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魂歸何處?
爾朱嵐這邊找的焦急,殷苬那邊過得卻還算好,當然前提是如果沒有碰見辛家小姐。
這辛家小姐辛茹按平時說那都還好,對待下人和善親切,熱愛花草樹木,愛護小動物之類的,總得來說就是一名名副其實的大家閨秀。
可殷苬到底是個倒霉的,那都是以前的辛茹,而殷苬好巧不巧正趕上了辛大小姐愛情低谷期,也就是辛茹和以前相好的書生掰了,現在正鬱悶著呢。
其實說人家鬱悶也不會禍及於人,都是自己小心翼翼地默默含淚,這獨自一人生悶氣,就得有一個神不知鬼不覺的發泄對象吧。
這不,大小姐將熊熊燃燒的怒火全往府里那些個嬌艷欲滴的花兒上潑了。燒的那些花兒玉石俱焚,屍首分離,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剛開始時殷苬看著那不規律的花莖,只當是被什麼蟲給吃了,所以才消失不見蹤影。可這越來越久之後,發現不對啊,有一大片花兒都不見了。
殷苬這個提心弔膽的,正巧那日辛府夫人邀請其他交好的夫人進府賞冬梅,結果只見桿不見花,連一個花苞也沒有。
當即辛夫人大怒,找來了殷苬,呵斥道:「你這賤婢,當初是破了規矩讓你進府做這花匠的,現如今你看看,看看這花呢?花哪去了?前幾天不都開的好好的嗎?別給我說花兒全都凋謝了啊。」
「夫人……我,我……我也不知道啊。」殷苬跪在地上不知所措,她哪兒知道一夜之間這些梅花都不見了。
「辛夫人,我看貴府這賤婢留不得,看她這樣子也不是個能做事兒的。」一旁一個稍顯肥胖的滿臉橫肉的貴夫人,不懷好意地說道。
「還裝作不知道啊,來人!」辛夫人痛恨那些明明做錯了還不知悔改的人,現在殷苬在她眼裡就是這樣的人。
辛夫人喚來府中家僕,命令道:「給我打她二十大板,結了這個月的銀錢,把她趕出府!」
就這樣,殷苬還沒來得及喊冤枉二字,就被人趕走了,還帶回來了一身傷。
也許是老天爺也看著殷苬可憐,剛被人打了二十大板攆出了辛府,天上就飄起了鵝毛大雪。
殷苬被打的只剩一口氣兒了,大雪雖美,卻也凍人得緊,不一會兒,她的身子就被凍得僵直,她又痛又冷,心裡想著要是師傅在就好了。
「師傅……」方才被打的難么狠,她都沒有流過一滴淚,可能是當時被打懵了,沒反映過來,現在淚如泉湧,止不住地流著,她真的好想師傅,但她也知道這輩子都不可能見著了。
最終她還是沒有撐過身上的痛意和大雪的積壓,暈厥了過去。小小的身子沒一會兒就被大血全部覆蓋了,遠遠地看去還以為是雪地中鼓著的一坨小墳包,若是在立個碑的話。
「哎,大黑,她是不是死了?」
「不可能吧,沒見著魂魄飛出來啊!」
來人正是黑白無常,他們正在周圍守著,按著生死薄中寫的,今日將會有一人喪命在此,他們蹲點好久了,才見到奄奄一息的殷苬。
「小白,是不是陽壽未盡啊?」黑無常也就是大黑,用胳膊碰了一下白無常小白,心中猜測著。
「那可不一定,準是惦念著凡間的人或事吧,你看看那小姑娘,明顯就是被人打死的。」小白知道也有這樣魂魄,死前還有一口氣兒沒咽下去,心中又記掛著凡塵,自然魂魄離開身子要晚一些。
大黑才想著也對,反正都等了這樣久,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的,再說這附近就死她一人,等等也無妨。
「這姑娘也真可憐,死了也沒人收屍,最重要還是給冤枉死得,可憐咯。」
「是啊,凡間就是規矩多,造成了那麼多冤魂,盡往咱幽司送,也真是的。」
大黑和小白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等著殷苬的魂魄離體。
快酉時了,因為天冷,天色自然就暗的快,鹿溪在家中伺候著君老爺子,陪君老爺子玩耍,見半天殷苬沒有回來,便覺得不對,和君老爺子說了一聲,便飛身去了辛府尋人。
這邊大黑和小白見殷苬的魂魄也漸漸地離體,上前道:「嚴國比目城殷村人士殷苬,年十六,死於巳時。」
殷苬還在茫然的狀態就見兩個身著黑白二色,長相陰冷的男子飄了過來。「你們是誰?」
「殷苬,你死了,跟咱們走吧。」小白給殷苬套上鎖魂鏈道。
「我……我死了嗎?」殷苬不敢相信,她就這樣死了,她還有外祖要照顧,還有一個麻煩的小桃妖。
「走吧!」大黑和小白不理會她的自言自語,所有人死得時候都不相信自己死了,等他們緩緩都會接受的,他們也都見怪不怪了。
鹿溪趕到辛府的時候,看見黑白無常鎖著魂魄,本想裝作沒看見,可是他怎麼看那魂魄都很熟悉。
那瘦小的身子,那青墨色的布衣,還有那長長的兩條辮子,怎麼看都像是醜丫頭啊。
他飛身靠近一看還真是殷苬,立馬攔下黑白無常,作揖行禮道:「二位差爺,敢問這位姑娘是否是陽壽已盡?」
「鹿溪!鹿溪……」殷苬見來人是鹿溪很是激動,剛想說幾句話就被黑白無常封住了嘴。
這凡間的妖物,大黑和小白遇見了也不會起什麼衝突,況且鹿溪又這樣有禮,他們自然客氣回道:「自然是陽壽已盡,我們才索人魂魄。」
「這……」鹿溪很是著急,他之前看到過殷苬的生命力的啊,很旺盛,怎麼就一天之間就陽壽已盡了呢?
為了把事情弄清楚,他不得不要與殷苬溝通一下,便再次向黑白無常作揖行禮道:「實不相瞞,這位姑娘曾經有恩於小妖,小妖想和她說上幾句話,還請兩位差爺給個方便才是。」
大黑和小白定是不願,這不是干擾他們干公務嗎?
大黑一口回絕了鹿溪,道:「我二人是奉命行事,不是我幽司之人,就不要干涉,我勸你你還是不要擋了我們去路。」
鹿溪急的沒了辦法,這要是就讓殷苬這樣白白地被他們帶走,過了黃泉路,讀了忘川河,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怎麼辦?
忽然心中想到了韶顏和梓埠,他們一個自稱本王,一個自稱本君,看來都是天上重要的人物,便道:「二位差爺,可知梓埠?」
「你是說梓埠大人?」大黑一聽梓埠二字,就有些不淡定了,這要是梓埠的熟人,他倆都不賣個好,那回頭這小妖給告上一狀可怎好?
鹿溪點頭,小白復又問他是怎麼認識梓埠的。鹿溪見二人的反應就知道這件事靠譜,便說梓埠現在在離安幫離凡的忙,殷苬正是離凡的徒兒。
這樣胡亂解釋一通后,黑白無常心中便打起鼓,他們都知道離凡那檔子的事兒,他們幾年前還摻和其中呢,現在因為是梓埠貼身保護他二人才撤離了離凡身邊。
他們有仔細看了一眼殷苬的長相,這可不就是當年那個小小的丫頭嗎?雖然長開了些,更好看了,但大致模樣是不會錯的。
「那你說你想怎麼樣吧?」大黑和小白可算是知道鹿溪是「來者不善」了。
要是就這樣抓了殷苬,回頭梓埠大人問起來怎麼辦?還有梓埠大人上面可有個戰神啊,這位神君可不能輕易得罪了,索性就賣鹿溪一個人情。
鹿溪見有戲,看來梓埠的身份還是很有震懾力的,他還有抬出韶顏呢,就讓他們鬆口了。
「小妖也不敢誤了二位差爺的正事,只想擺脫二位差爺寬限一日時限就好。」只需一日他就可以施法到離安,找離凡和梓埠他們來解決此事。
黑白無常猶豫了一會兒,便道:「我們知道你是想找梓埠大人來救這位姑娘,可是你還是先去辛府後院,將她的身子撿起來吧,要是身子壞了,她也回不了魂,一日時限就一日,我們在此處等你,過時不候的。」
鹿溪一聽那個激動,看來黑白無常還是很好講話的,沒有傳言中那樣的冷酷無情。道了謝便匆匆趕往辛府給殷苬「收屍」!
然後他便快速前往離安找離凡和梓埠幫助。
再看爾朱嵐這邊,他忽然心口一痛,以為是犯病了,便叫來元東頤看,元東頤檢查一看也沒發現什麼毛病,便開玩笑道:「你是不是太想那丫頭了,所有想到都心痛了!」
「也許是吧!」爾朱嵐不知道怎麼形容現在心中的感覺,那一陣陣的心悸,令他很不安,總覺得出了什麼事,心中默默地想:「苬兒,千萬要等著我來尋你啊。」
那時的他其實並沒有收到殷苬臨別前給他的那封信,他以為殷苬隨著離凡一起離開了,便追了上去,然而追上去之後,離凡冷冷地說了一句,他並不認識叫什麼殷苬人。
他當然不信,以為是離凡編假話來誆他,他上離凡馬車上尋了一番,只看到容貌和氣質都不凡的韶顏和玉浮,沒有看見殷苬,這才相信了殷苬不在車中,然而那也是他有生以來做過最無禮的事情。
不僅是他連元東頤也是震驚了,他很清楚離凡是多麼在意自己的徒兒,怎麼忽然之間變得如此無情了?
就在爾朱嵐和元東頤的震驚之中,離凡命人駕著車便絕塵而去了。
最後還是他們再回到巴國,遣了人打聽,才得知殷苬是在他們之前就離開了巴國,當時還抱著一個孩子,想必那個孩子就是鹿溪吧。
他一路打聽,現在還在比目城等消息,可是過去這麼久了,仍舊沒有人送來消息,越是這樣,他的心越是不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