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就這樣,他們又趕了半個月的路程,再過不久就能到南海了。這半個月荼蘼可沒好好安靜的趕路,一路上又是治惡霸,又是懲治貪官污吏。總之,就是處處愛打抱不平,當然,既有高手保護,又有皇后至高的權利,自然天不怕地不怕。
「到了穎上縣了,看來很快就能到了。」
「怎麼回事,」荼蘼在轎中就聽到急忙趕路的腳步聲,掀開帘子問。
李德下去攔住了一位,問道:「你們都跑去那邊做什麼?」
「一看你們就是外地人,聽說縣衙門口有人挨板子,那李冉天天去衙門口擊鼓,終於惹惱了縣令大人。」說完就匆忙走了。
「衙門外受板子,我們去看看。」
這個男子邊受著板子邊忍痛的大聲道:「你個狗縣令,欺民霸女,你會有報應的。」
縣令大人緩緩走了出來,他有些瘦,如果不說話看著也挺和顏善目的。他示意他們停手,開口道:「你這個刁民,天天在衙門口無端鬧事。只因嫌本府給的菜錢給的少,心有不甘,所以故意散布本官謠言。你們看好了,這就是鬧事的後果。」
百姓們對這個暴戾,貪財的縣令都是敢怒不敢言,誰都怕得罪他。
地上的這個人,幾次欲掙紮起身都起不來,傷得太重了。
他勉強開口道:「還我娘子來………」還沒說完就痛暈了過去。
大家就沒人敢上前,更別說救他了,縣令走後,人群四散。還剩下幾個人擔憂的說道:「哎,可憐啊!等下應該會有家裡人給帶回去,我們還是別管閑事了,走吧!」
顧凡和李德上前把他扶了起來,顧凡說道:「得趕緊找郎中醫治。」
荼蘼淺淺道:「估計又要在這裡耽誤些時日了。」
他們本來準備繼續趕路的,遇上這種事,自然不能趕路了。於是他們找了客棧住下,也找了郎中。過了大約兩刻鐘左右,他才醒,這時已到了傍晚,夜色漸現。
他醒來的時候,還不是很清醒,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陌生的地方,聽到推門聲,不免提高了警覺。
「你醒了。」
他感到屁股處的繃帶,立刻反應過來,道:「是你們救的我們。」
李德開口:「是我們家兩位公子救的你。」
「謝謝你們!」他想起身答謝,可一動傷口就痛。
「不要亂動,身上有傷呢,你為什麼要去縣衙鬧事?縣令大人又為什麼要打你?這中間有什麼隱情嗎?」荼蘼淡淡的問道,心裡冒出疑問,「想著莫非又有冤情?」
他娓娓道:「不瞞恩人們,我也是走投無路才天天去鬧事,我家住縣城下面的楊柳村,家裡以種菜種糧食為生。經人介紹和幫忙,每隔一段時間給縣令大人的家的廚房送去一些新鮮的蔬菜之類的。剛開始得到這份賺錢的差事還挺高興的,誰知道………」他欲言又止。
「後來發生了什麼?」
「有一次,縣令大人過壽,廚房人手不夠,府中的總管就問我,能不能讓我的娘子過來作工。我一想,不就一天而已,總管也是好心幫我。誰料就在那一天,縣令無意中看上了我娘子。後來就留她在廚房作工,有事沒事就來調戲我娘子。回家以後,她對我說了這些,我就讓她別幹了,趕明和總管說一聲,結了工錢就回家來。」
「我猜想你娘子最後一次去的時候,就被扣了起來,所以你跑去要人。」
他戚戚道:「縣令還派人叫我寫一份休書,我寧死也不寫的,已經四天了,還沒有我娘子的音訊。」
「看來這個縣令不是個好官。」
「你們有所不知,這個狗官平日里欺民霸女,貪財好利,搜刮民脂民膏。而且對我們鮫人格外歧視,各種賦稅都要的比正常的多。」
荼蘼驚訝道:「你是鮫人?」說著便上前拂袖,看到鮫族特有的印記。隨後又道:「不要誤會,我也是鮫人,看到同伴覺得很親切。你是有牽挂才沒有回南海吧?」
「朝廷頒布法令時,我已在陸地成家有子了。」
「你放心在此養傷吧!我馬上就派人把你娘子救出去。」
他有些不相信的問:「你們真的可以救我娘子?」
「當然!你把你娘子的身高,長相,年齡一些特徵描述一下。」
荼蘼吩咐隱衛今晚就去救人,必要時可挾持縣令,令其放人。
此時,夜色正濃。
過了一刻半鐘頭,他的娘子安全到達這裡。縣令府卻亂成一團,他脖子的細痕的血印讓他仍然驚魂未定。他緩過神來,一想到堂堂縣令府,竟讓些毛賊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真是威嚴掃地,不禁怒火中燒,立刻下令翻遍整個穎上縣也要搜到刺客。
次日,縣令把他娘子的雙親和幼子一同抓到了府衙,以此逼他們現身。此事,不徹查到底,縣令豈能罷休!
他們夫婦倆惶恐不安,忙說:「恩人,怎麼辦?我的孩子和爹娘都在縣令手中。要是他們有個三長兩短,我們哪裡還活得下去,況且穎上縣他一手遮天,我們遲早會被搜查到的。」
他們倆相視,隨即說道:「不如我們去衙門自首,換他們回來。」
荼蘼開口道:「我早料到你們會這麼想,你們又沒犯罪,哪有去自首的道理,此事就放心交給我們處理。」
他們半信半疑,依舊不安。
「官爺,出了什麼事?」掌柜的看到許多衙門捕快來到店內,驚慌失措,忙上前詢問。
「奉縣令大人的口令,搜查兩名人犯。」他們拿著畫像四處查看,慌亂間店內客人全都嚇跑了。
「官爺,樓上全是住宿的客人,你們這一去,都得嚇跑了,我這小店還怎麼做生意。」他們正欲上樓,掌柜及時懇求道。
「廢話怎麼那麼多,要是耽誤了我們辦差,小心我們拆了這店。」他們氣勢沖沖的跑到樓上,一個一個房間的粗暴搜查。
荼蘼泰然自若道:「你們就好好待在這裡,我們去會會這個縣令。」
她交代李德迅速出去辦事,他們三個人淡定的站在走廊口,等待著風雨到來。
看到他們如無頭蒼蠅一般到處亂竄,顧凡忍不住大聲喧道:「嗨,別亂找了,你們要找的人都在這。」
他們聞聲趕來,核實了畫像,並不符合,叫囂道:「你們是誰?在這亂嚷嚷,敢妨礙大爺們辦差,你們活膩歪了是吧?」
荼蘼霸然道:「閉上你們的臟嘴,區區捕快都竟如此出言惡劣,可想而知,整個縣衙都該全部改頭換面!」
「大爺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一看你們就是外地人,不懂我們這規矩。說著領頭人正欲上前教訓荼蘼,被顧凡一腳踢了過去,撞倒在同伴身上。
「是我們派的人到縣令府邸挾持你們大人,那小娘子也是我們營救的。與其逮捕他們歸案,還不如逮捕我們更有用處,你們知縣大人不就是想從他們二人口中知道是誰夜闖縣令府的嗎?」
其中兩人低聲對領頭人說:「找不到人犯與其回去被責罰,不如帶他們回去交差,他們可是案件嫌犯。」
他們正欲上前扣押,青葉上前擋住,厲色道:「大膽!」
這一聲叫喝,讓他們頓了頓,懸在半空的受收了回去。
「無需動手,我們隨你們去。」荼蘼威懾正視他們。
那些捕快被她的氣勢懾住了,都不敢上前羈押。
走到門外,那五個隱衛橫空降臨,捕快們立即拔劍相對。
荼蘼開口道:「無礙,你們退下。」
見此情形,捕快們愈加覺得他們不是尋常百姓,連自己的氣勢也逐漸壓然而逝。
堂役擊堂鼓三聲,三班衙役兩廂伺立,齊聲高叫升堂。知縣身著官府從暖閣東門走了進來,公堂之上,縣令正坐。上面高掛明鏡高懸的牌匾,他脖頸處綁著紗布,面色萎蔫。
他開口:「堂下何人,竟目無王法,面對朝廷命官站立不跪,想造反嗎?」
荼蘼忍不住撲哧一聲:「縣令大人你怎麼烏紗帽都歪了,不好戴還是別戴了吧,省得丟人現眼。」
縣令本能的正了正烏紗帽,腰也挺直了起來,狠拍了一聲驚堂木,厲聲喝道:「大膽刁民,竟敢對朝廷命官口出狂言!」
顧凡立即說道:「你為一地父母官,不為民謀福祉,貪財好色,不配為父母官,視為不仁。居其位而不謀其職,則不配為臣子,視為不忠。」
荼蘼隨即附和道:「知縣掌一縣治理,應決訟斷辟,討滑除奸,知縣大人不僅不以身作則,還為了私利欺民霸女,不怕一朝烏紗帽不保嗎?」
他連拍兩下驚堂木,兩廂衙役高喊威武。他站立起來,大聲道:「大膽!你等刁民竟然口出狂言,目無法紀,先每人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在這穎上縣他就是王法,且不說山高皇帝遠,朝廷上他也有靠山,他有何懼。
「大人,案子還未審,就先動手,不太合法制吧?而且我們都是來投案自首的。」
「這是你們藐視公堂的後果!」旁邊的師爺上前低聲的說:「大人稍安毋躁,先把案子結了,事後還怕找不到機會對付他們嗎?」
知縣鬆了一口怒氣,坐了下去,緩緩道:「你說你們是來自首,那麼昨夜夜闖本府襲擊,此罪可承認?」他只說了夜闖襲擊,隻言片語都未提到李冉娘子。
「我們對此事供認不諱。」
「看你長得眉清目秀,竟能指派高手,快說,有沒有幕後指使?」
「沒有,不過我們是去救被你扣留的李冉娘子,並未惡意傷害大人。」
「笑話,李冉是誰?他的娘子怎會在本官府中,休要胡言亂語。」
「明人不說暗話,你貪圖人家美色,私自扣留,若不是她以死相逼,你早就玷污了人家清白。於是你就逼李冉寫下休書,還在衙門聖潔之地毒打他,如今還把他們幼子和雙親私自抓了起來。」
「知縣笑了起來,真會編,你以為為了逃脫罪行編這麼一個故事誣陷朝廷命官,誰又會信呢?」
「本案已清楚明了,你們三人………」
李冉和他的娘子從門外急忙趕來,打斷了他的話。
他們來到堂前,撲通跪下,說道:「我們可以作證,他們說的都是實話,他們並沒有罪。」荼蘼他們走後,兩人不安,覺得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們無辜受難,所以就毅然決然的來到這裡。
知縣有些坐卧不安,他想還是明日審理,回去好好籌劃萬全之策,不然案卷交到上面審核露出破綻就麻煩了。
「又來了滿口胡言亂語的人,來人!將台下的人全部帶到牢里關押,明日繼續審理。」
顧凡從容不迫的說道:「慢著!大人我們不想在牢里過夜,可否就在原來的客棧留宿,你可派人看守,明日準時來此。」
知縣彷彿是聽到天大的笑話一般,從來沒有人說過這樣怪誕的話。他嚴肅道:「你們以為衙門是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動手!」
剎那間,隱衛拔劍而起,與那些官兵打鬥。加上顧凡,六個高手豈是這些蝦兵蟹將能對付得了的。
須臾,地上倒了片片哀嚎的人,縣令大驚失色,顫巍巍的開口:「你們是想造反嗎?」
荼蘼笑道:「我們只是和大人協商一下住宿問題,我們就先回去了,明日傳喚定會準時準點。」
門外看熱鬧的人也都盡數散去,今日之事恐怕又會傳遍街頭巷尾,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