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卷五十三章:天下佳人
「我……」虞娘身子一震,手中的長劍差點掉落在地,半響,她猛地跪了下,垂首道:「虞娘知錯,還請小姐責罰。」
「罷了。」月淺棲看了她一眼,心中輕嘆,站起身:「去喚小鐸吧,我們去與住持告辭。」
「小姐不找那人了嗎?」
「她不在。」月淺棲一笑,看向外頭一片晴朗的天空:「總會遇到的。」
見此,虞娘不在說話,去旁邊的院子將帶著抹額的司馬鐸喚了來,一見月淺棲,司馬鐸就不滿的吼了起來:「為什麼你給我的十顆珍珠火藥蛋里只有兩顆能用?還有,你是不是知道那幾個人武功高強,卻還讓我去找打的?你怎麼能這樣……」
「只有兩顆能用嗎?」月淺棲笑了笑,看著他一臉幽怨的表情,故作疑惑的道:「沒想到阿止製作的測試品還是成功的,雖然比例不高,但加強點,相信下次十顆里有五顆能用。」
「還有下次?」司馬鐸黑了臉:「你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故意?小鐸,不是你說要去打劫人家的嗎?我又沒有硬讓你去,怎能說是故意,我可什麼都不知道。」月淺棲挑眉。
「你不是入伙了嗎……」司馬鐸撇撇嘴。
月淺棲無所謂的笑了笑:「不就是打一下嗎,就當買個教訓吧,收拾東西,我們該走了。」
「哼。」司馬鐸撇開頭,打死也不說話的模樣。
過來領路之人依舊是無皈,素衣袈裟,佛珠梧桐,神色淡然,彷彿脫離了塵世,宛如一個佛祗。
司馬鐸掃了一眼,悄悄嘀咕了一句:「冷麵鬼。」
月淺棲斜了他一眼,不緊不慢的跟著無皈去了西佛堂,這一次出來的,是難皈寺的所有長老和住持。
「月家主有禮。」
「各位方丈有禮。」月淺棲行了佛禮。
「家主這便要走了?」無寂問道。
月淺棲點點頭,漫不經心的笑道:「既然所求之物不在,留下也沒有必要,我想今日以後,北城門便會永遠打開,屬時來貴寺拜佛之人,想必多不勝數。」
「心中有佛,何論人煙。」無寂一笑,又道:「月施主,老衲多言一句。是你的終究是你的,不是你的,也強求不得。」
「謝住持點撥,在下明白。」月淺棲點頭,又在說了幾句,便帶著虞娘和司馬鐸離開,上車前,她看了眼無寂身旁佇立的無皈,眼中劃過一抹深思。
或許是身份使然,她對這場局裡的人,都有一種直覺,而無皈,她覺得,他們還會見到。
「走吧。」放下車簾,月淺棲不在多想,就像老和尚說的那樣,一切隨緣,方才不亂。
目送馬車遠去,直到消失在可見的官道上,老和尚才擺了擺手,讓其他人回去。無皈愣愣的看著那狹窄的官道發愣,彷彿使了魂的人,如同木偶。
「無皈。」無寂看了他一眼,輕輕一嘆。
「師父。」無皈回過神,沒什麼表情,依舊是一派淡然,宛如剛才失神之人不是他。
無寂又嘆,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轉身離去,無皈身子一震,轉頭看了眼那官道,才快步跟了上去。
在月淺棲離去的那瞬間,他有一種強烈的,也想隨著離開的衝動。可,清規戒律,擋在了眼前。
馬車上,月淺棲閉著眼,靜靜靠在一旁,身上蓋著輕薄的毯子,白綠色的漸色長裙滑落在地散著,如一朵半開的梔子花。
司馬鐸看了她半天不見她睜開眼,卻又知道她沒有睡去,無聊的拿出棋子自己和自己玩了起來。
「小姐,輕鈺傳了信來。」虞娘說罷,一封信悠然落在了月淺棲身旁。司馬鐸眨眨眼,剛想伸手去拿,卻見那信已經出現在了月淺棲手中,只好訕訕一笑。
「唔,第三封。」月淺棲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什麼?」
「晏嬌嬈的。」
司馬鐸撇撇嘴,不滿道:「她的啊,說來自從她成為太子后,只給你來了三封信,都沒有想過再來親輕嗎,真沒誠意。」
「你以為我是誰?她又是誰?」月淺棲輕笑一聲,不慎在意,一會的功夫,便又陷入了什麼事中,黛眉輕蹙,神色清冷。
微微一震,司馬鐸垂片刻,索性也直接看著她發獃,一恍惚,彷彿看到了她身上壓著的一座座高山。
她只是個家族的家主,縱使在強大,縱使通曉天上地下之事,也無法比過千軍萬馬,更無法比過身為一國儲君的晏嬌嬈。晏嬌嬈有求於她,而她又何嘗不是?其實,在這場交易里,處於下風的,一直是她。
「不就是一國儲君嗎……」司馬鐸不屑的冷哼一聲,在他的眼裡,天下女子,唯有眼前之人,是最特別而值得尊敬的。
有的人,讓人感覺就是受不得一點委屈,若是受了,第一個覺得心疼的,未必會是她本人。
再回到烏蒙山,已經是七天之後的事後,一踏入呂國境內,天空中就飄起了牛毛細雨,下一會,停一會,帶著涼涼清風和一陣花草泥章,沁人心扉。
月淺棲終於不在讓晏嬌嬈一直貼信,也起筆回了一封,儘管只有一句話。
來回半個多月,玄月小築中卻並沒有堆積多少事,在雷老和海雲天等的管理下,依舊有條不紊。
「師父,你走前讓我做的事,我都做好了。這是丹藥,你要不要檢查?」月止是第一個等在寫月宛大廳的,見到月淺棲,立刻興奮的說道。
「子舒怎麼說?」月淺棲淡淡一笑。
「子舒師兄說很好。」月止溫溫一笑,其實他沒說的是,從他把丹藥弄出來之後,劉子舒和萬草閣的師兄們就恨不得把他一直按在藥房里學習,就差把自己知道的複製到他腦袋裡了。
「既然如此,那就是好的了,不用檢查。」
「可是……」
「這半個月,萬草閣里你應該學到了不少吧。」月淺棲笑眯眯的說道,彷彿這裡發生的所有事情她都已經瞭然於胸了,就像一直在這裡。
月止一愣:「啊?嗯,師父,你怎麼知道的?難道你也有千里眼?」
「雜書看多了吧。」月淺棲一笑,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容也溫柔了幾分,看的月止睜園了眼睛:「以前這裡有個人也跟你一樣,展現出不俗的天份后,就被那群著了魔的師兄們,抓著挨個教導,情況比你還糟糕呢。」
「師父是在說子舒師兄的師父嗎?」
月淺棲詫異:「子舒跟你說過?」
「嗯,子舒師兄經常提他的師父,其他師兄也經常提及薄逸閣主,都說他醫術和毒術很厲害。」月止有點好奇的說道,但很乖巧的什麼也沒問。
「是嗎……」月淺棲抿了抿唇,收斂了笑容,說來,她許久沒有接到薄逸的消息了,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有沒有進入苗疆之地……
「月止,你先出去,師父這兒來了位客人。」月淺棲忽然道,唇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一襲素衣輕揚,擺動間如幽谷清蘭。
月止一愣,看了看四周卻並沒有發現有人,放下便知道,來人是在暗處。
「師父……」擔憂的看了眼月淺棲,月止見她神色淡然不畏,咬了咬牙,快速退了出去,準備去找虞娘。
雖然他知道月淺棲暗處有許多暗衛守護,但月止只相信虞娘,就像月淺棲一樣。
房間中,月淺棲端起茶,輕輕抿了一口,不急不慢,一點都不對暗處的危險著急,悠然自處。
「呵,月姑娘果然與眾不同。」清脆如盤鈴的女聲悠然響起,讓人恍惚看到了三月百花開的盛景,驚艷人心。
光憑聲音便是如此,可想人之風骨。
「與眾不同倒是沒有,若你也從小被每日暗殺,想必也會習慣這種氣氛的。」月淺棲一笑,坐在椅子上,看著從暗處緩步而來的女子,不由道:「從小到大,喚我月姑娘的人到真沒幾個,那麼我,是該喚你夢姑娘,還是驚鳶公主呢?」
「驚鳶並不想做什麼,公主二字在月姑娘面上,當是沒有什麼值得驕傲的,不提也罷。」來人正是夢驚鳶,她輕柔笑著,柳眉如畫,朱唇更是不點而紅,一笑之間,如輕風佛面,協香而至,至美如卷。那一襲淡紫色煙荷對襟羅裙,更是搖曳生姿,如花綻放,蒙上一層神秘顏色,玄如仙人,使人淪亡。
她的美,百看不厭,集世間一切美好之物,瞥笑傾城。
月淺棲想,縱是一個女子,見此這般,也當失神。
「不愧為天下佳人,如此容貌,真是讓人自愧不如,怕是夢姑娘願意,只憑一笑,也能得到這如畫江山了。」月淺棲半真半假的道。
「月姑娘抬舉了,不過是一具皮囊,難敵歲月,終會老去,不值一提。」夢姑娘輕輕一笑,並不在意月淺棲的話,她很清楚,她這副皮囊能為她得到什麼,確實很多,但絕對不會如她所說。
若天下真的能為她一笑而得,恐怕她月淺棲,便沒有存在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