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身世傳聞
雲破辰和林中虎的纏鬥還在繼續，雲略星在一旁喊了多少次住手都沒有用。
「這麼熱鬧，在幹什麼？」玩世不恭的聲音。
「師傅。」鍾子陰起身垂首，六師傅燕無歸來了。
其他人紛紛行禮，而打鬥中的兩人也不得不收招，其實大家看得出來，再打下去，林中虎必輸無疑。
「不錯，才一個月的時間，大師兄的教導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嚴格，新入門的弟子都能比劃地有模有樣了。」不知道為什麼，六師傅雖然並不嚴肅，但是一襲大紅的衣服和邪魅的笑容總是給人壓迫感，真是不知道鍾子陰天天對著這張臉是怎麼過的。
「不過既然你們有力氣沒處使，我倒有個好差事交給你們，剛才經過伙房，火頭師傅跟我說劈柴的孫二今天生病了，你們倆這麼有力氣，去幫幫忙吧。」
所有人垂頭不語，這個六師傅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堂堂大師傅的兩個正式弟子，要去伙房劈柴……
雲略星走的坦然，也並沒有搭理嚷嚷著要去幫他的雲破辰，而林中虎耷拉著腦袋，還想拉著白世軒一起，被六師傅一記眼刀嚇得趕緊跑了。
「七師姐，深夜造訪，不知所謂何事？」廖芷煙對墨桃然的出現其實並沒有太多意外。
「小師妹，從小六師兄我們三人走得最近，到後來闖蕩江湖，結識了那幾個人之後，本來也過了一段快意恩仇的日子，我知道你為什麼突然之間閉門不出，所以這些年其他師兄師姐怎麼折騰我都靜靜旁觀。」
墨桃然好像只是在訴說著往事。
「我知道你有心結，當阮苦兒出現時，我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熟悉，姐姐也是，都中意於她，沒想到她有自己的打算。後來她竟然說想拜你為師，甚至你竟然願意為了她而踏出唚幽。我很高興你願意出來，不過還是很震驚，不過聽六師兄說她的娘竟然是阮侍畫，我便釋然了。」
「師姐，其實我也是因為侍畫，我本以為，她已經……」
「是啊，沒想到六師兄的執著是對的，他竟然找到了阮侍畫，而且還帶回了她的孩子，來到你的身邊。可是，她爹是誰呢？而且，有一天這孩子的身世大白天下，會給天下帶來多大的動蕩？」
「師姐，我也明白，但是這是她的宿命，從她一生下來就已經註定了，我之前並不知道她的存在，所以心如塵芥，沒想到侍畫一個人把她養這麼大了。現在，也該我們盡一份心力了。無論將來發生什麼，我一定要想盡辦法護她周全。至於她的身世，侍畫既然不說，我們也就不要追問了。」
「這孩子天資甚高，而且似乎身懷異能，怕是藏不住的。將來那兩個門派一定會注意到的，師妹要早做打算才是。」墨桃然已經恢復了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不悔夢歸處，只恨太匆匆，師姐，侍畫的孩子，怎麼可能平凡，一切順其自然吧。」
「是啊，幾位師兄師姐對她的身世都有自己的猜測，可是並沒有說什麼，顯然是顧及當年的情分，今日事今日畢，就活在當下吧。」
「師姐所言即是我想，有些屬於苦兒的東西，還是要交給她的，而且既然侍畫和六師兄能讓她上山找我，想必也想好了以後該怎麼面對。雖然我們都不清楚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侍畫一定清楚，總有一天，真相會大白於天下的。這武林也靜默了太久了，我們都老去了，也該由下一代人去翻雲覆雨了。」
夜無眠，苦兒並沒有聽到兩位師傅的談話，夜深人靜的時候，我都是在房中修習著書中秘術，廖芷煙沒有過問過她進展如何。
這些年，娘心中一定藏了很多秘密，而且，幾位師傅都知道娘之前的身份，卻都選擇緘默，苦兒不知道他們和娘之間有什麼樣的默契，而廖芷煙也叮囑過若非必要，不要顯露書上的功夫。
「二師兄，這次聖蓮教選拔聖女，邀請各門派前去參觀，不知道為什麼一定指名要小師妹過去呢？」議事廳，三師傅魏火一如既往的藏不住話。
「不錯，畢竟師妹已經十幾年沒有在江湖上走動了，他們這是什麼意思呢？」大師傅寒秋似乎也有所疑慮。
「正因為小師妹很久不出面，卻突然為了一個不知名的少女踏出別院，再加上聖蓮教幾位掌權者和小師妹的關係，這倒也說得通。」四師傅倉青分析著。
「只怕沒有那麼簡單，」燕無歸百無聊賴的打著哈欠，「聖蓮教的聖女，應該具備的能力，不是誰都明白的，當年小師妹和聖蓮教先夫人的關係，自然是可以幫助參考一番的。如若只是為了參加一個儀式，請二師兄過去豈不是更能鎮住場面？而且肯定也不是為了敘舊，或者，有些別的原因。」
江湖本來就是個是非之地，廖芷煙十幾年前為什麼突然閉門不出，而現在又為什麼重出江湖，而且還收徒授業，這些年武林中各路打她主意的人可不在少數，如果不是這些師兄師姐擋著，她難道真能如此安穩不聞世事？
「六師弟說的有道理，那他們到底要幹什麼呢？」魏火忙附和。
「只怕是跟小師妹新收的徒弟有關吧。」燕無歸淡淡地說。
「阮苦兒？」魏火顯然沒有想到這一層。
「封劍十幾年的降雪仙子，是為了一個天資極佳頗有淵源的少女重出江湖，難道各位師兄沒有聽到近來江湖上的傳言？有人說這孩子是小師妹的私生女，因為十幾年前小師妹犯下錯誤被掌門師兄責罰則不得已面壁思過，現在孩子長大了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來尋找娘親了，而臨淵閣掌門終於網開一面，但為了臨淵閣的聲譽只允許二人師徒相稱，看來幾位師兄對這條傳聞也是沒有耳聞了。」
「一派胡言！」大師傅寒秋終於爆發了，「憑小師妹的性格，難道有自己的孩子會任由她漂泊在外？這些黑心的東西，說孩子是小師妹的，那孩子的爹是誰？這孩子的娘明明是——」
「師兄，生氣亦是徒勞，」閣主秋木桐終於開口，「無論聖蓮教有什麼目的，作為名門正派，想必也不會有什麼不妥之處，至於江湖傳言，何必庸人自擾，就讓它隨風而散吧。」
幾位師兄師姐，對這個最小的師妹，都是極其疼愛的，哪怕她任性地一躲就是十幾年，他們也時刻想著當初那個由他們輪流照看的小妹妹。
「你們知道嗎？聽說阮苦兒是小師傅流落在外面的女兒，所以她是知道自己的身世才上山尋母的。」臨淵閣某些弟子私下開始議論。
「真的假的？我聽說小師傅閉門之前可是武林中響噹噹的美人，沒聽說跟誰修成正果啊，怎麼可能有個女兒啊？」
「你沒見她來的時候，七師傅對她格外照顧有加嗎？而且一再的跟她保證就算她放棄考核也可以收她為徒，這顯然是知道阮苦兒的身世故意放水啊。」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有那麼一點道理，你沒看那些師傅看到她樣子的時候都愣了嗎，都問她娘親是誰，看來真的有秘密啊。」
「唉，你入門時間長，你有沒有聽說過小師傅當年跟哪個大俠走得近啊？小師傅那樣的人品，怎麼也應該配一個絕世大俠吧，不是一派掌門，最起碼也應該是個翩翩公子啊。」
「小師傅的性子你是不知道，冷若冰霜，她不想說的事情，連掌門都問不出來，她不想做的事，連幾位大師傅都沒有辦法強求，要不然能這麼多年把自己關在唚幽別院，讓其他幾位師傅蹭破了頭皮都不肯出來嗎。」
當傳聞傳進苦兒耳朵的時候，苦兒有些木然。
她明明有娘啊，而且從小就跟她生活在一起，司扣兒會拉著她的手告訴她莫要解釋，有的時候，傳言之所以是傳言，就是因為有人往外傳播，但是如果處於傳言之中的人自己視若罔聞，傳言也只能是傳言。畢竟，她和鍾子陰這次鋒芒太盛，鍾子陰拜在了從不收徒在江湖中以乖張狂放出名的六師傅燕無歸門下，而她更是直接投入了十幾年前武林四大美人中的絳雪仙子門下，這份際遇確實足夠讓人生疑了。
司扣兒真的是個可以談知心話的好姐姐，她溫婉守禮，進退有度，眼睛里好像藏著一泓秋水，脈脈柔情。七師傅墨桃然對她也很是滿意，經常會親自指導她到深夜。
「扣兒，如果人人都像你這麼善解人意就好了。」苦兒托著腮發自內心的述說著。
「苦兒，人活一世，如果只是一位在乎別人的說法，那真的太累了，你是什麼樣的人，就去做什麼樣的人，而不是別人說你是誰，你才是誰。有人喜歡你，願意幫助你，願意相信你，但是這個世界上，總會有討厭你的人存在，有保護你的人，自然也有中傷你的人，江湖就是這樣，你看六師傅不拘小節，其實那才是真聰明，活得瀟洒無比。」
司扣兒的一席話說得苦兒有些莫名，在她的印象中，司扣兒就像一個鄰家阿姐，沒想到心裡這麼有丘壑。
「看你那眼珠兒咕嚕嚕轉肯定沒有想什麼好事，」司扣兒拉回了苦兒的思緒，「你也不想想，像我，像師傅，這樣平時根本就不發脾氣的人，為什麼選擇的兵器，不是緞帶，不是淑女劍，而是離情環？有些事情，用眼看，但是對於人，要用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