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三層

哈立德的屍體橫在樓梯上，我們只能繞過他繼續前進。

樓梯上到處都是血，很滑，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我看見哈立德的AK47步槍還在他屍體旁的台階上。

我心想：「幸虧這傢伙沒機會用這東西。」

要是我們的偵察兵當時沒喊出他的名字，或許我們早就沒命了。他只需待在樓梯上，在我們一步步接近他時，不停扣動扳機就足以致我們於死地。要果真如此，那真是一場噩夢，我們肯定會有傷亡。

我們之前想到會有更多的交火，儘管我們聽到許多自殺式炸彈背心和為信仰而死的故事，但艾爾·科威特兄弟中只有一個人這樣做了。不過至少哈立德有這種想法。後來，當我們檢查他的AK47時，發現槍里還有匣子彈。他已準備好繼續抵抗，只是最終沒機會罷了。

僅用肉眼看，樓梯井漆黑一片，但夜視儀讓我們能看清籠罩在一片綠光中的一切。掩護我們安全的偵察兵走在前面，我們緊隨其後，他就是我們的眼睛和耳朵，我們行進的節奏由他掌控。

此時，我們對一切已了如指掌。這所房子里至少有4個成年男性，現在僅剩下本·拉登了。我竭力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此時，誰在第三層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可能會有一場短暫的激戰，因此必須冷靜面對，沒什麼可害怕的。

「全神貫注。」我告誡自己。

偵察兵就在我前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協助他，與他並肩戰鬥。15分鐘過去了，這段時間足以讓本·拉登穿好自殺式炸彈背心，或端好槍。

此時，我絲毫不敢懈怠，用眼睛掃視了一下樓梯上方的形勢，豎起耳朵搜尋槍上膛的聲音，或任何可能靠近的腳步聲。在此之前，我們已經執行過上百次這樣的任務，但依然像在綠隊訓練時那樣清理著每個房間。然而，現在我們身處巴基斯坦，突擊的目標又非常特殊，才讓這次行動意義非凡。

從我們所處的位置能看到第三層上有一條狹窄的走廊，走廊盡頭是一扇通往陽台的門。離第三層最上面的那個台階大約5英尺的地方有兩扇門，一扇通往左邊，一扇通往右邊。

樓梯很窄，對我們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來說更是如此。我們很難清晰地看到走在前面的偵察兵，因為越往上走樓梯就越狹窄。就在只差幾步就到第三層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槍響。「砰，砰！」

我們前面的偵察兵發現，在距他大約10英尺的地方有個人想從右側的門逃走。從我所處的位置無法判斷出這輪子彈是否射中了目標。這個人消失在了漆黑的屋裡。

偵察兵首先上到了第三層，然後慢慢地朝那扇門靠近。我們並沒有像電影上的情節那樣，迅速進入房間，齊刷刷地舉起步槍對著目標，而是緩慢前行。

偵察兵的步槍一直瞄準那個房間，我們慢慢地靠近，房間的門是開著的，此時我們看見一個男人躺在床腳，兩個婦女正趴在他身上痛哭。她們穿著長袍，頭髮很亂，看樣子剛睡醒。她們嘴裡念叨著阿拉伯語，歇斯底里地為那個男人哭泣著。較年輕的那個女人抬起頭，看見了站在門口的我們。

她用阿拉伯語大喊著，撲向了那個偵察兵。此時，我們之間只有5英尺的距離。偵察兵立即收起了步槍，抓住這兩個女人，將她們推到了房間的角落。當時只要任何一個女人穿著炸彈背心，他都會因救我們而犧牲了自己。就在一瞬間，他做出了如此無私的舉動。

現在這兩個女人已被制服，我和另一名隊員進入了房間。我們看見一個男人躺在床腳的地板上。他裡面穿著白色的無袖T恤衫、寬鬆的棕色褲子，外面套著一身棕色的束腰外衣。偵察兵的子彈射進了這個男人的頭部右側，血和腦漿從他頭顱中流出來。他還在抽搐著，我和那名隊員對準他的胸口又開了幾槍。子彈打穿了他的身體，由此帶來的衝擊力將他的身體一遍遍地撞向地板，直到他一動不動。

我迅速環視周圍，看是否還有其他威脅，發現至少還有三個孩子蜷縮在遠處靠近滑動玻璃門的角落。我分不清他們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在清理整個房間時，他們還都嚇得目瞪口呆地坐在那裡。

地板上的男人已死，也沒有了其他威脅，我們又開始搜查卧室旁邊的兩個小房間。推開了第一扇門，我朝里望去，發現這是一間擁擠、凌亂的小辦公室。一張小桌上亂七八糟地堆滿了紙。另外一間則是一個窄小的衛生間。

剩下的就是按照我們腦中早已熟知的程序按部就班來做了。現在，主要威脅已解除。偵察兵控制著女人和孩子，我和隊友搜查了小辦公室和洗手間，其他隊友也搜查了走廊盡頭的房間。

當我穿過走廊準備進入另一個房間時，遇見了沃爾特。

他說道：「這裡危險已解除。」

我回答道：「這邊也是。」

偵察兵把那兩個女人和孩子帶到了陽台，讓他們冷靜下來。此時，湯姆也上來了，看到兩個房間都已解除危險，他通過行動部隊網路向其他隊員說道：「第三層清剿完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