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心意
一連串的險象環生,姜瀟只知躲閃,並不祭出自己的璆琳環。藍若採在下方看的越來越著急,她以為是姜瀟狠不下心對付杜若,不禁醋意泛濫開來。
杜若在劍中,盡量讓昆吾看上去去勢凌厲,其實,準頭都是偏了許多。那姜瀟用眼角的餘光,向下方掃了掃,一個細弱的聲音,又飄到了杜若耳中:「是時候了,假意要殺我!」
杜若會意,昆吾在夜空中拖著淡淡的青光,直衝姜瀟的胸前刺去。
「啊!」
藍若採的尖叫聲響了起來,她不禁朝著兩人的方向走動了幾步。守至看準時機,正待上前,這時,一個黑黝黝的法寶,凌厲的從他身側飛出,直向正在望向空中的藍若采打去。
藍若采聞聲,駭然回目,然後一個側身,便向旁邊躲閃開來。
杜若在空中停手,望著下面的達哇占堆,目露驚喜之色,急急沖守至喊道:「守至師兄!快!」
守至不等杜若提醒,早已飛身向前,抱起岩石上的水劍,退到了安全地方。一陣清脆的狗叫聲響起,雪團兒已敏捷的從林中躥出,奔向了守至、水劍身邊。
藍若采怒視忽然偷襲自己的達哇占堆,氣急敗壞的飛身向前,與之打鬥起來。其實,達哇占堆知曉她與姜瀟的關係,並無意傷她,方才只是為了引開她而已。
空中的二人見水劍得救,便也落了下來。杜若顧不得藍若采,落地從劍中脫出,急急向水劍身旁跑去。姜瀟亦大步走了過去,守至見此,目現戒備之色,伸臂護住了水劍。
姜瀟也不管守至,只瞧了水劍一眼,就輕聲說道:「別擔心,他只是被迷暈了,一會兒此間事了,我給他解開就是了……」
姜瀟說完,便又向正在打鬥的兩人走去。
守至聽到姜瀟那細弱的聲音,滿目愕然。
只見,姜瀟手捏蘭花指,虛空一劃,一連串的白色花瓣,便向那藍若采飛去。藍若采正與達哇占堆打鬥,根本無暇顧上其他。那白色的花瓣,像一條長龍般,將她縛了起來,動彈不得。
「白姐姐,別傷她!」杜若急急喊道。
藍若采愕然望向姜瀟,怒道:「你不是表哥!」
只見那姜瀟微微一笑,轉身間,已化作身著白衣的白曇。
「你騙我!」藍若採氣的已然發狂,「你到底是誰?」
白曇也不回答,先向跑到自己身邊的杜若看去,親熱的拉住了她的手。杜若感激的謝道:「謝謝你,白姐姐!還有達哇占堆!」
杜若說著,向一旁的達哇占堆,感激的望去,達哇占堆微笑頷首,不多言一句。
「好在是有驚無險。」白曇向杜若笑道,「這是我自己調製的清心露,多給你侄兒聞幾次,他便會醒了。」
白曇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遞給了杜若。杜若接過,忙又向守至走去。
白曇這才向那湖邊的藍若采重新看去,嘆然道:「你表哥曾特意叮囑過,不要傷害你,他會讓人送你回青苗寨的……我好言相勸一句,有些事,並不是強求能得來的,你還是應好好珍愛自己才是。」
「是我表哥讓你來的?」藍若采幾近歇斯底里,「他現在在哪裡?為什麼自己不來見我!我便那麼招他厭惡么……」
藍若采嘶啞的聲音,凄厲的劃破夜空。白曇眉間微皺,不等她話說完,便抬指一彈,一滴水滴狀的液體,落入了藍若采口中,緊接著,她便暈倒在地。
杜若已將那清心露交給了守至,再次走到了白曇身旁,有些不忍的開口問道:「她……」
白曇知曉她的心意:「她只是暈過去了,之前,她表哥交待過,盡量不要傷害她……」
杜若垂眸,低聲遲疑道:「他……你見過他了……」
白曇看著杜若,忍不住嘆息道:「你們……哎……」
這時,守至略顯遲疑的聲音傳了過來:「師妹,此地不可久留,我們……還是儘快回太山吧……」
杜若神色複雜的沖守至點了點頭,然後瞥了一眼那洱海畔的蒼山,有些落寞的向白曇道:「白姐姐,益西江措呢?怎麼沒見到他?」
「他……」白曇面現遲疑之色。
杜若心下一思,以為益西江措一定是到蒼山找他去了,便不舍的向白曇道別道:「白姐姐,我們要馬上趕回太山……等有時間……」
杜若說著,臉上現出凄苦之色:「也不知道,何時才能去雁盪山看你們……」
白曇不忍的看著杜若,掃了一眼身後的林間,一時欲言又止。
「我們這便走了,你……」杜若有口難言,蒼山近在咫尺,卻連面都見不上……
守至已將水劍抱了起來,等著杜若上路。
白曇看著杜若臉上那痛苦的神色,再也忍不住的向身旁的達哇占堆說道:「達哇占堆,你去把……」
不等白曇的話說完,一個聲音就在幾人身後的林中響起:「丫頭……」
幾人同時轉身,向林間望去。一個身影從陰暗的林間走了出來,杜若望著那人的腰間,心中不禁一顫,張口道:「益西……江措……」
白曇看著那益西江措,暗暗舒了一口氣。
杜若就那麼怔怔的盯著益西江措,一言不發。益西江措走了幾步,瞥了一眼抱著水劍的守至,心下微微一遲疑,停下腳步,向杜若說道:「丫頭,我有些話,想對你說……」
杜若垂目,而後向守至看去:「師兄,你稍等,我很快便回來。」
守至皺眉,微微一沉吟,沖杜若點了點頭。
益西江措轉身向一側岸邊走去,杜若緊隨其後。
在走到約摸守至聽不到的地方,益西江措才停下了腳步。杜若默然的立在他的身旁,望著幽暗的湖水發怔。
「你侄兒……」
「他沒事……」
「那便好……」
杜若忍不住轉目,向他腰間的長簫看去,看著那上面飄著的五綵線,心中暗痛:「你為什麼,不自己出來……」
「……那些話,我又怎能狠心說出口……」
杜若想起自己立誓時,說過的那些話,眼中有愧疚之色湧現:「我……」
「我心裡都知道……」
杜若的手在發顫,心再也硬不起來。她平復了一會兒,才道:「你身上的情蠱……」
「是大巫祝給解的……因此,阿采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杜若嘆然,「那便好,你別因此而再為難她……」
「我知道……把你的竹笛給我。」
杜若微怔,不解的向他看去,雖是益西江措的樣子,但那堅定的目光,卻是姜瀟獨一無二的。
杜若也不再問原由,將竹笛遞了過去。
姜瀟將長簫上系著的五綵線解下,然後牢牢的系在了竹笛上。
「你……」杜若看著他,喉頭哽咽,說不出話來,也不知該怎樣拒絕。
姜瀟不置一語的將那五綵線系好,重新將竹笛遞了回來。杜若垂眸,顫抖著手指,接了過來。
兩人望著那湖水,一時,都陷入了沉默。他們皆想起了,那晚的歷水湖畔……
良久,姜瀟才幽幽開口:「我……明日……」
杜若抬眸,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姜瀟卻是目光一沉,轉而道:「這裡美不美?」
杜若一怔,瞅了他一眼,望著湖畔的群山,道:「美……」
「留下來……」姜瀟沉聲道。
杜若咬牙轉身:「我該走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杜若說著,便朝守至那邊走去。
姜瀟低沉的聲音,再度響起:「我想最後問你一次!」
杜若止步,應道:「好!」
「到雁盪山去,去那裡等我!傳音螺里的話,我今生,只說這最後一次!」姜瀟盯著杜若,鄭重說道。
杜若雙手緊握,赫然轉身,迎視著姜瀟的目光。
雖兩行清淚已然流下,她的口氣卻仍舊堅定無比:「我也還是那句話,你去,我便去!」
姜瀟看著她臉上的淚水,心疼無比:「我在你心中,雖佔據位置,但卻比不過你那師父、那師門!」
杜若凄然回道:「你也一樣!」
「真的到了那一日,你真會親手殺了我?」姜瀟冷笑。
「我不殺了你,你便殺了我,我心甘情願!」杜若流淚笑道。
看著杜若,姜瀟重重點頭,嘴角微揚,道:「好!這樣也好!你走吧,明日,我便要閉關了,再見面,也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杜若抬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啟唇道:「希望,不要隔得太久!」
姜瀟的心,開始滴血。
二人的心意是相通的,哪怕是相殺,也希望儘快見到對方。因為,那生不如死的相思滋味,彼此實在是受夠了。
杜若說完,便轉身急急向守至走去。姜瀟一直站在岸邊,動都不動,直至杜若離去,他都未回頭看一眼。
因益西江措一直躲在林中,不好出來,便沒同杜若她們同行回雁盪山去。等杜若離去,白曇將在姜瀟身上施上的法術撤去,益西江措走過去,無言的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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