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試探

在衛凝秋心裡，程九如同是她的另一個父親，養父在她十二歲時便殉職，她對於父親所有的期待就自然的落到這個時常領著她過馬路的大叔身上。

只是沒想到，程九竟然是大毒梟。衛凝秋明白，這是人性的複雜，再好的人也難免有過失，遊走在黑暗處的人，心裡也有光明溫暖的一面。

衛凝秋的視線無意間落到程九的右手掌上，那裡有一道觸目驚心的橫切傷痕，雖然歷經歲月的洗禮早已癒合，卻依舊能讓人想象出造成它時的慘烈。

程九不久前去過一次境內，那是去靈海和江書迎「會面」。他覺得世界很小，即使到了緬甸境內，還能見到這個女孩。

沈默謙聽著二人的對話，慢慢明白程九和衛凝秋是舊識，於是放心多了，至少在程九的照應下，她不會吃虧。

「沒想到這麼巧，九爺竟然認識凝秋。」

程九聽到「凝秋」兩個字，微微一愣，轉向衛凝秋問：「丫頭叫什麼名字？」

衛凝秋大方的說出自己的名字：「我叫衛凝秋。」

不知為什麼她覺得程九雖然威嚴，卻一點也不可怕，反而覺得親切。又或者是因為他們早就認識的緣故，所以衛凝秋在程九面前相當的輕鬆。

「衛凝秋」程九在心裡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眼底流淌過一絲溫暖而熟悉的波光。

「我說你是我義女，這裡就沒人敢欺負你。」程九拍了拍衛凝秋的肩膀，「時間不早了，你們就在這裡休息吧！」

衛凝秋有些受寵若驚，她的「大叔」真的像父親一樣在保護著她。

「謝謝大叔！」

沈默謙為她感到慶幸的同時也不禁苦笑，想著這下應該是衛凝秋能保護他了吧！

程九很快命人在別墅安排好房間，用以安置衛凝秋和沈默謙。

衛凝秋躺在豪華卧室舒適的大床上，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她感覺有點不可思議，兩個小時前她還在醫療隊駐地，現在卻到了這裡。

看著時針已經指向凌晨一點，她的眼帘緩緩的合上，一切只能等明天再說。

在隔壁房間的沈默謙現在卻睡不著，他側卧在床邊思索著，為什麼程九一見到衛凝秋只顧著敘舊，像是忘了還有他的存在一樣。

這不符合常理！

緊接著，門被敲響，沈默謙狐疑的打開了門，見程九就站在門邊，眼種閃著審視的光芒。

「九爺！」沈默謙閃身讓開空擋，程九一言不發的走進屋裡。

沈默謙關上了門，跟著走進房間，程九已經自顧自的走到窗邊。

「說說怎麼回事？」

沈默謙只好把他和小六遇到警察的事說了一遍，當然裡面有些事他隱瞞了起來。

程九聽完沈默謙的話，嘴角微微上揚，他慢慢轉過身來，語速緩慢的說：「小六是你殺的吧？」

沈默謙的瞳孔瞬間放大，他掩飾著內心的驚慌和不安，故作無所謂的笑了一下說：「我不明白九爺的意思。」

程九欣賞的看了他一眼，話鋒一轉：「你和丫頭是什麼關係？」

沈默謙一時沒反應過來，因為程九話題的轉變幅度實在太大了。

「朋友而已。」他想到，以程九和衛凝秋的交情完全不需要他來保護，所以坦誠了兩人的關係。

程九微微頜首，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暗指沈默謙。

「太磊落是不適合走這條路的。」

沈默謙劍眉微挑，心忖難道他在懷疑自己的身份嗎？

程九抬腕看了看時間說：「你休息吧！」然後他不等沈默謙再說什麼，徑直往門口走去。

沈默謙站在原地，他有時候覺得程九似乎比老大黎江更像首領，又或者說更讓人捉摸不透。

翌日。

衛凝秋早早起床，洗漱的時候遇到沈默謙，剛才路過走廊和大廳時卻沒見到程九。

「凝秋，我覺得九爺好像在懷疑我。」沈默謙在她耳邊低語。

衛凝秋怔了怔，被沈默謙這一提醒，她才醒悟，如今的程九不僅是當年的大叔，更是販毒團伙的頭目，她必須留一點防備。

「你確定？」她的話音剛落，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

沈默謙只好裝作繼續洗漱，用餘光打量著來人。

胡英的聲音在他們頭頂響起：「呦！小兩口纏綿了一夜，這時候才起啊！」

衛凝秋臉上一紅，有些難為情，她默不作聲的繼續自己的動作。

沈默謙聞言有些惱怒，不客氣的罵：「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叫你一聲胡爺是看得起你！」

胡英一聽也怒了：「不要以為老大給你撐腰就狐假虎威的，誰知道你不是條子！」

沈默謙想要動手，被衛凝秋適時拉住。

「都別說了！為一點小事，至於嗎！」

胡英原本是過來看沈默謙笑話的，不曾想一進門就被告知衛凝秋是程九的「義女」，他正百思不得其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泄時，又在衛生間遇到了他們。

沈默謙知道胡英故意拿話噎人，於是他將計就計做做樣子，因為讓人覺得過於沉穩並不是一件好事，而適當的「衝動」有時候也是很好的掩飾。

介於程九的關係，胡英無法不給衛凝秋留面子，他開始後悔昨天執意帶她來，簡直是給自己找麻煩。

「既然九小姐開口，我也不是量小的人。」

衛凝秋聽著這個稱呼感覺有些好笑，該不會這裡的其他人也這麼叫她吧！

果不其然，早餐的時候，管家和傭人都開始見衛凝秋「九小姐」，連沈默謙都在一邊忍不住啞然失笑。

此時衛凝秋更想給宮逸晨打個電話，她能想象的到他聯繫不到她會有多擔心。

然而她心裡十分清楚，初來乍到，儘管這些人對她恭敬有加，卻不可能讓她和外界聯繫。能做毒品交易的基本都是亡命之徒，所以確保安全是首要的事，信任在此時變得格外難得。

衛凝秋只有等待機會，別無他法。

明陽市立醫院神外科。

宮逸晨一直打不通衛凝秋的電話，他的心莫名的有些不安。經過了先前的離別，他知道衛凝秋絕不會無緣無故失去聯繫。

直到午餐時間，宮逸晨看著面前的飯菜，根本沒有食慾，他終於忍不住打給醫療隊的領隊的張主任，詢問衛凝秋的情況。

張主任在電話里焦急的說：「衛醫生不知道去了哪裡，從昨天開始就打不通手機，我們已經報了警。」

宮逸晨握著手機，想起之前衛凝秋告訴過他，沈默謙的事，難道這和境外販毒組織有關？他的心一緊，那都是些亡命之徒！

結束了通話，宮逸晨不由的開始祈禱，如果她的失蹤真的和沈默謙有關，他相信那個男人必定會像自己一樣設法保護衛凝秋。

看著手機里科室主任的電話，宮逸晨撥可出去，他無法坐在這裡等她的消息，不知道她的消息，每分每秒都是煎熬。

宮逸晨要請假，然後坐最近的航班趕去隨縣，至少那裡可以離她近一些。

遠在濘州的衛凝雙得到這個消息，也陷入深深的憂慮，妹妹居然在邊境失蹤！

讓她發愁的是金三角附近那麼多販毒組織，有的還在境外，衛凝雙無法確定到底是哪一個帶走了妹妹。

「雙姐，我去一趟吧！」明華從明陽回來還沒顧得上喝一口水。

衛凝雙還真不放心明華一個人去，濘州方面有何志兼坐鎮，武聯社離開了她也不會受影響。

「我要去親自把妹妹帶回來！這裡的一切就交給兼叔了！」她將身子緩緩轉向何志兼。

幾個元老也都看著何志兼，等待著他的回應。

何志兼臉上閃過一絲難色：「凝雙，我們去蒼山的營救計劃……」

衛凝雙思索片刻，回應說：「等我回來吧！」

她覺得妹妹現在下落不明，相對來說更危險，而父親在石壁囚室暫時並沒有性命之憂。事分輕重緩急，妹妹落在那些人手上，也讓衛凝雙這個做姐姐的覺得沒有保護好她，對不起去世的母親。

何志兼欲言又止，他認為救人要抓住時機，如果那時候衛凝雙沒回來，不就放過了最好的機會嗎？

衛凝雙心意已決，她準備從武聯社挑選一部分精英，一起去隨縣。

她並不打算把這件事告訴穆文睿，畢竟幽幽還需要他來照顧，這次去又不知道多久才會回來，要是留幽幽在家，孩子又會感到孤單。

衛凝雙的手機響了起來，原來是夏慕雲打來的。

「蒼山的事，我已經部署好了，你們什麼時候動手？」他開門見山，似乎有了父親的支持，做起事來變得更有底氣。

衛凝雙握著手機，肯定的回應：「暫時緩緩，我現在急著去隨縣，我妹妹在邊境失蹤，我得去找她回來。」

夏慕雲聞言「哦」了一聲，隨即做了一個決定：「我和你一塊去！」

衛凝雙深知這次的危險性，她不想再欠他的情。

「不必了，我和明華去就行。」

夏慕雲不由分說，他語氣肯定的說：「你阻止不了我的。」

衛凝雙無語，這一點她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