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脫衣舞
我問紅紅:「你到底怎麼想的?」
這傢伙盯著我看,說:「什麼怎麼想的?」我懷疑這個小機靈是明知故問,明明知道我意有所指,但還是給我裝傻充愣。www.
我只好直言不諱地說:「我想讓你離開蔡克成!」
「怎麼可能?」紅紅把手裡的杯子在桌子上拍的山響,說:「不可能的事情,我怎麼可能會和克成分開。我們那麼相愛,而且克成對我那麼好。雖然他現在窮一點,但我看好他,我覺得他是塊金子,遲早會發光的。」
「他是個狗屎,你信么?」我氣急敗壞地說:「遲早會害死你!」
紅紅不屑一顧地對我說:「姐姐。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怕我吃苦受罪,可是我覺得我真的喜歡蔡克成就要經得起考驗,不能嫌貧愛富,拜金主義。」
我聽這口氣不像是紅紅平時說話的口吻,她書都沒讀幾天哪兒說的出這些成語來?我問紅紅:「這話是誰說的?」
紅紅扭捏了半天,起初還嘴硬,說是自己說的,後來想了想。知道自己抵賴不掉,說:「是克成說的,克成說這就是考驗我的時候,看我有多愛他!」
我氣的直發抖,可惜上次在KTV門口吃燒烤之後,再沒見到那個人渣,不然我上去抽他幾個耳光。
我心裡一直納悶兒一件事,紅紅在KTV賺錢不少,為什麼又要非到這個貧民窟里來做這些皮肉生意?
我問紅紅:「你現在一個月賺多少?之前在KTV一個月賺多少?」
紅紅想了想,手裡大概盤算了一下說:「之前在KTV一個月最少有小一萬吧,現在……現在這裡一個月兩、三萬的樣子。」
在這地方,一個月小一萬,基本上活的算不錯了。就算蔡克成一個字兒都不掙,兩人省著點兒花,問題也不大啊。
紅紅可能知道我心裡在算賬,笑眯眯地說:「之前啊。其實我和克成兩個人也夠了。」
「那你何必走這一步?天天還要伺候人,況且我看這一帶都不是什麼素質高的人。」紅紅之前說這裡是貧民窟,我沒太在意,現在看看,還真是這樣。這裡你基本是地鐵的終點站了,出了地鐵口,周圍全是黑車,從地鐵站出來不管往哪兒走。都有一段路程。
黑車在這裡特別有市場,就是這裡比較偏僻。
「哎,
你不知道情況。」紅紅說:「這生意真的不好做,之前克成選錯了方向,一直在做網游,打裝備。但也不算是人民幣玩家,就是買一些點卡而已。」
紅紅現在說起這個都頭頭是道,還是滿嘴都在為蔡克成辯護,說:「現在做網游的那些人可壞了。都在勾引人們用人民幣充值,花錢,之前克成一直為我考慮,怕我壓力大,一直沒有做人民幣玩家。小靜姐,你知道嗎?蔡克成一直都是靠打怪掉裝備,怕我辛苦,你知道我有多感動嗎?」
我看著紅紅繼續說,只是覺得這個孩子好傻,不知道是之前傷的深,還是現在把自己都騙信了,我覺得她徹底沉淪在了蔡克成的謊言里。
「克成很老實,就自己打裝備,當然比不了那些人民幣玩家了。後來他的工作室也效益不好,可是這怎麼能怪克成呢?」紅紅繼續說:「蔡克成也很愧疚,說是不捨得我更加辛苦才沒有做人民幣玩家。不過現在克成已經重新設立了方向,做了人民幣玩家。上周他的公會打出來了一件很好的裝備,據說值不少錢。」
紅紅說的津津有味,儼然一副賢內助的樣子。
我問她:「你為什麼在KTV陪酒,好好的,卻要干這個?」
我沒空聽她的狗屁論調,只想抓住問題的本質。
紅紅說:「哎呀,給你說了半天你聽不懂啊。我在KTV一個月賺個七八千、一萬,我倆勉強生活剛剛好,要向支持蔡克成做人民幣玩家,根本不可能。你知道嗎?為了支持蔡克成的事業,我都沒有去洗浴城,芳芳你知道吧?賺的錢和洗浴城五五開,自己根本拿不到多少。所以我和蔡克成合計了一下,就自己做了,這樣賺錢快!我雖然辛苦一些,但是至少每月能夠拿到大概兩三萬的樣子,每個月例假的時候,我還歇著。」
我說:「你們的開銷個月有多少?」
紅紅皺了兩下眉頭,說:「沒仔細算過,但是你知道嗎?網游是個高投入、高回報的行業,我一個月賺的錢,除了交房租和生活費意外都交給克成去創業了,少說一個月也投入一萬五到兩萬吧。」
我雖然有點兒作嘔,但好歹還是習慣了,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孩子很可憐,我於心不忍。我問紅紅:「蔡克成給家裡給過錢嗎?」
紅紅想了想搖了搖頭,我說:「你看吧,就那樣一個傢伙,你還指望他以後養你?」
紅紅很不耐煩地對我說:「你不懂啊,現在蔡克成告訴我,有一個行業叫做電子競技,很流行呢,將來他能賺大錢。」
我讓紅紅把袖子撩起來,手臂上的傷痕還在,只是傷疤更加厚了,看起來就要脫落的樣子。脖子里的淤青印子也淡了很多,貌似就要痊癒了。
可是我看到紅紅的衣領今天拉的很高,我趁她不注意,把衣領往下拉了拉,紅紅的胸口赫然出現一排嶄新的牙印。
我問紅紅,壓印怎麼來的。
紅紅支支吾吾說不清楚,顧左右而言他說:「我想起來了,克成有給家裡補貼過家用。」我看著紅紅胸口的牙印心疼的要死,已經不在乎她說什麼了。
紅紅說:「那次克成打到了好裝備,他帶回來一些鴨脖子,我和他一起吃的。」
我差點兒噴了一桌子咖啡,心想,一個男人吃軟飯這麼多年,帶回來一次鴨脖子你就覺得感恩戴德了,你還真是菩薩心腸。
我問紅紅:「牙印怎麼回事?是不是又遇到什麼變態了!」
紅紅搖搖頭,臉上竟然有一絲害羞,說:「沒有啦其實,是克成最近壓力大,需要發泄一下。我願意為他付出啊,只要他能在我身上得到滿足,我願意為他做一切!」
我看著孩子執迷不悟,我基本已經絕望了,我也知道,讓紅紅自己迷途知返,是不可能的。好在紅紅對她每天伺候的那些變態男人非常反感,我想從這裡找到突破口,讓紅紅離開蔡克成。
我說:「那些老男人還有變態男,你真的能忍受得了啊?」
紅紅想了想,搖搖頭說:「我特別噁心他們,又丑,口味也重,經常把我不當人。還髒兮兮的。」
我看沒猜錯,趕緊趁勝追擊,對紅紅說:「你伺候他們犯得著嗎?」
紅紅無可奈何地說:「那些傢伙,有些年紀比我爸爸都大,我才不願意伺候他們呢,可是有什麼辦法呢?我需要賺錢支持蔡克成啊!」
我心想,紅紅現在被蔡克成洗腦了,首先把紅紅從皮肉生意那裡帶出來才好,免得她一步一步陷入萬劫不復的循環。
我說:「你找一找啊,有些高消費的會所,裡面其實也就是陪酒,偶爾給客人揩揩油,無非也就是這樣嘛,賺的也未必比你這個少。」
紅紅想了想說:「我知道,地方倒是有這麼幾個,我也知道一些,可是我現在每天要給蔡克成錢,我要是去了那些地方,斷了幾天錢,蔡克成一定不會高興的。」
對於現在的紅紅來說,也只有這樣了,她沒學歷,沒技術,甚至沒年齡,沒有社會經驗,能找到的工作,大概也就是這些灰色地帶的行業。對於她來說,先找個不用伺候老男人的工作,然後在一步一步走向正常生活,我只希望紅紅長大一些,能看清蔡克成的真正面目,有一天能幡然醒悟,離開蔡克成。
我問紅紅:「那些會所你也知道?」
其實在此之前,我聽蘇勝男偶爾說起過一兩次,市中心有些地方很挑女孩兒,但是回報很高。小雲之前也說過,比較高端的一些地方,女孩子年齡、身材、長相要求都很高,基本上沒有花台,都是素台。
紅紅這孩子長得漂亮,因為過早地陷入了紅塵,身體發育的也早,身材凹凸有致沒的說,皮膚也白白嫩嫩的,應該沒有問題。
紅紅說:「之前我知道一個,但是那裡底薪很低,要靠靠人捧場,那時候蔡克成逼得緊,我沒來得及考慮。」
我忽然想起了小雲,她和主管結婚之後,還是在夜場工作,但是小雲的老公至少也算是夜場的中層了,不知道她那裡有沒有辦法。
我說:「紅紅,咱倆現在就去找找看,說不定你說的那裡就能行呢。」
紅紅還有點兒猶豫,說:「要是回去晚了,蔡克成會打我屁股的。」
這時候可千萬不能退縮,還管的了那些啊,我買單了,拉起紅紅就走。
紅紅起初不願意去,但是看我很堅決,還是和我一起去了。
只是地方離這裡有點遠,我打了車,這個點兒不怎麼堵,跑了四十多分鐘,硬是花了我七八十塊。
紅紅說之前她來過這裡,說是常年招聘,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了。
夜場大概都差不多,這個點兒去,基本除了保安和大堂經理,其他人都是昏昏欲睡的。
這兒的也不例外,不過還好,大堂是個女的,四十來歲,看上去不是很刻薄,問我倆是來幹嘛的。
紅紅說:「這裡不是招人嗎?我們是來應聘的。」
大堂經理看看我,又看看紅紅,然後叫我們進了一家辦公室。
辦公事不大,其實就是個休息的房子,裡面有一張辦公桌,旁邊兒放了一張雙人床。做夜場的都知道,帶美女的大堂經理經常是在這裡通宵工作,晚上夜班到天明很正常,所以辦公室都是待宿舍的。
我倆見了這陣仗也不意外,我和紅紅一起坐在辦公桌對面的沙發上,等著大堂經理髮話。
紅紅多少有點兒經常,我倒是無所謂。這大堂經理的辦公室有一張雙人床,而且放著兩個枕頭,估計不單單是休息那麼簡單。像這樣的情況,一般看場子的男的,或者這個媽咪有熟悉的相好的,也在這裡過夜。
大堂經理先開口說話:「你倆都要應聘?」
這女的說完,打量著我,那眼神很毒,在我胸圍、腰間和臀部的地方掃了一圈兒。又看了看紅紅。
紅紅急著說:「她不做,我做!」
大堂經理,這才仔細看了看紅紅,說:「你多大?」
紅紅有點兒沒底氣了,頓了頓,說:「我十九歲,快二十了。」
此時,大廳經理竟然對紅紅髮布命令說:「你把衣服脫了我看看。」
紅紅楞了一下,還是把衣服脫了。
當她脫得只剩內衣的時候,大堂經理擺了擺手說:「行了,不好意思啊。我看你是做花台的,但是你身上這傷痕太多,我怕影響客人情緒。再說,你年紀太小,我們風險很大的。」
這個意思已經很清楚了,就是下了逐客令。
就在我們起身要走的時候,大堂經理忽然對我說:「如果您有興趣,我們很歡迎你加入,在這裡保證月收入2萬以上。」
其實我真的有點動心了,想想我還欠珠兒好多錢,還欠二妞好多錢,而且家裡修完房子之後,還有很多花錢的地方。那一刻我心裡真的有點妥協。
看著我猶豫,那女的掏出一張名片說:「呶,這是我的名片,你留著吧。」
我接過名片,看了看,她叫謝芬。我有點兒無措,面對這種老江湖,我向來很靦腆。
紅紅倒是很坦蕩,但是我心裡卻很局促,有點兒猶豫。那一刻我真的想就一腳踏進來,再也別處去。想想老黃、雒敬賓,我又何苦守著這份堅持。
我猶豫的時候,電話響了,我一看是珠兒的。
接起電話,珠兒問我:「最近幹什麼呢?幾天不見人。」
我接了珠兒的電話就緊張,要是她知道我來了這種地方,又走了回頭路,肯定特別傷心,我不知道該怎麼回應珠兒,只好收了名片,對謝芬點頭作別。
珠兒在電話里問了我幾次,我只好說:「剛才信號不太好,你聲音大一點。」
不知道珠兒是不是有所警覺,問我:「你在哪兒呢?怎麼還會信號不好呢?」
我只好瞎編說:「剛才在地下超市。」
好在珠兒也沒多問,只是說:「周末的時候一起吃飯。」
紅紅在身邊,我也不好多問是不是和葉茂他們一起,從兜里套了一百塊給紅紅,揮手示意她先回去,然後我做嘴型,不發聲地說:「再聯繫!」
看著紅紅走遠了,我才在電話里說:「是不是又是和葉茂他們一起啊?」
珠兒電話那邊聲音嘈雜,好像很忙,說:「不是葉茂,最近他很忙,很久沒見了。就王志東、我和你。」
我說:「這是唱哪出啊?怎麼會忽然想起吃飯了。」
珠兒說:「王志東心情好啊,不知道最近有什麼喜事,非要請你吃飯。就這麼說定了哈!」
說完,珠兒掛了電話。
時間還早,我又沒什麼事,擠了地鐵回家,車上有兩個男的揩油,還好我現在不像那麼懦弱,沖他們瞪了兩眼,那兩個熊包屁都沒放就走了。
到家之後,我心裡還是久久不能平靜,本來是想把紅紅從深淵裡拉出來,可是聽到一月2萬以上的收入,我自己都心動了。說起來真的是慚愧,其實我心裡的也沒那麼乾淨。
紅紅回去之後,給我偷偷發簡訊是,說:「今天蔡克成生氣了,發現我溜出去了,罵我不工作,就知道玩兒。」
我對那個渣男無語了,也就在沒回什麼過多的言語,只是要紅紅等我消息,有合適的高端會所,我一定介紹給她。
其實我心裡還是有個念想,就想著小雲那裡會不會有消息。
本來很久沒和小雲聯繫了,自從參加完她的婚禮,知道了她其實過得也不寬裕,就一直沒好意思打擾她平靜的生活。
但想想紅紅可憐的樣子,尤其那胳膊和胸口的淤青,我心裡就一陣刺痛!
終於還是給小雲打通了電話,時間不早了,小雲也在夜場做,如果再晚一點,小雲就上班了。
撥通了她的電話,小雲的聲音還是那麼親切,說:「小靜,好久沒見你了,在哪裡做?最近怎麼樣?」
我寒暄了幾句,說:「最近休息了,打算找一份其他的工作,時間長了太累。你怎麼樣?」
小雲嘆著氣,有點兒哀怨,停了下說:「正好老公先去上班了,我著一肚子苦水呢。」
我心想不好,我還打算找她幫忙呢,她就一肚子苦水。
小雲說:「TMD,房貸還的要了我的命。之前和老公懷了個孩子,硬是沒敢要。」
這句話不打緊,一下子戳到了我的痛處,我心裡好像被扯了一下,哽咽著說:「為什麼不要?多可惜啊!」
小雲卻無所謂地說:「怎麼養的起啊?真是受罪。我懷孕以後就不能工作了,干咱們這行的,你也知道。懷孕以後幾年都工作不了,要是身材走樣了,就沒法混了。靠我老公一個人的工資,還房貸都不夠。再說了,我倆活的這麼苦逼,生個孩子出來也受罪,索性算了。」
我發自肺腑地說,但也是對小雲的安慰說:「多可惜啊,一個小生命!」
小雲說:「哎,再說我一直煙酒沒斷過,也不敢生下來,怕對孩子不好!」
我想想也是,安慰小雲說:「以後再說唄,等經濟條件緩解了,再要一個,還年輕,不著急!」
小雲問我:「打電話有事嗎?」
我想想,索性把紅紅的事情直接問了,這麼兜圈子也浪費人家時間,就說:「我聽你說,現在你老公是中層管理了,場子也比較高端。我有個姐妹想來做,不知道你們收不收。對了,我可不想她做花台,畢竟她年齡小。」
小雲一聽我這麼說,給我打包票說:「你放心吧,這個場子挺正規的,絕對沒有出格的事兒。不然我老公也在夜場做,怎麼放心讓我也去呢?就是不知道你的姐妹身材怎麼樣,這裡對身材要求很高,越火辣越好!」
我心想,紅紅那孩子見男人見的早,而且比較早熟,身材絕對沒問題。圍狂木扛。
就說:「你放心,身材絕對沒問題,就是年紀小,我想在你這裡我也放心,我不想她學壞,跟人出:「去過夜什麼的。」
小雲問:「年齡多大啊?必須要18歲以上。」
這點我倒是放心,記得看過紅紅的身份證一次,說:「放心吧,快二十了。」
小雲說:「那就沒問題,我告訴老公,最近正好有個辭職不幹的妞兒,就讓頂她的缺兒。就等著數錢吧。」
我心裡很疑惑,問:「你這裡很賺錢嗎?」
小雲的口氣有點兒小得意說:「當然了,我之前還礙於面子,只做類似服務員的工作。可是生活的壓力和聲明的尊嚴,哪個重要?做服務那點兒小工資,都快餓死了。現在我剛開始做,也就是打胎之後才開始做的,老公實在沒辦法,也默認了。賺錢就是多!」
我心裡狐疑,你這到底是做什麼的,嘴裡說很正規,不出台,但是賺錢又多,我心裡倒是沒譜了。
不等我發問,小雲自己就說了:「小靜啊,你別嘀咕了,絕對不出格!」
我問:「能具體說說嘛?都幹什麼?我了解的,不陪酒,不出台,一個月最多也就小一萬吧?」
小雲說:「你姐妹來就知道了,一個月兩萬以上沒問題。」
我心裡還是有點兒害怕,這幾年夜場的風氣不太好了,不想我剛開始做的那幾年。雖說也就是兩三年前,但是現在夜場競爭厲害,這些出格的事情太多,紅紅年紀還小,我可不想讓她毀了。
我問:「你還是說說吧,都做什麼,我也好給人家回話。」
小雲先是乾笑了兩聲,然後神秘兮兮地說:「脫衣舞,鋼管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