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兩人和衣而眠,看似溫馨的畫面卻只是短暫的瞬間。夜半子時,號角聲起,軍情瞬間緊急。
白紫月顧不得去思考什麼,狼狽的從床榻上爬了起來。在沐絕塵的攙扶下連忙向主營帳篷走去,軍情實在是緊急,待她去的時候,一桿大將已經聚在一起唧唧咋咋的說著。
「軍師!」
見白紫月來了,他們便兩眼反光的看著白紫月,幾場戰役下來,白紫月已然成為了他們的主心骨,救世主。
「什麼情況?」
白紫月也不和他們客套了,直接問道。她蹩眉的模樣,冷漠如冰,讓所有人都不敢怠慢。
一位主將連忙說道:「軍師,洪酬率軍來攻,這次是傾巢而出,情況不妙啊!」
傾巢而出?寧君延是瘋了嗎?
白紫月的心裡直犯嘀咕,推開眾人一人佔據布防圖,仔仔細細的盯著。觀察了半天,這回寧君延可是一點都沒有給她鑽空子的地方。
洪酬率領五萬大軍,直逼城門,這是要強攻的意圖。若是不應戰,恐怕支持不了多久。
他們已經在不到城門半里的地方……
危急時刻,白紫月的頭腦非常的清楚,不為外界干擾。思慮片刻,她果斷的下達了命令:
「開城門,迎戰!」
豈料她這一聲令下,竟被幾位將領攔住,紛紛跪下,其中一位位周副將更是拚死阻攔:「軍師,此戰萬萬不可,敵我雙方實力懸殊,若是貿然出兵,恐怕會被洪酬老將一舉拿下呀!」
「是啊,軍師,萬萬不可!」
有一人帶頭,另外幾個將領也是跟著說起。面上焦慮一片,似乎都覺得此戰會輸?
白紫月冷哼一聲,一眼看出他們心中所想,什麼懸殊?說到底還不是怕死?呼延辰逸養的什麼將軍,什麼士兵,都他媽是老鼠膽子。
「那我且問你們,你們認為我們能在這城牆之內堅持幾天?閉門不出,難道就會洪酬退兵嗎?南朝現在四面楚歌,難道你們還指望著那些在別的地方浴血奮戰的南朝士兵千里迢迢的趕來救你們的命?讓他們來替你們迎戰這城牆外五萬敵兵?」
白紫月的冷喝聲,讓所有的將軍不由得垂下了頭。或許有那麼一些怕死的,但也有那些忠肝義膽的,聽著白紫月的一番話覺得熱血沸騰。
「大家都是軍糧的,哪有那麼些特殊化?難道洪酬的手下就不怕死嗎?難道他們就是鐵打的身子,鋼造的骨?天寧的兵就是雄兵,我南朝的將士就是一灘爛泥嗎?你們,難道真的甘心愿意當一灘爛泥嗎?」
「不願意!」
齊齊的高喝聲,讓人聽著心神一震,他們曾經都是戰場上的鐵血將士,或許是安穩的日子過的太久了,讓擔憂佔滿了整個心思,白紫月的話毫不猶豫的在他們的心中掀起了波瀾,曾經血戰沙場的精神又回來了。
他們是鐵打的兵,不是蝦兵軟蛋子。
軍師是他們的統領,軍人應該服從命令,說一不二,指東打東,不可抗拒,有違者,殺無赦!
這是鐵的紀律!
在白紫月的布防下,血煞和銀狐自動請纓上戰場。血煞兩個人心有靈犀,會互相照應到沒有讓人很擔憂,但是銀狐的性子實在衝動,白紫月不放心,但出軍迫在眉睫,眼下眾人皆是在此,白紫月為難的看了一眼火狐,而後者點頭示意,表示無奈。
白紫月不能讓手底下的將士寒了心,便一道允了。
銀狐和血煞的任務是保護主將,在必要的時機斬殺對方的主將,俗話說擒賊先擒王,這洪酬不拿下,始終是個心腹大患。
血煞和銀狐領命而去,本來沐絕塵也是要去的,卻被白紫月留下,說是有另外的任務。
以孫鐵錚為主將,在配周、林兩個副將,以及血煞和銀狐,白紫月看著人員,武裝都齊全了,即使面對洪酬,也不至於慘敗而歸。
火狐簡單的交代了銀狐兩句,便主動的退到了一邊。銀狐的實力不容小覷,但是沙場無眼,並非江湖上的單打獨鬥,他沒辦法不擔憂,但即使在擔憂他也不能表現在臉上,因為不想讓自己的小狐狸還為自己分心。
是他沒用,他幫不上白紫月的一點忙,更不能守在自己的小狐狸身邊保護她。
看著銀狐堅定離去的背影,火狐只能支持她,她是他的小狐狸,卻不是什麼事情都要依賴他的小狐狸,她有自己的想法和自己的期盼……
這一切都是為了還債,欠著白紫月的債!
白紫月站在牆頭上,恭送眾人出城,迎面一陣冷風吹過,白紫月只覺得自己腦袋嗡嗡的直叫,耳邊出現了什麼聲都有些聽不見了。但大戰在即,白紫月知道自己不能倒下去,只能雙手緊握,指甲狠狠的掐進了手心裡,讓那一絲疼痛來給自己清醒清醒大腦。
敵軍越來越近,城牆上燈火通明,白紫月看的清楚,五萬大軍烏泱的人群像一塊巨大的黑幕不斷的往這邊湧來,孫鐵錚出戰,僅是三萬精兵,白紫月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看的仔細,一千米,九百米,兩軍在城外八百米的地方正式交戰。
沒有高聲宣和的挑釁,是一言不發的冷漠,撞上了便揮刀動槍的硬站。
遠遠的便看見,洪酬老將一身的盔甲,揮喝聲音讓人聞風喪膽,一把銀槍直逼孫鐵錚,他的目的簡單粗暴,想要一槍挑了敵軍首領好讓眾人繳械投降。
可見寧君延急迫的想要拿下這場戰役的決心,在這場戰役中,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可是寧君延不怕,他似乎很有信心一舉拿下。
他曾經說過,帝王的寶座下就必定會踩著累累白骨,而這些在這沙場上浴血奮戰的將士們就是寧君延登上天下之主的踏腳石。
雖然她經歷過血雨腥風,可是沙場上的廝殺她還是頭一次。在漆黑的夜裡,幾萬士兵互相廝殺,為的不過是百年後又是別家姓的土地,紅的血灑在雪地里,血跡還沒幹,又有一個人倒下了。
殘肢斷臂,是真正的血流成河……
「容止,你說這是為什麼?」
白紫月不知道此時此刻她的聲音里充滿了迷茫,容止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白紫月。
搖擺不定,從來不是她做事的風格!
容止自然知道她問的是什麼,可是面對世人,面對他們的掠奪之心,容止也不知道作何解釋。
帝王一統江山,坐擁權利中心,沒有誰不想,至於為什麼這樣想,無從得知!
洪酬雖然揮刀直指孫鐵錚,但是因為血煞在一邊保駕護航,以至於洪酬並沒有佔到多大便宜、
但是他們的人數始終佔據了上風,眼看陣地就要失守,南朝的士兵節節敗退,甚至一步一步的正在後退。
白紫月急紅了眼,不顧一切的大聲喊道:
「將士們,看看你們的身邊,倒下的是不是你們的敵人,你們眼前的敵人正在用殺人的屠刀斬殺你們的同伴,他們妄圖沾染你們的家園和土地,他們要掠奪你們本該是你們的妻子,你們甘心讓他們就這樣讓他們揮刀衝過來嗎?」
眼前十分緊張的戰局,讓白紫月把自己豁出去了,冷月當空,寒風陣陣,血跡被凝固,所有的一切好像靜止了,她竭力嘶吼的沙啞聲音在空曠的大地上方回想著。那些士兵聽著一愣,帶領士兵的主將孫鐵錚當即一聲大吼:「南朝的將士們,我們要保護好自己的妻兒,不能讓這些侵略者前進一步!」
將軍的喊話讓本來有些低落的士氣變得再度激昂起來。
想想自己的妻兒,想想自己熱乎乎的被窩和熱乎乎的軟糯糯的孩子,將士上下齊心,齊齊一聲大吼:「保護妻兒,保護家園!」
洪酬親眼看見眼前這本來節節敗退的兵變得勇猛起來,甚至他們的鬥志要比之前高昂的多。
他們握著刀狠狠的揮向對方侵襲的敵軍,殺一個賺一個,殺兩個人又賺一個,一個一個如狼似虎硬是將洪酬的五萬大軍生生的逼退了一百米。
洪酬面對如此勇猛哦將士,似乎又看見了往日里一身殺氣與自己齊名的南朝大將:呼延鐸!
但眼前的不是那個鐵膽熊威的男人,她只是在弱女子,聽聞她就是藥罐子身子骨病怏怏的,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竟然在沙場讓數萬大軍在一瞬間激昂了鬥志,甚至反攻……
風言風語他也曾經聽說過,宮闈秘事沒有什麼能瞞過他的眼睛。
這個女人就是自家皇帝惦念了兩年多的女人,是皇上心心念念捨不得忘記的女人。
曾經洪酬老將軍還在好奇,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女人能把當今聖上媚的鬼迷心竅,如今他似乎懂了,那個看似普通的女人實際上是一頭雄鷹。
孤狼要找的是同伴,雄鷹雖然利害,但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終究不是會在一起的人……
緊張的局勢讓洪酬只能想到這麼多,面對你來我往的敵軍,洪酬大笑一聲,選擇了孫鐵錚:「孫家小子,爺爺來跟你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