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相逢似喜語還悲
回去的途中，荼蘼低聲說道：「青葉，肯定是沈貴妃去太后那搬弄是非了，太後言辭間本就是句句針對。」
「娘娘，以後能不招惹就不招惹她。」青葉輕聲的說道。
荼蘼輕哼一聲：「她若不招惹本宮，本宮才懶得和她有絲毫牽扯。」
「昭儀真是好福氣啊！如此聖眷不斷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學來的。」只見吳妃譏笑的在一群人中大聲的說道，故意提高音調，怕別人聽不見似的。
荼蘼小聲的對青葉說：「有時候你不想招惹她人，但總是不乏一些惹人煩的蒼蠅自動找上門來，想繞道走都不行。」
荼蘼走上前去，行了禮，她想著既然躲不過，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昭儀一向囂張跋扈，不知尊卑，如今又正得盛寵。這般溫順的行禮，倒反讓本宮和幾位妹妹都十分的誠惶誠恐，忐忑不安。」沈貴妃帶著嘲諷的語氣對身旁的吳妃和楊妃故意說道，一副不吐不快的恨意。
吳妃隨即開口：「哎呀！看這牡丹開得多爛漫，可花開的極盛，這凋零的自然也極快的，到時候花頹殘葉不免讓人覺得悲涼凄慘啊！」
荼蘼平淡的說道：「吳妃娘娘說的真好，借花喻人也很恰到好處，不過本宮倒是覺得有些花自始至終連開都沒有機會，又怎知盛開的美麗的呢？更談不上凋零時的感傷之情了。」她露出深深的可憐之意。
此時吳妃的臉色極不好看，想來也是，本來是嘲諷她人卻被變成自嘲了。
「妹妹還有事，就先走了！」荼蘼淡雅的掃向她們，轉身便離開了。荼蘼才不顧她們怎麼想，說她傲慢，目中無人都沒什麼關係。
眾人皆露出驚異的神情，而後不滿的議論著………
「青葉，你有沒有看到那個楊妃，溫婉文靜，彷彿什麼事都很淡泊，這樣的人肯定不一般。」剛在一群人中，唯獨楊妃吸引了她的注意，與那些人肯定不是一路人。
「奴婢聽說，楊妃在宮中從不爭寵，所以其他妃嬪倒是從來不針對她，自古不爭寵的妃子向來都不會樹敵，只不過日子寂寥些罷了。」
她悠然道：「想來也是。」
晚膳時，太后特意請來司徒皓軒用膳。
「皇兒這些都是你喜歡的菜，這個燕窩炒爐鴨絲，哀家記得你最愛吃了，多吃點。」
「母後記得兒臣愛吃什麼，兒臣也記得，」說著便親自把西蘭花移到太后近的地方。
太後放下筷子，微微嘆了一口氣。
司徒皓軒見她欲言又止，開口：「母后是不是有事與兒臣說？」
她語重心長地說：「宮中切不可獨寵一位妃嬪，這樣其他妃嬪便有怨言，抱怨久了則後宮不寧，後宮不寧必會影響前朝，皇兒應該雨露均沾，後宮才能安寧。」
「兒臣知道了，會有分寸的。」
司徒皓軒想了想，恭然道：「從前兒臣不近女色，母后擔憂，如今近了女色，母后又憂慮。兒臣希望母后每日都能舒心度日，無憂無煩。」
太后笑了笑：「那倒真是哀家自尋煩惱了，罷了，隨你心意，哀家也懶得操心。不過萬事不能太過，其他妃嬪也該關心關心。」
司徒皓軒微笑頷首，便重新動起了筷子。
晚膳過後，司徒皓軒便前往永和宮。
「娘娘，聽說陛下已經去了永和宮了。」青葉清淺的說。
「真好，那應該就不會來了。」她心裡格外慶幸。
一個月了，今晚終於可以一個人睡了，她興奮的一下子倒在床上。
門外傳來的急促推門聲，驚了荼蘼，她緩緩道：「青葉，你怎麼又來了，不是叫你下去了嗎？」
「阿鸞，是我！」
她倏地站了起來，驚訝道：「怎麼是你？你如何怎麼進來的？」
「只要我想見你，皇宮也攔不住我。」他語氣十分堅定，不容質疑。
「你到底是誰啊！我真的不認識你，為什麼又來糾纏我？」她冷冷的看向他，正想開口喊人，思緒一觸；「皇家重地，若是發現，必是立斬不赦。」她想他也不是暴戾恣睢，謀財害命之人，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他舉起了手，緩緩的將面具拿了下來，在燭光下，額頭處顯得十分猙獰不堪，但是細看了面容，荼蘼一下子就認清了他是誰。
「你真的是顧凡哥哥，你的額頭怎麼變成這樣了？」她捂著嘴，驚訝萬分，憐惜目光投向他。本來想指責他那天失約之事，可看到他的額頭，想必也受了不少苦，荼蘼便怎麼也開不了口。
「阿鸞，你聽我說，事情原本是這樣………」
他娓娓道來：「自那日答應你后，我跑到鎮上摘了許多牡丹花準備明日帶給你。就在當晚，熟睡中家裡突然大火瀰漫，發現時已晚，大火中爹娘為了護我，都………我拚命逃了出來，可是嗓子被大火嗆的說不出來話，額頭也被燒爛了。熊熊的烈火把一切都燒成了灰燼，我跪在那看著大火燒盡，也燒滅了我的心。」
此時他悲傷之情浮上面龐，全身都透露出哀傷，隨後又道：「後來多虧了師父醫治好了我的嗓子，可從此聲音就變了，再也恢復不了從前。兩個月了，在師父的照顧和開導下，我漸漸擺脫一蹶不振。我四處漂泊，一直苦苦查找失火的原因，到底人為還是天意，自己真沒用，連蛛絲馬跡都不曾發現。」
後來我來到南海，想與你解釋失約之事。一到那就看見你爹娘的墳墓，幾經打聽，才知道你被人抓走了並輾轉賣給了別人。天南海北，我一直再找尋你的下落，後來才知道你進了王府，阿鸞，我還是遲了一步。我親自殺了他們，為你爹娘報了仇。」
荼蘼聽完一下子撲到他的懷裡，覺得心裡好悲痛，往事又浮現了出來。
「顧凡哥哥我以為你是故意不來的，原來你竟過得這麼苦。伯父伯母生前安分守己，真誠待人，遭此橫禍，真是上天不眷。我們都沒有家了，在這個世上我就你一個親人了。」兩個同病相憐的人抱在一起互相安慰的取暖。
顧凡鬆開她，說：「阿鸞，跟我走吧！過你想過的自由生活，天涯海角，沒有人會找到我們的。」
荼蘼搖了搖頭，身子側了過去，不語。
你還有什麼割捨不了？睿王還是陛下？
「都不是，」荼蘼矛盾難解，她被喜歡的人當作禮物贈送，被陛下真心相待。睿王？忘不了，也要報恩。陛下，她不討厭，真要問她為誰留下，或許都有，或許都沒有。只是走到這一步，心境也回不到以前了，只能順其自然的去過以後的生活。
荼蘼這般遲疑不決，顧凡就知道她不願走，緩緩開口：「你要是什麼時候想離開這個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嗯，一定會的，顧凡哥哥，我們好好聊聊，我有好多話想說，想問。你現在住在哪裡？這段時間過得好嗎………」兩個人久別重逢，又各自遭遇了那麼多不如意的事，似乎有千言萬語都難以訴說其心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