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擇地方
無憂一想錦墨擅綉,又以針為兵器,性子上多少有些影響,雖平常規矩周到,卻是個最受不得氣的,就是歸雲山裡,大多數人沒腦子惹了她,她也是要生氣的。
這鳳飛摯是個放蕩不羈的,又少年封王,軍功卓著,自然有的是傲氣,他們倆碰到一起,會衝突,不奇怪,只是鳳飛摯如今心尖上的人傷了,求到了自己門下,這一仗,鳳飛摯沒打就輸了。
知道是一回事,但是無憂還是向著錦墨的「也好,我記得沐萱當初在這裡置了一處房舍,就去那吧。今日就在藥師院了,那邊你調幾個人去收拾收拾,我們明日過去,還有,去告知帝子府一下,和安陽王不對頭另說,對皇甫艷月的禮數還是要到的。」
「屬下明白,剛剛我拿的是分院長令申請的這間房,主子您要不要換一個?」
「不必了,就一日,我就勉強充個藥師吧,不然嚇到分院長可就不好了。你去吧」
「是」錦墨得了話就去安排了,只是腹誹道,嚇著分院長?在順城一去就出了院長令,怎麼沒想著嚇到分院長呢?主子這是怕嚇著自己了。
這攬滄帝都分院長杜西寒有個妹妹杜湖碧,自從得了無憂傳授醫術后,一心都撲在上面,現在醫術可以算是藥師裡面最好的,所以她有許多問題除了無憂,沒人能給她解答。
解答問題倒是沒什麼,只是自從這杜湖碧偶然發現無憂年歲不大,又加上無憂氣性好,醫術絕佳,所以非得給無憂做個媒,借著醫學探討,時常委婉說起。
所以無憂盡量不讓杜湖碧知道自己到了攬滄帝都。
皇甫艷月剛剛出去安排了找藥材,雖然他很有信心一定能找齊,但是還是要費一番周折的。
「帝子,無憂浩尊出府去住了。」
他前腳剛進府,後腳衛風便通報這消息。
皇甫艷月只當是無憂去了藥師院,就隨口問了句「她為什麼出府去住?」
「王爺在萬紅殿,請罪。」衛風不敢明說,只得說了這話。
聽了這話,皇甫艷月立刻負手大步跨著去了萬紅殿,無憂不是氣量小的人,能讓她出府去住,飛摯你還真是有了不得。
砰!的一腳,萬紅殿兩人高的殿門被皇甫踹的大開,人都去了好遠,門還在猶自震個不停,弄玉還眼下都仰仗無憂,如今飛摯得罪了人家,皇甫可不是一般的生氣。
「哥。」本來在萬紅殿里的鳳飛摯聽到這一聲響,立馬就跑了出來,一副待罪的樣子,他已經從衛風那裡知道了無憂的身份,如今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
「無憂為什麼會出去?」
「我和她侍女打了一架,吵了幾句,然後那侍女就說帝子府不是她等應居之所,就出去了。過了些時候,無憂浩尊便讓人過來說她出去住了,我哪裡知道無憂脾氣就這麼大。」
雖然鳳飛摯是覺得自己有錯,但是對錦墨這樣小的度量還是有微詞的。
皇甫臉色已經非常不好了,鳳飛摯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小時候那莽撞的性子。
「怎麼,你還期待實力強的人脾氣好不成。不過她脾氣好不好我不知道,你脾氣倒是漸長了,一言不和就要動手。出去了三年,以前學的東西就全丟了?」
鳳飛摯立刻著急的說「哥,我明日就去藥師院,一定把無憂請回來。」
即使鳳飛摯這麼說,但皇甫可沒有動容「先去刑堂領三百軍杖再說。」說完就進了殿里,過不久就是鑄靈師大賽的日子了,他回來就腳不沾地的安排,現在沒那麼多時間教訓鳳飛摯別的。
鳳飛摯聽到門關門的聲音才敢大喘氣,雖然三百軍杖有點多,但是比起哥的怒火根本不是個事,反正他皮糙肉厚,被打的也不少。
誰能想象在外面威風赫赫的安陽王,怕皇甫艷月怕成這樣呢。
其實這是有緣由的,鳳飛摯的母妃原是帝后以下第一人,艷冠群芳,多年宮闈爭鬥,她性子剛硬,對鳳飛摯少有關愛。
後來一朝不慎,失了寵,往日那些被打壓的人個個欺負了來,鳳飛摯小小年紀也跟著受了不少苦。
若不是後來皇甫艷月偶然幫了他們母子一下,恐怕就沒有現在的鳳飛摯了,那樣的援手,即使對皇甫艷月來說不算什麼,卻是鳳飛摯當時唯一的光。
那時皇甫艷月已經被封帝子,展露鋒芒,所以鳳飛摯一是感恩,二是崇拜,日日跟著皇甫艷月,只求能為他做一點事。
久而久之,皇甫艷月真就把他當了弟弟,多有教導。
在鳳飛摯心裡,哥不僅僅是哥,更是師長,是拉他出無盡深淵的人,沒有人能比哥的地位更高。
皇甫進去就往大椅上一坐,開始處理堆積如山的公文,這些公文已經把比人都長的桌案佔滿了,皇甫勉強弄出了一點空的地方,就拿下一本已經堆到自己頭頂的公文。
公文一抽,一頁紙就像秋葉一樣飄落了下來,那是無憂今天寫的單子,他趕時間,就隨便的丟在了這裡。
皇甫拿起這張紙,他以前未曾見過無憂的字,下午也沒有細看,現在才發現無憂的字就像她人一樣,一撇一捺之間都有種清貴、優雅,更有一些隨性大氣。
皇甫仔仔細細的看了幾遍這些字,心慢慢的平靜了下來,這字似乎有種安定人心得力量。
第二日
清晨起早,準確的說,是一夜未眠,無憂有個非常糟糕的毛病——擇地方。
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如果身邊沒有一兩個熟悉的人,便渾身都不對勁,這也是無憂長年帶著錦墨的原因。
她懶懶的倚在床欄上假寐,聽見錦墨進來的聲音也不睜開眼。
「主子,那邊已經收拾好了,我們什麼時候過去。」
「就現在吧。」說完無憂就滑下床,悠悠的打了個呵欠,真困啊。
錦墨看無憂這個樣子就想到了她們在歸雲山的時候「主子,儘管你現在是男裝,可你這個樣子仍舊讓我想到你藍發藍眸的樣子。」
無憂沒有什麼精神地說「是嗎?看來我應該束高冠,穿錦袍,不能這樣髮絲亂散的到處逛哦。」
錦墨直接忽略束高冠之語,默默的拿出花榮髮帶,攏了攏無憂的長發,將髮帶束在了及肩之處。
無憂還隨著錦墨的動作轉了下頭,這一不會客,二不出門的時候,她隨意的很,都是怎麼輕柔舒適怎麼來。
說話間就出了房門上了行雲車,不多時便到了,因為是自家的地方,錦墨就將車落在了為無憂準備的住處前。
「主子,到了。」
無憂不緊不慢的出了車,剛剛在空中時她向下看過,這地方離帝子府非常近,一想錦墨就是鳳飛摯起了爭執才搬出來的,如今卻到了這樣一個地方,不由打趣錦墨「錦墨,我記得你方向感不怎麼樣的吧。」。
錦墨腦筋轉的還是快,馬上就知道這地方位置有問題「啊?這地方有什麼不對嗎?」
說著就飛上了半空,她浩氣青一階,凌空自然不成問題,一看,這哪裡是不遠,簡直近的不能再近了。
雖說中間隔了一條寬闊的大街並些酒肆店鋪,但仍舊改變不了這裡和帝子府相向而立的事實。
這處地方是無憂的另一個隨侍沐萱選的,事先無憂和錦墨都未曾來過。
等錦墨在心裡把沐萱用綉針扎了千百個孔才從空中下來時,無憂已經收了行雲車,坐在屋頂的飛檐上曬太陽了,錦墨這個小性子啊,有的問題讓她糾結的。
錦墨一看無憂這樣就不滿了「主子,你就是身形再纖細,飛檐也受不起你的身量啊,一會兒指不定這檐就斷了。」
無憂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才說「我就是睡在皇甫艷月府里的合蘭花上,那風吹來,合蘭依舊會隨風搖擺的,更何況這麼堅固的地方。」
無憂練了輕功,身量又纖細柔軟,身體重量比羽毛還輕,說這話倒還真不是誇大了。
日光正好,無憂躺在飛檐上一會兒便昏昏欲睡了,一陣微風,拂起她的廣袖輕紗掃到了臉上,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她感受到隨風而來的皇甫艷月的氣息,皇甫身上一團火一樣的浩氣讓人很難做到視而不見。
「錦墨,帝子府的風吹過來了,你看著辦吧。」無憂換了個姿勢,枕著右臂,用寬大的袖子蓋住臉,遮了對睡覺來說過於強烈的日光,皇甫來的可不是時候,她忙著睡覺呢。
錦墨聽到帝子府的風,想著應該是鳳飛摯來了,她們是有給帝子府這裡的地址的。
不過錦墨可不管這些,既然主子都在上面曬太陽,那就繼續練自己的飛針好了。
一會兒鳳飛摯就到了,不過錦墨沒想到皇甫艷月也來了。
錦墨等眼角餘光看到了紅色衣角,才收了漫天飛舞的針來接待。「帝子,安陽王,主子正在休息,兩位若是有事相商,需得等些時候。」
皇甫也不拐彎「本座不是來找你主子的,是來找你的,為的是昨日飛摯和你打鬥之事。」
皇甫艷月說完,鳳飛摯便接下話頭說「昨日是我情緒不穩,衝撞了錦墨浩尊,請你見諒,浩尊你要懲要罰我都認,只希望你們能回帝子府。」
錦墨以前接觸的像皇甫艷月和鳳飛摯這樣長年混跡權位的人,即使是做錯了事,道歉說話也定是冠冕堂皇,充斥著一股子圓滑氣。
錦墨原本想著皇甫也是這樣,她可有的是應對之法,可皇甫艷月卻是這樣直接的說出了癥結,倒是讓錦墨不好意思弄那些彎彎繞繞了,不過,不好意思似乎並不代表不會。
錦墨接著就說「原本王爺來道了歉,我就不應再多計較,但一想到要是不讓王爺你做點什麼,恐你會以為我未把這件事作罷,日後有所報復。
正好我家主子前些日子讓我抄錄點東西,我犯懶擱置了,這幾日主子突然就要,我一時趕不過來,現在就得勞煩王爺了。」
鳳飛摯好不容易才忍下了抽搐嘴角的yuwang,這錦墨,明擺著是捉弄人,還說得像為自己著想一樣。
不過再怎麼無語,鳳飛摯還是得伏低做小,誰讓自己錯了呢「抄錄東西自然是沒問題的,只是不知錦墨浩尊要抄什麼。」
「就這個了。」說著錦墨就拿出一張玉牒。說起玉牒就有必要解釋一下了。
玉牒與行雲車、儲物戒、合蘭水露等物品一樣,屬於奢侈品,除了合蘭水露是用合蘭花提取汁液製成之外,其他三樣都是鑄靈師所鑄。
就是對鑄靈師品位要求最低的玉牒也要水品以上,聖雪國眾人皆知的國家鑄靈師白益現在也才水品四位而已,論起來似乎也就只能鑄玉牒,要鑄行雲車和儲物戒,還是有距離的。
玉牒可以用來記錄文字、聲音、影像,記錄大小以玉牒品位為要,所以一般只有極珍貴的東西才用玉牒記錄,傳播。
至於行雲車那就更珍貴了,像無憂這樣能浮空的行雲車只有大家族家主身份的才有,這本身就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所以鳳飛摯看錦墨拿出的玉牒,不確定的問「這裡面的東西應該很重要吧,錦墨浩尊確實要我抄錄嗎?」
錦「是這樣的,這裡面的東西叫黃帝內經,主子平時傳授醫術,都會給所授之人一份,是很重要。
因按書中所載之道而行,對將養身體大有益處,主子也想傳給需要此物之人,但玉牒並不是人人都能用的,因此就要抄錄了。
主子要得急,明日就要三十份,我已經抄了二十份了,剩下十份,我們一人五份。
另外,這東西需得無一錯字,要是王爺寫錯了幾個字,跟著一大片可就都毀了,以我的經驗而論,王爺還是分頁抄,寫個頁碼,免得錯抄、少抄得好。」
錦墨就這樣說著虛虛實實的話,淡定的坑上了鳳飛摯。
雖然鳳飛摯覺得不太對勁,但到了這個份上,就是前面有一巨坑,也得硬著頭皮上了,「飛摯定不負錦墨浩尊所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