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就覺得你這點可愛。」

「啊？」

「衝突的吸引人的地方。」

「啥？」可以講中文嗎？她聽不懂啊！

「你的形象端莊又漂亮……我是說以前。」

「……」後面那句可以不用加。她又是一番無奈的在心中附註。

「雖然是這樣的形象，可是說話卻很傻氣、爽朗、有趣，懂得自嘲的幽默，我一直喜歡這樣的你。」

梁之心的下巴差點掉地上了。

這位先生……現在是在告白嗎？

她曉得他是喜歡她，但將緣由說出口，還真是第一次啊！

「呃……喔……」她有些手足無措的扭捏起來。

「害羞了？」

靠，她臉一定又紅了！

真討厭她的臉，老是會泄漏她的秘密。

「不過我也很訝異，你會這麼快接受我。」

「什麼……意思？」啊啊，她又不懂了。

「我以為我得花更多精神追的。」

他的意思不會是她很容易就被追上手吧？

該不會也覺得甩掉同樣容易？

「你覺得我很好追？」她臉色微變。

「我在猜，」他握住圓桌對面的小手，「你應該早就對我有意思了。」

「我……」她下意識就想抽手反駁，為自己掙點顏面。

「就像我心中一直有個角落住著你。」

她又是嘴巴微張一臉獃滯樣，接著俏臉更紅了。

可惡的男人，就只會欺負她，話也不說快一點，她差點就要偷偷在心中演起哀怨小劇場了。

「面吃完了沒？要陪睡了嗎？」

「……」煞風景三個字一定是他的座右銘，這麼浪漫的時候，不是應該更多甜言蜜語嗎？「誰說我早就對你有意思的？」休想這麼快就打「陪睡」的主意。

「那就是我慧眼獨具，曉得你很好把，其他人還傻傻的以為你是高嶺之花，只能遠觀。」

「……」她這叫自己挖洞自己跳嗎？「恭喜你終於知道我是路邊雜草了。」早死早超生啊。

「別這麼看不起自己，你還是一朵花。」

「喇叭花？」

「算……」他審視她一會，「凋零的玫瑰吧。」

「……」她火大的昂起頭，「那真是抱歉啊，都凋零了你還肯要，我這大腿不抱都不行了。」

「要多做善事才有福報啊。」他的表情莊嚴得像得道高僧。

她真想一拳打爆他的頭！

他一定一天不欺負她就會全身發癢吧。

她惱怒的推桌而起，踏進屋內，卻很倒霉的忘了陽台地板架高，落差害她身子晃了一下，滿臉浮起惱羞的暈紅。

還好她穩住了，不然就丟臉丟大了。

「你怎麼不跌倒？這樣我還可以英雄救美一下。」還在吃海帶的孟軍典慢條斯理的說。

「我左手還沒好耶！」他是忘了他害她骨折了左手兩指嗎？「你現在是巴不得我右手也跟著一起斷嗎？」

「若真是如此，我會照顧你的。」

「最好是。」

「我會每天喂你吃飯。」

「謝了。」她承受不起。

「背你上下樓。」

「我又沒斷腳。」

「幫你洗澡。」

「……」這才是目的之一吧。

「幫你活動身子，免得骨頭生鏽。」

「……」他是指床上運動吧？「你乾脆拿繩子把我綁起來，拘禁在你家，當你的性愛機器好了！」

「那是犯罪，有礙我的社會地位。」

「……」她真想點首耶誕歌曲……「金靠唄」（JingleBells）給他。

見她已經氣得要吹鬍子瞪眼了，孟軍典拿起紙巾抹掉唇上的滷汁，再喝了口綠茶后，走入室內。

擦肩而過之際，梁之心還以為他會擁抱她或者牽牽她、安撫她，結果他啥都沒做，而是走進客廳，蹲下身，打開了一隻柜子。

對他有所期待的她會不會太傻了？

她有些泄氣的走向米白色沙發，正要一屁股坐下，輕柔的音樂緩緩流瀉，滑入她耳際。

他走過來牽起她的手，右掌貼上后腰，摟著她跳起慢舞。

「看過電影傲慢與偏見嗎？」他問。

「你是想說你跟達西先生一樣毒舌嗎？」

「我比較希望你說，我跟達西先生一樣是個頗受婦女同胞喜愛的絕佳好伴侶。」

「……」馬不知臉長啊，這位先生！

「不承認？」他低首磨蹭她的鼻。

「現在完全看不出來！」

「哈哈！」他毫不在意的大笑。「我的重點不在這。你注意到相似年代的電影裡頭都會跳一種英國鄉村舞嗎？」

「有。」她點頭，「男女各排成一列，隨著音樂起舞，手勢換來換去，挺好看的。」

「有興趣嗎？」

「你會跳？」她可驚訝了。

「去英國短期旅遊時學過。」

「快教我。」她興奮的嚷。

他帶領著她在輕盈愉悅的樂曲下，跟著輕快的節拍，轉圈、墊步，四手如調情般的纏綿交錯。

雙眸直勾勾的望著彼此，幾乎未離開過，跳了好一會，她或許是覺得有些累了，心跳變得急促起來，身與身的距離隨著舞蹈長度越見縮短，喉頭逐漸乾渴，當她的胸口貼上他的，她情不自禁仰頭，眼帘閉上的剎那，他的吻落了下來。

天衣無縫，默契絕佳。

自纏綿的深吻中醒來，她雙頰緋緋凝視微笑對視的男人，發覺自己因為他的關係，多學了一項新玩意。

跟他在一起從不會覺得無聊，因為他總有新玩意可以教導傳授給她，她幾乎忘了線上遊戲的存在，沒有太多空餘的時間需要靠遊戲來打發。

藕臂抬高，攬下他的頭，再次吻上微啟的軟唇。

他低首熱切回應，將纖細的女孩一把抱起，將其雙腿纏上長腰，一手托著粉臀，抱著她走來卧室放下。

……

終於，在梁之心終於承受不了，軟綿綿的昏躺在床上時，他才感覺身心獲得了滿足……

雖然沉浸於戀愛的甜蜜中，但梁之心並未因此忘記與蔣子怡的約定，不過打她手受傷之後，蔣子怡就未催促過要她查出孟軍典喜歡的女生是誰，但基於使命感與責任感，她還是得去面對相處多年的同事。

可是要怎麼出口呢？

要用LINE告知還是當面講呢？

雖然她們明明就坐對面，但還是常用在聊天，尤其當MSN成為歷史的一抹雲煙之後，她們簡直把LINE當成新版MSN來使用了。但是像這種重要事情不當面講，就跟情侶分手使用簡訊一樣，是會讓人討厭跟埋怨的！

於是，她在十點半左右，蔣子怡起身去泡咖啡時，跟著一起進入茶水間。

「你也要？」蔣子怡舉著咖啡壺問。

她搖頭。

「那個，子怡……」梁之心遲疑的站到她面前。

「幹嘛？」看她欲言又止的，難不成……「你要跟我告白？」她做出驚訝狀，「那可不行，我有男朋友的。」

「你三八咧，誰跟你告白啊。」她翻了個白眼。

「不然咧？」

「就是吼，」她有些不知該怎麼開口的垂首，鞋尖踢了踢地板，「那個咩……」

「你要不要用LINE講？」有些話用文字講總是容易些。

「不行！」她抬起頭來，決定豁出去了，「之前你不是叫我去查總監喜歡的女生名字？」

「喔……對啊！」意識到自己好像把這件事拋諸腦後太久，蔣子怡忙裝出興奮的口吻，「怎樣？查出來了？」

「嗯！」她點頭。

「叫啥名字？」

她指著自己胸口，「我。」

「你怎樣？」

「是我。」

「是你？」蔣子怡恍然大悟的抓住她的雙肩搖晃，「真的假的？」

「對啊。」梁之心反扣住她的手，阻止她繼續搖下去，否則她還在胃裡沒消化完的早餐要吐出來了。「我本來不知道的……」她聳起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肩，「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不是有人要買八卦嗎？這樣還能賣嗎？」

「嗯。」蔣子怡環胸做出困擾狀，「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接受他了嗎？」

「什麼意思？」

「你既然都知道他喜歡的是你，一定是他跟你說的嘛，那你會跟他在一起嗎？你喜歡他嗎？」

「我嘛……」她難為情的點頭，「會……」

「哇喔！」蔣子怡嘖嘖出聲，「真是惦惦吃三碗公，都不講的。」

「你別說出去喔。」她忙食指就唇。

「我們公司又沒規定不能談辦公室戀情。」怕啥？

「人家說沒超過三個月不能說。」

「你懷孕啦？」這麼快？孟軍典也太強了！

「不是啦！」

「那為什麼要保密三個月？」

「穩定了再講啊。」

「懷孕才有這種潛規則好唄。」幹嘛交往也要來這一套！

「戀愛也一樣啦！」她左顧右盼，就怕隔牆有耳。「還沒穩定就說出去，分手就難看了。辦公室戀情就是這樣啊！」

「你以前不是也談辦公室戀情？也超過三個月啊。」

「其實我覺得最好消息到你這就好。」她正色道，「當初我談那個戀愛，辦公室內一堆流言蜚語，你都不知道有多煩，我跟他每一次吵架都跟閑話有關，光是要安撫他就把我給累死了。」

「我記得他不是還因為你陞官，職階比他大，怒而分手且辭職？」有夠小鼻子小眼睛的。

「對啊，萬一我將來當上執行長啥的，阿典跟我賭氣怎麼辦？」

「哈哈哈……」蔣子怡忍俊不住大笑。「不會啦，總監才不會那麼小家子氣！」

「我若會當上執行長，那世界末日可能也快到了。」她自嘲聳肩。

「幹嘛這麼謙虛咧。」蔣子怡鼓勵的拍拍纖肩，「說不定哪天還真天下紅雨了。」

「嘿啦嘿啦，人類都變成一點也不帥的強屍了。」她再次確定，「說好啰，不要講出去喔。」

「放心。」蔣子怡在嘴前做出拉拉鏈的動作，「我這個人吼，嘴巴最緊了。」

梁之心充滿信任感的點點頭。「對了，你這樣是不是就不能賣八卦了？」

「食神的雞姊說情與義，值千金，我怡姊可是值萬金。」

「怡姊萬歲哪！」她仰天一拜。「好啦，我出去了，感謝怡姊啦！」

「好說好說。」蔣子怡擺手，「去忙吧。」

梁之心出去后，蔣子怡回身倒咖啡，這時，又有腳步聲傳來。

她轉頭，漾起心照不宣的微笑。

「謝啦，怡姊。」孟軍典朝她一眨眼。

「在外頭偷聽吼！」蔣子怡露出不可取的表情，「幫你把到妹，這酬勞可不能少。」食指與拇指快速搓了搓。

什麼賣八卦賺錢，六四分帳的，全都是蔣子怡編出來的，其目的是為了推使梁之心不得不主動與孟軍典接觸，進而有將關係拉進的機會。

對付錢嫂嘛，當然要用金錢來誘惑啰。

「當然，請盡量獅子大開口。」孟軍典豪爽的回。

整間辦公室就蔣子怡跟梁之心交情最好，所以孟軍典第一個找她幫忙。畢竟離開公司太久，早已人事全非，他不想再花時間去觀察、推測梁之心現在的感情跟心理狀況，以免又被別人捷足先登，所以找她的好友幫忙，將能事半功倍。

事實證明，不負他所望。

「怡姊不會客氣的。」

情與義，值萬金哪，這萬金當然是有實際代價的，只有梁之心那阿獃還被蒙在鼓裡，三不五時就嚷著「隔牆有耳」，得小心。

這隔牆哪有耳啊，是因為有「內賊」啊！

就說「怡姊」嘴巴很牢靠的，所以梁之心小阿獃到現在還不知道被賣了，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