
金睦勤的耐心已經快到臨界點了,今天是跨年夜,他本來打算提早休息,沒想到這個冒冒失失的女人不僅打擾他的時間,現在還拖拖拉拉的。
他聲調冷硬地說:「我是以醫生的專業在為你做治療,請你配合;若你不願意也可以,我幫你叫救護車,你去大醫院急診室處理傷口。」
「救護車?急診?有這麼嚴重嗎?」雖然被咬傷的地方抽痛不已,但有嚴重到需要叫救護車嗎?她才不想浪費醫療資源。
田媛芹愈想愈氣,這個醫生真的很壞,連笑都不笑,生了一張帥臉卻又臭又冷,好像別人欠了他幾百萬似的,說出口的話還又冷又硬,讓她今天飽受驚嚇的心,像是被凍在北極一樣。
「你自己選擇。」金睦勤撂下話,拿出手機等著。
她最好選擇叫救護車,只要快點把這個女人送走,他就能清靜了。
壞人!壞人!他真是一個大壞人。
田媛芹在心裡腹誹著他,卻也只能做出選擇。
「打就打,不過我要打手臂!」她是死都不會在這個男人面前脫褲子、露屁股的!
見她堅持,金睦勤也沒打算說服她,只是冷哼一聲,動作利落地準備藥劑和針筒。
田媛芹脫下西裝外套,襯衫的袖子不好卷,不得已她還是得解開胸前的扣子,露出一邊的肩膀。
金睦勤拿著針筒轉過身,就見她紅著小臉露出一邊香肩的模樣,他目不斜視地走到她身邊,用酒精棉片擦了擦她上臂肌肉后,簡潔開口吐出兩個字:「吸氣。」
田媛芹閉著眼睛吸氣,感覺針刺入皮肉的刺痛感,隨著藥物的注入,酸痛感隨著而來。
痛!真的好痛!
田媛芹咬著牙,忍住不叫出來。
真的好痛……
她痛得一張臉皺得像小籠包的表情,讓金睦勤的嘴角忍不住微微一勾。
說實在的,這個女人撇除個性毛毛躁躁、冒冒失失的缺點,長得確實很可愛,眼眶紅紅的時候,像極了一隻小兔子。
他的目光因為居高臨下的位置,清楚地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盡收眼底。
他收回有些飄移的心思,抽回針頭,拿了一塊酒精棉片壓在針孔上,「壓三到五分鐘就可以了。」
交代完他轉身就走了,連點溫情的關心都有。
田媛芹睜開眼,忍不住用幽怨的眼神瞪著他高大的背影,暗暗在心中再咒罵他八百遍——
壞人!壞人!大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