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二章一場春夢一場風

一百二十二章一場春夢一場風

夜歌恍若即將相親的新郎,帶著興奮、怯懦,任由一顆心在胸腔里自由自在的砰砰跳個不停。西服雖然不錯,但褲子實在太長了,在鋥亮的皮鞋上堆了老高,還有這袖子,似乎總覺得有點不對稱,細細看時更覺處處都有毛病和缺陷,葦婷如果見到,會不會一眼看穿,立刻知道自己是臨時買了一套衣服。夜歌艱難的扭來扭曲,希望能夠找到一個恰如其分的動作來盡量掩飾掉其中缺陷。

但好半天,似乎只是越來越糟,夜歌終於不耐煩了,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狠狠的握拳說道:「管他呢?」一邊一廂情願的想著,葦婷那樣好的女孩一定很懂得包容的。相逢時,她定會嫣然一笑,然後一切都會像夢中情形那般水到渠成!

夜歌急匆匆的最後整理一遍,帶著完全被美好憧憬佔據了的腦袋,全身如沸的向外跑去,在門口時卻看到了一個衣著鮮亮、精神煥發的小夥子迎面飛跑了過來。

夜歌一怔,卻也看清楚了那原來就是鏡中的自己,夜歌打個響指,得意的揚一下下巴酷酷的一笑,自己還從來沒有如此精神過啊,真是勝過自己所見的所有新郎!夜歌轉了兩圈,只覺處處妥帖,神采灌溢,不由贊道:「太帥啦。小理」夜歌帶著滿腔的幸福憧憬,一步步走去,迎著清涼的晚風,飄飄然如行雲霧中。

一個月,整整一個月啊,她一直都在找我,一直都在關心我。夜歌想著感覺一陣陣溫暖的同時,也不由得一陣陣歉疚,她一定憔悴了吧,一定是,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

夜歌不由得狠狠罵起自己來:「你真是混蛋,整整一個月居然完全痴迷在遊戲中,竟然連手機都沒有開一下,自己哪怕早開一天,一天也好,葦婷就會多開心一天啊。」

拐個彎,卻見兩個人抬著一面大玻璃嘿呦喊著慢慢走了過來,夜歌忙小心翼翼的讓開,生怕有一點點灰塵沾染了這嶄新的「戰袍」。玻璃走過時,夜歌隨意的低頭一瞥,啊,夜歌一聲驚呼,沮喪已極,玻璃中的人,頭髮根根似亂草似的豎起,真是糟糕透頂,嘴上的胡茬也是縱橫恣睢,青茸茸的佔據了小半個面孔,自己好像整整蒼老了十幾歲的樣子。自己怕是有一月沒洗過頭了,刮過鬍鬚了吧,這怎麼可以見人,怎麼可以見葦婷!

夜歌團團轉了幾圈,希望能奇迹般的看到一家理髮店,但夜歌心裡很清楚,最近的理髮店快速跑去也得十分鐘,不能再讓葦婷等了,夜歌恨自己的婆婆媽媽、患得患失,但以這樣的形象去見一個找了自己一個多月的女孩,那是一個男人能做出來的嗎?

不,絕不。小理

夜歌火燒火燎的轉著圈子,居然福至心靈的想到了一條妙計!他急匆匆的又跑進那家服裝店,像搶劫似的的把一個帽子扣在自己的頭上,沒有花,只好拿了一份報紙勉強遮住鬍鬚,便飛也似的沖了出去。

夜歌一邊跑,一邊儘力拉著帽檐,希望他能夠盡多的遮住自己離亂的發梢,一邊卻又惴惴的想著,可惡的商店只有這種嘻哈樣式的滑稽帽子,帶著它會不會更加顯得不倫不類,欲蓋而彌彰呢?但夜歌此時已沒有時間想出一個更好的方案了,那個小巷,那個藏著滿臉關心、正焦急等待著自己的孟葦婷的小巷就在眼前。

眼看就要跨入小巷,卻聽頭頂嗖的一聲,一個巨大黑影忽然降臨在夜歌的頭上,那巨大的氣旋一下子便把夜歌頭上滑稽的帽子颳走老遠,根根豎起的頭髮重新暴露在夜色下,被突然而至的勁風刮的颯颯而動。

「混蛋!」

夜歌的怒罵還未出口,小巷裡已經傳來熟悉的聲音:「劍庭,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那聲音滿是驚喜和歡悅。小理聲音的主人完全沒有看到離開他咫尺之遙的夜歌。所有的視線都完全被車上的主人攫走了。此時夜歌的身影完全被頭上的飛車罩了住,在加上周圍昏暗的夜色,鬍子拉碴的夜歌的確很容易被人忽視。只要跨前一步,她一定會看到自己的,他們之間相隔還不到五米,如果自己跑的再快點,說不定會會她撞個滿懷!夜歌看著葦婷如花般的面容,心情重新又激動了起來,便是天王老子,我夜歌也一定要讓葦婷見到不可!

可是吧嗒一聲,一道矯健的黑影跳了下來,堪堪擋在了夜歌的面前,這是一個高大的男人,全身的服裝都在閃耀著出奇的光芒、柔和而又炫目,卻又不張揚,只是恰到好處的把他頎長的身形含蓄的勾勒了出來。

「葦婷,我找了你好幾次你都不在,還是你們公司的李睿告訴我,你在找一個無故曠工的職員。」車上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的驚奇,隨著聲音,這個高大的身影輕輕向前走了一步,這一下,夜歌被堵得更嚴,只能看到那人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黑髮在夜色中閃閃發亮。

「葦婷、葦婷就在前面。」夜歌心裡千百遍的吶喊著,一雙腿卻像不是自己似的,再邁不出一步。「衝出去啊,衝出去!夜歌你聽到沒有。」心中的狂呼蓋過了一切,卻蓋不過周圍寂寥的空氣。

那人見孟葦婷並不說話,又走上一步,溫柔的拉起葦婷的雙手,輕聲說道:「這樣不負責任又自甘墮落的員工找他幹什麼,一個打仔而已,還不是要多少有多少。」說著,那男人似乎從口袋裡掏出了什麼東西,很紳士的輕輕交給對面的女士,柔聲道:「預祝你生日快樂,達令。」說著,彎下腰輕輕的吻了過去。

夜歌眼睜睜的看著,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心裡只是翻翻滾滾的閃現這幾句話:「不負責任、自甘墮落、打工仔,要多少有多少」夜歌獃獃的站著,品嘗著自己發澀的苦笑,「要多少,有多少的打工仔,是啊,是啊,這頭頂的一輛飛車,自己恐怕一輩子都買不起他的一扇車門,自己憑什麼去痴心妄想,人家只是可憐你,可憐你啊。」

藏在陰影里的夜歌很清楚的看到葦婷如花的笑靨,幸福而甜蜜,這個美麗的女人自始至終沒有為夜歌辯解一句,她想必也是那樣認為的吧!那個高大的男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葦婷痴痴的笑著,捏著小拳頭不依不饒的打在男人的身上,兩人靠得更緊了

他們的纏綿不知道何時結束,他們的飛車不知道開往何處,夜歌獃獃的立著,望著那頂滑稽的帽子,被風戲弄著,提起、摔落,翻翻滾滾的在塵埃里打轉。

你只配在灰塵里打轉,卻奢望著與風兒同飛。不知道什麼時候,風兒玩厭了,仍舊消失在高高的天空中,無影無蹤,只剩下那滑稽的帽子,獃獃的張大口子望著天空,靜靜的躺著,像一隻乾癟肉皺的癩蛤蟆,慢慢的被紙屑、雜物掩蓋。

夜歌打量著自己身上嶄新筆挺的西服,像是做了一場夢,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世界上再沒有比自己更滑稽的人物,小孩過家家嗎?居然為了一個簡訊,就巴巴的跑來迎娶公主。夜色闌珊,夜歌失魂落魄的站在街角,來往的人只是好奇的望一眼,絕不多停一步,匆匆的消失在夜色之中。

夜歌仰著頭,呵呵笑著,脫下西服外套披在肩上,慢慢的走到那頂滑稽的帽子面前,像是拉起一個老朋友似的,夜歌輕輕拾起帽子,為他細細的撣撣土,輕輕笑道:「對不起,兄弟,我錯了,你才是最配我的,走,咱們到最適合咱們的地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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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劍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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