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女廁初體驗的感言

下午兩點，葉舞雩準時出現在葉家門前。但是唐瀟沒有遵循他們的默契。她只好在家門前承受著路人的各種目光等待唐鏡的到來。

葉舞雩想著學校的事情很是消沉，一會埋怨自己是早產兒體魄不強壯，一會抱怨自己長得太過漂亮才讓人覺得自己是女生，一會又幽怨著男身的一去不復返。

慢慢的，她的思緒就亂了，小時候的事情、變成女孩子時的那個甜美的夢境、還有做了女孩子之後一上午的經歷浮現在腦海里，漸漸的神遊天外去了。

「小舞？」葉舞雩被唐鏡的聲音喚醒，凝神一看，原來唐鏡正騎著自行車站在自己身前看自己。

不過，唐鏡的頭髮看起來很亂，整個人給人的感覺很頹喪。要知道唐鏡以往一直是風度翩翩、英俊瀟洒，頭髮總是細心梳理弄得油光油亮的。以前葉舞雩個小人又矮，對唐鏡的形象煞是羨慕，好在她自己長著美人臉，倒也不會在唐鏡面前自卑——雖然咱沒有唐鏡的英俊瀟洒，但是咱至少能羞煞恐龍。

「鏡哥哥，你怎麼了？」葉舞雩疑惑的詢問唐鏡。「鏡哥哥」這個稱呼一直讓她覺得很便扭，但是以前在唐鏡的壓迫下叫習慣了，也不好改口。

「呵呵，沒事，只是有些累了。」唐鏡的臉上溢出了一絲笑容，雖然難掩臉上的疲憊，確是很真誠。

從初二下學期開始到現在，唐鏡看葉舞雩的時候眼裡總是充滿柔情蜜意，幾年下來，葉舞雩也習慣了他這樣，多少有了些免疫能力，當然，是免疫噁心的感覺的能力。

葉舞雩見唐鏡不想細說就沒有再問下去，坐上唐鏡的自行車環住唐鏡的腰就準備去學校。

路上偶爾有些路過的車輛和一些學生，卻不喧嘩，又加上小城的上午剛下過雨，路上顯得很安靜。

騎著自行車的唐鏡忽然想起一事來：

「小舞，你昨天怎麼了？今天又心情好了？」

「沒什麼。老師說我的身份證性別要改過來，我當時很著急，不過現在好了。」葉舞雩不想告訴唐瀟自己以前其實是個男生，所以含含糊糊地說。

「呵呵，改過來多好啊，小舞本來就是女孩子，頂著男生的身份我也很便扭。」唐鏡一掃剛才的疲態開心的笑了起來，彷彿葉舞雩天生就是他的一般。

「你便扭什麼？」葉舞雩坐在後座上不滿的嘟著小嘴兒，改過來自己才便扭呢。

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這不，她葉舞雩好端端的一個男性軀體忽然被那個自稱是神的東西變成了女生身體。也不知道是她自己是接受能力太強大還是應變能力不一般，居然能夠安安穩穩的去讀書，心理治療都不用。

「呵呵，我怕我們領結婚證的時候不好辦啊。」唐鏡笑呵呵的好像開玩笑似的，看著車前道路的雙眼卻相當的堅定，葉舞雩甚至感覺到唐鏡把身板挺得直直的。

「去死！誰要跟你領結婚證了？我又不是女生！」葉舞雩急了，一把掐住了唐鏡的腰很嚴厲的說到。

她真的很難想象自己跟一個男人去領結婚證是啥情景！

「啊！我錯了，小舞！小舞快放手啊。小舞是男生，男生不能掐人啊。」唐鏡痛得快哭了，思維卻還是很強大。

「哼。今天開始我是女生了，女生可以掐男生。」狡猾狡猾的唐鏡居然想用「男生」來做擋箭牌，葉舞雩想到自己已經變成女生了，很好的反擊了唐鏡，可是又感覺很便扭——自己真的變成女生了啊，最終還是選擇鬆手。

唐鏡空出左手揉了揉被擰過的后腰，忽然變得文氣、沉鬱起來：

「小舞，你有沒有想過和心愛人一起拋棄一切、浪跡天涯？」

「我沒想過哦。」葉舞雩皺了皺眉，變成女孩子就已經夠自己糾結了，以前又沒有想過這種問題。不過，聽起來好像很浪漫的樣子。

「那假如有人強迫你跟他一起浪跡天涯，你怎麼想？」唐鏡的語氣變得謹慎起來，小心翼翼的構詞造句。

「那樣啊？如果還能回來的話好像也不錯，就當是出去旅遊。」葉舞雩見唐鏡這麼鄭重其事，她也跟著慎重起來。

因為她從小體質弱，唯一一次去過外地還是在十歲那年去住在S省K市的舅舅家裡，而且一直都呆在舅舅家，沒有出去玩過。所以，出門旅遊也是她的夢想之一。

「呵呵，一定能的。」唐鏡笑了。

葉舞雩沒能看見他的笑容，但是卻感覺到唐鏡挺直了身板。

「怎麼說起這個事來？你準備去浪跡天涯嗎？」葉舞雩雖然一向後知后覺，但是感覺到唐鏡不像在說笑，特意問了起來。

「呵呵，沒有。最近我媽又逼我跟她一起看韓劇。想起那個劇情，所以問一下你。」

「哦。」提起唐鏡的母親，葉舞雩一向心有餘悸。每次去唐鏡家玩或者唐家阿姨來葉家玩都要抓住她不放，而且看劇情的時候老問她為什麼不哭。她當時一小男生看韓劇哭什麼呀，還不如玩遊戲刺激。

兩人沒再說話。葉舞雩想著舅舅一家子，愛看漫畫的小表妹，老愛拿自己化妝尋開心的舅媽，還有老喜歡看小說還會給自己講故事的表哥，打算暑假的時候鼓動母親一起去舅舅家玩。而唐鏡不知道在想什麼，也沒有開腔。

到了學校，葉舞雩的桌面上的猛牛還有情書似乎比以往更多了。葉舞雩自然是樂善好施（反正不是自己買的東西），她周圍的女生一直都是不買早餐吃的，跟美女坐在一起，福利就是好啊。

以前收到男生的情書，葉舞雩從來都不看的。不過，因為剛才跟唐鏡的對話，似乎有了一個看男生寫的情書的理由。

抱著這麼點與感情無關的想法，葉舞雩把桌面上的情書一封一封的拆開慢慢的看了起來。

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搞笑。從搞笑的「駿馬啊，四條腿，大海啊，全是水。我心中的你啊，世間的最美」到有點文采又不倫不類的「皓腕凝霜雪。霜雪的遠處是一顆火熱的心，我就像撲火的飛蛾一隻」再到跟政府新年發展策劃書一樣又長又空洞而且還喜歡套話的道歉信，直把她逗得笑呵呵的。

這個原來大家都在認真看書的重點班一下子微微有了雜音，但是很快又安靜下來。

女生們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葉舞雩，想不到葉舞雩居然會看男生寫的情書了!

男生們滿眼冒著小心心就希望自己寫的帶道歉性質的情書（昨天當著人家的面集體噴鼻血，不寫寫似乎不好意思啊）能被葉舞雩特殊對待（雖然很快要分開了，給她留下點深刻的印象也好啊），一個個把眼睛鼓得跟青蛙似的。

班主任高老師走到教室窗前，感覺今天的狀況不對頭，氣氛詭異得讓她心焦。連忙走到窗戶上仔細觀察。

高老師做了十年的老師，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她抬眼一看，原來葉舞雩正在捂著嘴咯咯笑著看那些粉紅色的東西，看完了還傳給其它女生看，而那幫男生則一個個全鼓著青蛙眼看著葉舞雩，連她這個班主任來了都沒有注意到。

高老師盛怒，走進教室里：

「葉舞雩，你出來下。」

葉舞雩大吃一驚，連忙把那些沒看完的情書往書本底下一塞，就乖乖的站了起來，低著頭走了出去。教室里的這才恢復了認真自習的樣子。

葉舞雩低著頭站在高老師面前，又心虛又害怕。

「小舞，要專心讀書，再過二十多天就高考了，不要想不相關的東西了。」高老師語重心長的對葉舞雩說。在高老師眼裡葉舞雩顯然就是一個思春的小女生，看著她的目光充滿了憐憫。

葉舞雩愕然，她只是因為變成了女孩子所以單純的想看看那些男生寫的情書而已——與感情無關啊。

她勇敢的抬起頭來，想跟老師爭辯幾句。哪知道一看到高老師那充滿憐憫的目光，葉舞雩徹底喪失了勇氣，唯唯諾諾的應付老師。

「你家長今天會來吧？」高老師想起昨天的事情轉了個話題。

「嗯，我爸爸說他待會就過來。」葉舞雩低著頭小聲的應道。

「那就好。你的身份證真的不能再拖了，到時候重新辦理身份證也還需要一段時間。」高老師點了點頭。

「是，老師。」葉舞雩只能勉強的應一聲，不知道說什麼好。

「好了，回去好好學習，不要辜負了老師和你父母的期望啊。」高老師點了點頭。

這事就算解決了。

葉舞雩乖乖的走進教室認真的看起書來。

看著看著，她忽然感覺口乾舌燥起來，葉舞雩拆下一盒猛牛喝了下去。過了不久，好像還是很渴的樣子，她又拆了一盒。喝完了這一盒，她打定了主意，盡量少喝點水，她以前也是不在學校上廁所。說到學校廁所，其實還有她的一段羞於啟齒的幼兒園往事，所以她從來不在學校上廁所。

上課鈴響後，葉舞雩靜靜的趴在桌面上，感覺自己變成女生了之後好像除了徹底喪失了男人的功能之外沒什麼特別的感覺的樣子，頂多就是自己的神經對胸部和下面的思感稍微有點異樣——總覺得自己上面多了什麼、下面少了什麼，不太舒服而已。讓她感覺奇怪的是，薛紫菱今天很安靜，沒有找她的麻煩。

想著想著，她居然有點小開心，這下自己再也不是人妖了，她不由得有點慶幸起來，幸好昨天變成女孩子了，不然今天自己怎麼過喲。可是，自己不再是男生了，成功的避免了這次的災難之後，以後怎麼辦？想著想著，她又矛盾起來。

下午三點的時候，葉父開著車進了學校。這時候的葉舞雩正在上數學課。葉舞雩學的是文科，雖然她是重點班的學生，但是數學對她來說確實是弱項，正在努力的聽老師講試卷，看到父親站在門口，自然要走出教室。

葉父臉上寫滿了憔悴。一個傳統的男人好不容易把早產的兒子含辛茹苦的養到了十八歲，結果兒子變成了女兒，對他的打擊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唯一值得他慶幸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在外面一項是被人當成女孩子的、變成女兒了以後在社會上生存沒有什麼問題而已——可憐天下父母心吶。

葉父強撐著笑臉跟高老師誠懇的認錯，什麼都怪自己迷信、封建思想害死人、堅決改正這個作為**員不該犯的錯誤、以後一定會努力盡到自己做為家長的責任云云，一股腦莫須有的而且還很嚴肅的罪名全往自己頭頂上扣，總算把為從小被看作女生的葉舞雩抱不平的高老師給哄妥當，然後叫高老師在自己女兒性別的證明材料上籤了個字、然後又找來校長簽個字蓋了個章，總算把問題基本解決，只等著明天（星期一）民政局、教育局的人上班的時候把女兒的身份證和檔案改一下就可以了——只是，這一切的代價就從國家的檔案記錄上抹去他曾經有過一個兒子的事實。

父女倆這樣一忙活，第二節課也上了一小半了。

葉舞雩送走父親了，進教室認真的上起課來。

總算這節課上完，葉舞雩憋得小臉通紅手裡抓著筆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扭著身體。

林小沫和李麗發現了葉舞雩的不安的樣子，低聲問她怎麼了。

葉舞雩扭扭捏捏的不想說。

卻見林小默紅著臉輕聲問道：

「是不是漏了？」

「什麼？」葉舞雩見她神神怪怪的樣子也跟著低下頭低聲問到。

「你是不是那個流出來了？」林小沫的臉更紅了，聲音壓得低低的，再問。

「沒有啊。我憋著呢。」葉舞雩一聽是水的意思，想想自己這麼大了怎麼可能尿褲子嘛，如是說到。

「啊？這個也能憋？」林小沫大吃一驚，看著葉舞雩的表情跟去耶路撒冷朝拜的基督徒似的，充滿了仰慕與神往。

「啊？你這麼大了還會尿褲子嗎？」葉舞雩張大了小嘴，很吃驚的看著林小沫。

「走，我也想上廁所，我們一起去。」林小沫羞澀欲死，原來小舞只是想上廁所而已，想到以前從來沒有跟葉舞雩一起去上廁所，這次，拖也要拖她去！

葉舞雩昨天以前還是男生，今天變成女生了，可是也沒打算去女廁所啊。但是她從小體弱多病，變了個身身體也沒見好，哪裡扛得住林小沫這個健康的女生？手上的筆都還沒來得及放下就硬著頭皮拚命的說服自己、自己現在也是個女生了上女廁沒關係、半「拖」半就的就跟著去了。李麗看她們要去上廁所，自然也跟了上了去。

第一次進女廁的葉舞雩緊張得雙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葉家的「小老爺們」雖然很久就沒有去過男廁所了，但是去女廁所還真的是人生頭一遭，特別是還是以女生的身份就去。

葉舞雩蹲著，過了一會終於輕鬆了。又紅著臉問林小沫要了張紙，就解決了上廁所的問題。

想不到今天居然進了以往充滿神秘感的女廁，雖然很遺憾（自己也是女生了），但是她還是有點小激動，雖然夾雜著些許失望，還是拿起手上一直拿著的筆，在門板上寫下了這樣一句話，：

「原來女廁所是這樣子的啊，連紙簍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