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意亂情迷(2)
許相夢這一連串動作交接得天衣無縫,夜央根本不從避之,而當她吻上他唇的那一刻,夜央竟是沒能即刻躲開,反而是從一開始的驚訝變換為之後的主動享受。
夜央像是完全忘記了眼前是何人,只感受著柔嫩香唇,酒香流連,那一刻,彷彿淡淡的鹹魚氣味都是美好的。
直到許相夢胡亂一口咬破了夜央的唇,夜央才驀地清醒過來,他抽身起來坐到一邊的地上,手背的傷口滲出血絲來,口中血氣味也漫開來。
許相夢不清醒地倒在地上,嘴角懸著一絲鮮血。夜央盯著許相夢紅暈的雙頰,竟不自覺想起方才那一番柔情纏綿。
夜央一掌拍在自己額頭,起身從屋後門走了出去,他從沒有如此不冷靜過,也不敢相信方才那個自己是真的自己,他唯一能撫平自己的理由便是酒氣上頭,亂了心智,才做出這等不堪之事。
夜央回到屋子裡面坐下,他本想不顧許相夢,可她一個轉身,那張臉,那唇角的血絲。夜央轉過頭不想看,心中卻越發盪起波瀾。
夜央終究還是選擇扶起了許相夢,又看見她懷中半露出的那條手帕,便抽出來拭去她唇角的血絲,又塞回去。
「好熱呀!」許相夢迷迷糊糊嘟囔道。
許相夢靠著夜央的手臂,整個人像個蒸籠一樣散發著熱氣。
夜央略微疑惑起來,不過三杯酒,竟能醉成這個樣子嗎?
屋外是習習涼風,夜央抱著許相夢到了後院,讓她坐在階梯上。
「這裡好涼爽呀!」許相夢笑著,眼角像是彎彎月牙。
「大人覺得這裡舒服,就坐著吧,我先進去了。」
夜央很明顯躲閃著不敢看許相夢,轉身朝向屋內走去。
「好多星星呀!」
聽見許相夢的聲音,夜央身不由己頓了腳步,稍稍回頭卻看見許相夢四仰八叉地望著天,身體傾倒就要撞到門檻了。
夜央眉頭一皺,衝到門前扶住了許相夢的頭。
「這兩顆星星好亮呀!」許相夢笑著一拍夜央的眼睛。
「大人,這不是眼睛。」
「這是,我說是就是,是我見過的世上最亮的兩顆星星。」許相夢笑得暖暖的,說道:「夜師爺,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眼睛真的很漂亮呢?」
夜央彷彿在那一刻出了神,在許相夢眼中,他看到了自己,一個臉上略帶驚慌,卻因此有了人情味的自己。
「沒有。」夜央扶正許相夢的身體道。
許相夢彷彿醉的很厲害,揺晃著身體總要傾倒的樣子。
夜央沒有進屋,而是在許相夢身旁坐了下來。
「夜師爺你不走嗎?」
「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目中無人,專斷自恃的夜師爺!哈哈哈……」
「那你呢,你又是誰?」夜央一副很嚴肅的樣子問道。
「我,許相夢,我是許相夢!」
「你真的是徐向孟嗎?」
「真的!」
許相夢醉的相當迷糊,笑著說著便倒在了夜央身上。
「他真的是徐向孟,這不是很好嗎?如果他是假的,才可能是大麻煩吧?呵!」夜央冷笑一聲,語氣竟夾雜著淺淺苦澀。
夜十分清爽,夜空懸滿了星星,或大或小,或明亮或暗淡。許相夢靠著夜央睡得很香很沉,夜央望著天空,這一夜,他該是睡不著了,見許相夢睡得香甜,他倒也覺得安然了。
二人在院中待了一會兒,夜央見許相夢臉也不紅了,身體也不熱,便抱著她回了屋子,讓她睡在一張簡易木板床上。
許相夢一覺自然醒,便從木板床上爬起來,大門是虛掩著的,也沒見夜央在屋內。
許相夢擦擦眼睛便走去開了門,眼前的驚人一幕正如她所預料。院中聚集了幾乎整個高涯縣的家貓夜貓,黑的白的花的。
「這就是大人你預料的結果?」夜央站在門外問道。
「比我想象的還多呀!」許相夢有些驚訝說道。
許相夢一拍夜央的肩膀,她望著夜央笑得很自然,很明顯,她已全然不記得昨夜發生的事了。
「對了,我得趕緊叫趙婆婆起來找她的大花。」
許相夢跑跳著進屋敲趙婆婆的房門,那活躍的小身軀,那股機靈勁兒,夜央竟開始幻想她其實是一個女子。
許相夢扶著趙婆婆走到門外,趙婆婆一眼就認出了群貓中的大花,迫不及待地跑去抱起了它。
「大花呀,真的是你,以後別再亂跑了!」
趙婆婆的喜悅摻雜著淚水落下,許相夢望著那一幕特殊的親情,不禁感動得眼泛淚光。
夜央看著淚眼汪汪的許相夢,忍不住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大人這女兒家家的柔弱氣質,未免也太濃厚了。」
「你知道什麼,我是……被感動了,太感動了,本知縣老爺可是男子漢真爺們!」
許相夢說著有些急躁起來,對著夜央一個吐舌便跑去玩弄院中的小貓。
許相夢吊著一條鹹魚吸引貓兒的注意,追逐逃躲,她的笑容如此率真,絕非演繹,她的一舉一動,夜央毫不知覺卻印入了心中。
趙婆婆強留許相夢和夜央吃了午飯,二人幫忙驅趕了一群群大貓小貓,飯後,便告別趙婆婆離去。
「知縣大人,夜師爺,謝謝你們幫我找回大花,你們慢走呀!」
「是大花牽挂著趙婆婆才回來的。」
許相夢不禁伸手去觸碰大花的頭,毫無防備,也不曾想大花竟對她彈出了利爪。
「當心!」
夜央一把抓住了許相夢的手,倒叫大花給了自己狠狠一抓,昨日磨破的皮便又破開了。
夜央急忙縮回手,許相夢盯著夜央的眼睛眨也不眨。
「夜師爺被抓著了嗎?我去屋裡拿葯!」
「不用了,大人還要著急回縣衙處理公務,我們走吧。」
夜央說罷便轉身快步走出院子,許相夢遲鈍了片刻才趕了上來。
「夜師爺你走這麼快乾嘛呀?」
夜央停下來等許相夢趕上,他將雙手放在身後,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大花抓傷你了吧?我看看!」許相夢一追上來,還喘著氣,伸手便抓住了夜央的手臂。
「沒事,你別碰我。」
許相夢心中忽地襲來一陣冷意,夜央這句話比他之前所說任何諷刺蔑視的話都刺耳刺心。
許相夢送來手收回,不開心道:「對不起,不碰就不碰。」
許相夢此時真不知如何自處,她苦笑一下便走開了,她不曾想像自己會這般灰心喪氣,竟是為夜央的一句話。
夜央沒有追上許相夢,而是跟在她身後,有一段距離,卻能一直看著她。夜央害怕,他竟敢會害怕,怕他手背的傷痕會揭開那段只有自己記著的自認為不堪回首的昨日。
許相夢,夜央一前一後進了縣衙,縣衙內站了許多人,成城幾人一個個了解著情況,卻看起來個個都像是很複雜摸不著頭腦的案子。
「知縣大人,您可回來了,您要再不出現,這裡怕是要炸開鍋了!」金勁跑到許相夢跟前道。
「什麼炸了?」許相夢問得很不在意。
「全高涯縣的貓都丟了!」
許相夢並不在意金勁說了什麼,這嘈雜的大堂她也能全然無視,只一把推開金勁穿過大堂往住屋去了。
許相夢死沉的樣子夜央看在眼裡,他留在大堂里幫著勸解了這些來尋貓的人,完事便去了廚房。
夜央本想取出一些昨日喝剩下的酒用來消毒傷口,卻之拿到一個空酒壺。
「這酒呢?莫非……」
夜央突然想起昨日,飯後許相夢便不離手的那隻紫砂壺,確實,區區幾杯酒的後勁怎麼會讓人醉成那副樣子,果然是許相夢偷喝了剩下的酒,才會不分男女對自己做出那種事情。
夜央想明白了一切后,居然燃起了心火,怒火直燒,他氣憤地放下酒壺便朝許相夢的房間去了。
回了房間的許相夢百無聊賴地趴在桌子上,不停地倒茶水在杯子里又喝下。
「什麼不要碰我,誰想碰你啦?狂妄,自以為是,長得俊朗了不起呀!老子就不信天底下沒人比的過你這塊石頭,哼!」
許相夢嘴上圖個痛快,可腦海里不止一次閃過夜央縮手的畫面,他手背的傷痕好像很是嚴重的樣子。
一想到他是因為自己才被大花抓傷,許相夢心裡再起一分愧疚,攪拌著那一分擔憂,整個心思就如亂麻一般理不清。
許相夢起身在抽屜里搜羅搜羅,找到傷葯那一刻,她由心笑了出來。
「老子只是因為愧疚,別的什麼都沒有!」許相夢這樣對自己說,握著藥瓶子往房門跑去。
「啪啦――」
房門被很大力地推開了,許相夢一驚一愣,門外站著的是夜央,他的憤怒隱藏在他冷峻神情之下,許相夢並未感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