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19章 深淺不知言教育，針鋒相對論詩文

自小俠學習了教案寫法之後，就有一個念頭蹦達而出。這不就是寫文章么，對於小俠來說，寫這種「應用文」，根本就是手到擒來。這以寫文章為開端的事情，想想就讓人覺得帶勁。於是，不用多久，一篇博採眾長，五萬餘字的純手寫教案就應運而生了。

案寫得是天花亂墜。

林紅玉等聽課老師拿到那五十多頁，密密麻麻全是字的教案時，內心非常無力。

只見教案上寫道：「文，天思也，具性靈之德，非運之能成。?萌芽始於仙術，生長依乎玄功。淬五行而形骸備，齊八卦而精神凝。行行孕玉，字字生蓮，輟焉則迴響十千。

故文章既成，通天道，指民心，擎社稷，或忘機而自處，或留意而旁瞻。傳之世兮千年不朽，祭之堂兮百聖齊鳴。

善文者未必善詩，善詩者卻必善文……」

只得乾笑著認真研讀，這越讀就越心驚。不久后，面面相覷，大家都看出了對方眼中的無奈，和心底「這到底什麼玩意兒！」的吶喊！幸得養氣功夫極佳，耐著性子坐到了教室里。

課上得是地涌金蓮。

「在本節課開始之前，請大家觀看一段視頻。《動畫：桃花源記》」小俠喚出教室里的教學光幕。動畫很快結束，小同學們沉浸在其中，無法自拔。看畢，「同學們在動畫中看到了些什麼，請同學們與我交流一下。」

生一：「這麼多好吃的啊，我也要去這個地方，都是免費的嗎？那裡肯定不會有作業了吧！」生二：「我覺得我也會跟這個漁人一樣，有這麼樣的好地方，我也會出來帶上自己的爸媽，還要帶上同學們。」生三：「救一條魚，只能去一個人。哈哈，他還要再救一條魚，才能再去一次。若要帶上家人要救好多條魚呢！」

家易頭上冒出細密的汗珠，這幫小娃兒，沒有一個說在點子上的。生一好吃懶做；生二冠冕堂皇；生三桃源收門票啊！完全沒有討論到桃花源本身。

家易還沒有放棄，用出自己的吟誦絕技：「《桃花源記》只是《桃花源詩》的序……，下面，我來吟誦一下《桃花源詩》。詩曰：『嬴氏亂天紀，賢者避其世。……』

本詩首句開始就交代了桃花源的背景；而『荒路曖交通，雞犬互鳴吠。』，正對文中『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奇蹤隱五百，一朝敞神界。』，正對文中『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而『願言躡清風，高舉尋吾契。』正是借太守與南陽劉士之事，來尋求與自己志趣相投之人和境。須知《桃花源記》只是《桃花源詩》的序而已。往往只是怕人看不懂詩亂揣測，所以加個序在前面。」

眾生：「哦！那還是《桃花源詩》厲害！我不學《桃花源記》了。」小俠暗笑：哈哈，就是這樣。還挑釁地看了林紅玉一眼。旁邊老師望著黑板上《桃花源記》的課題差點吐血。

家易自豪道：「當然，如今的神龍國，恐怕離這個桃源世界也不遠了。東晉的陶淵明雖然生活充滿坎坷，但是他卻把希望寄托在嚮往美好之中。正是因為有如此嚮往的先賢，再經過我們神龍國幾代人不懈的努力，我們才會真正地過上今天這樣的好日子。」

看著一位位小朋友眼中閃爍的光芒，家易話鋒一轉：「然而，我們真的是在嚮往這樣的生活嗎？真生活在其中，你會發覺你一點都不幸福。可以說，沒有差異就沒有幸福。一切東西大家公有，生活用品按需分配，人人從事生產勞動。到時候，你讓我來教你們，我不教。我讓你們做作業，你們不做。反正吃得飽，穿的暖，還追求什麼呢？成天打遊戲好了，社會瞬間會奔潰。」

眾生轟然而笑，也只有極少數幾個若有所思。

「最後，我想請同學們摘取《桃花源記》中的一句話，作一幅畫。然後上台交流，讓其他同學猜猜看，你所畫的是哪一句？」

林紅玉已經以手扶額很久了，乍聽此言，猛地抬起頭，又怔怔地看了看時間……

音樂響起，下課了。其他老師都以各種理由，飛也似地逃竄回去。

校長室。

林紅玉首先開口：「奇才啊，奇才。我今天才知道，原來這個語文課是這麼上的。先看一個動畫看掉十五分鐘。然後把重點扯到《桃花源詩》之上，以詩代文，完全沒有講到《桃花源記》任何重點。你信不信，我現在去九班隨便找個同學，《桃花源記》都不一定能讀完整，讀正確。」

家易據理力爭：「陶師伯就是這麼想的啊。你看看他的文章，也就還有一篇《五柳先生傳》拿得出手了。畢竟是以詩入道。」

「瞎說，《桃花源記》、《滕王閣序》都是公認的文高於詩。還有，你戳破桃源幹什麼？這就等於是給了孩子們一個美好的夢想，然後親手戳破。就像公園裡小女孩吹出了許多彩色泡泡，然後你一個變態把它們都拍破啊！你想幹什麼啊？孩子們欠了你啥，你要這樣對付他們？」紅玉厲聲道。

家易娓娓道來：「傳說，土地公希望世上的人個個都有錢，這樣人人都能快樂。土地婆卻反對，她認為世間的人應該有富有貧，才能分工合作發揮社會功能。土地公說：『那麼，貧窮的人不是太可憐了嗎？』土地婆反駁：『如果大家都變有錢人，以後我們女兒出嫁，誰來幫忙抬轎子呢？』土地公無話可說，世間才有今天的貧富懸殊差別。世上的人覺得土地婆自私自利，是一個惡婆而不肯供俸她，卻對土地公推崇備至。」

家易趁熱打鐵：「我覺得土地婆婆說得對，如果真有那樣的社會，裡面的人民才不會心心相印，一起努力呢。人們只會越來越懶，啥事都不做，社會直接崩潰。桃源畢竟是個夢幻泡影，去桃源路上所有的風景都很美。但真住在裡面，就不會覺得這麼幸福了。」

紅玉以指點案，含怒而言：「你沒聽懂我在說什麼，你所有的思維都如天馬行空一般。就算我要理解，也要費一番神思。你要教書，不是你在天上飛，孩子在地上望著你，望一輩子他們都學不會。假以時日，你還是天上的天馬，他們還是地上的小孩。你一定要明白他們在想什麼，然後慢慢引導他們向前走，向上爬！善詩者未必善文，未必善教育，更未必善務事！」家易只敢點頭，不敢做其他任何動作。

紅玉復道：「你還真別不服。屈原自己自殺得開心，對楚國有何益處？陶淵明哪一次不是辭官回家享受？李白不受明皇待見，明皇英明，一早看出李白沒能力；杜甫打仗根本就是紙上談兵，少往他臉上貼金；白居易成天就知道我要喝酒，我不想做事；得了，我知道你要說辛棄疾，辛棄疾務實有才幹。可惜不務虛，不能虛實相生，看不清形勢，還不是一事無成。有沒有精神氣節，關係到能不能寫出好詩。但這和實際能力無關，他們把你教這麼厲害，可見一斑。」

「也沒這麼差吧……」家易小聲嘀咕。不過心裡看紅玉如此一一直呼起名，點出其人其事，發覺還真無法反駁。

紅玉見已經把家易嚇住，轉開話題：「我算看出來了，您老最後一部分，那不是『你畫我猜』么！這遊戲真不錯啊，完全把孩子們調動起來了。」

「對啊對啊，你沒看那些小朋友畫的多麼認真。如果我們每一首詩，每一首詞都能讓孩子們畫一畫，他們保證這輩子忘不了。」家易似乎又回復了些神氣。

紅玉打擊：「問題你最後讓同學們猜了沒？一節課時間是有限的，你讓他們開始畫已經只有五分鐘了。你還指望能評講完？既然評講不完，這個環節又變成無用之物。不僅沒有達到效果，還讓學生們的興趣又降低了一個層次。而且，每節課都來，語文課又變成了美術課？」

「我……我再也不敢了。」家易已經無地自容了。

「綜上所述，你的教育教學能力只能中下。當然，念你初犯，我還是允許你正式入職。希望你不要辜負學生們對你的期望……好好教數學！」

「好！啊？怎麼是數學？」

「體育！」

「別，數學就數學。」暗想：人矮，籃球肯定打不過孩子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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