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要求
白鳳降落到地面之上,垂下腦袋,郁煌跳進關宗懷裡,乘坐著白鳳飛上了活桑。
離得近了,郁煌能清晰地聞到活桑上的淡淡香氣,那是一種能讓人渾身綿軟無力的詭異香氣,嗅之陶陶然,聞了一下會兒后郁煌東西南北都有點分不清。
采多這個名字郁煌曾經聽過,早先年是四方天宮裡出了名的大美人,求婚的神仙能從北方天宮門口排到南方天宮門口去,重點是,采多是個男神。
采多出身於東方青龍帝身邊,可出生時命格並不高貴,本體是一條蛟龍,蛟龍雖有龍字,卻跟龍差了十萬八千里。采多靠著自己一路拼到了能在四方天法會上有一席之地,且說話十分有分量。
後來再發生什麼,四方天宮都諱莫如深,誰都不願意提起來,一直傳到現在,老一輩的神仙們都隱居仙山,年輕一代的神仙知道采多事情的人就不多了。
當年,他們四個天帝還是幼崽的時候,跟在天法大帝身邊,聽天法大帝講過采多的事情,也只是講到采多披荊斬棘踏入天宮為止,後面的任由他們怎麼追問都隱而不說。等他們長大了,天宮事情諸多,早就把采多這個只出現在課本里的名字給忘了。
郁煌現在回憶起來,記憶都是模糊不清的,有關采多的消息實在是太少了,如果現在天法大帝在這裡,沒準還能把采多為什麼會被囚禁在陰路的事情告訴他。
郁煌點著了明火一路飛上枝頭,白鳳見到一顆垂掛在樹枝上的紅果子后便不再前進,它回頭沖郁煌嗥叫一聲,郁煌便知道了它的意思。
郁煌道:「多謝你了。」
白鳳揮舞翅膀飛下了活桑,繼續在樹的周圍盤旋高歌。
郁煌額心上的神印正好在這時候消失,他摸了摸還有些發燙的腦門,道:「時間可真夠短的。」
「這是?」
「這是天法大帝留給我的,能讓我短暫地使用鳳族的許可權。」頓了頓,郁煌補充道,「他怕被玄武抓到把柄,只能給我這麼短暫的時間。」
「他就是這樣小心翼翼地活了數十萬年?」關宗反問道。
郁煌嘆了口氣,替天法大帝說好話:「本來他就得持著一杆子秤,這一桿秤不平的話,天地都會失去平衡。」
「誰在下面?」懶洋洋的聲音打斷了他們二人的談話,郁煌揮手讓火光照亮了上方,他抬頭看去,活桑頂端出現了一扇木屋。
窗戶開著,一個活色生香的美人斜靠在窗戶旁邊,一雙妙眸里似是含了水,盈盈動人,他朱唇紅艷,自帶笑意,勾人得很。
采多差異地看著郁煌,道:「有火光?是鳳凰真火?你們是鳳族的?」
郁煌愣愣地看著采多。
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長得如此好看的,如果那具屍煞讓他感到驚艷了的話,那采多簡直就時讓他有種驚為天人的感覺。
采多挑了眉,看著郁煌痴傻的眼神,咯咯咯笑了起來,他單手撐著下巴,從床邊的軟榻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沖郁煌招了招手,道:「小鳳凰,你過來。」
郁煌特沒出息,下意識地就往前伸了伸翅膀,關宗抱緊郁煌,讓郁煌逃不開自己的懷抱。
采多眸子一閃,慵懶氣息收斂了一些,他抬眸看了看關宗,不悅地道:「這是什麼?死氣沉沉的,身上這麼大的臭味兒,誰讓你上來我的活桑的?」
關宗:「……」
郁煌道:「采多神尊,我們——」
「哎。」采多抬了抬手,道,「先別忙叫人,我現在可是惡神,你可不應該叫我神尊,你就叫……叫我老祖吧,聽起來威風凜凜的。」
郁煌:「……」
郁煌磨著牙難過地叫了一聲:「老祖。」
采多十分受用,舒服地應了一聲,他懶洋洋地道:「你先讓這一團死氣離開活桑,我才願意聽你講話。」
關宗一聲不吭地看著采多,陰沉著臉。
郁煌看著面無表情的關宗,有些尷尬地啄了啄他的上衣,「關宗,你先在外面等等我。」
「我不放心。」關宗道。
「沒關係。」郁煌小聲道,「我有辦法自保,再說,我額頭上還有你留下來的印呢。」
關宗還是固執地不肯退步,郁煌有些著急,卻聽采多說:「你們是情人?」
情人……
一聽這個詞,郁煌的臉立馬就紅透了,他害羞地點了點頭,采多沒應聲,沉思了好久,道:「有趣有趣,一個至純至陽的鳳凰,一個是至陰至煞的血魔,你們二人也能在一起?」
郁煌一聽采多的意思就不高興了。
他跟關宗怎麼就不能在一起了?他還要關宗給他生小鳳凰呢!
采多瞧見郁煌臉上的倔強,眸子里多了些神采,一揮手,木屋的門打開,采多道:「我也好久沒跟人說說話了,你們進來吧,我聽聽你們找我有什麼事情。」
郁煌一喜,跟關宗一塊進了木屋。
采多靠在一張軟榻上,有兩隻巴掌大的小精靈在他左右侍奉著,那兩隻小精靈似乎是沒見到光,看見圍繞在郁煌身邊的鳳凰真火十分好奇,想摸卻又不敢摸的樣子。
郁煌進屋后先恭恭敬敬地作了個揖,拜道:「老祖。」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采多再怎麼陰晴不定,他們態度好點總歸是沒錯的。
采多點了點頭,從軟榻上坐了起來,細白的長腿隨意搭在一起,輕薄的紗衣幾乎掩蓋不了他美麗的**,采多打了個哈欠,道:「說吧,什麼事?」
郁煌猶豫了下,直接把目的說了:「我想求老祖送我們離開陰路。」
「送你們離開陰路?」采多笑出聲,道,「你們這可求錯人了,如果我能送你們離開陰路,那我為什麼還要待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
「老祖有扭轉時空的異能,我們想要求老祖幫忙。」郁煌道。
采多看著他們,道:「你既然是鳳族的,也該聽說過,這世間萬物皆有因果,扭轉時空是毀因改果的事情,你以為就這麼簡單?」
「所以才來求老祖。」郁煌硬著頭皮說道。
采多望著郁煌跟關宗,見關宗一直牢牢將郁煌護在懷裡,似乎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另一個人的影子,他神情有些恍惚,原以為歲月悠長,那些個過去的往事早就淡忘了,可沒想到一旦有勾起回憶的引子,傷疤被揭開,鮮血還是淋漓著往外涌。
「老祖?」郁煌叫了采多一聲,采多回了神,白了郁煌一眼,「做什麼?」
郁煌不知道自己哪兒得罪了采多,尷尬地說:「老祖,剛才我問你問題來著。」
采多哦了一聲,反問他:「什麼問題?你再說一遍,人活得久了,注意力都難以集中。」
「我剛才說……」郁煌把陶雲清可能要做的事情重複說了一遍。
「那多好呀。」采多聽完一拍掌,高興地說,「這不見人的陰路我早就待夠了,等他把這兒毀了,咱們就能一塊兒出去了,你說這多好啊!你還來求我做什麼呢?」
郁煌:「……」
他是不是求錯人了啊喂!!!這采多怎麼想法就跟一般人不一樣呢!
采多見郁煌一臉憋屈,心情好得很,他忽然伸手揪了一把郁煌腦袋上的雞毛,還好被關宗眼疾手快地護住了,采多見關宗臉上的戒備,一愣,眸色失神了片刻,后又劃過一絲陰狠,他道:「我的確會轉換時空的法術,只不過我有條件。」
郁煌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就等采多這句話呢,他忙道:「什麼條件?」
「很簡單。」采多精緻的五官變得冷漠,「你跟他要留下一個人來陪我。」他看向郁煌,臉上又浮現出了笑容,「小鳳凰,我看你就很討喜,不如留在這裡跟白鳳做個伴,假以時日,你們還能生出一窩小鳳凰,到時候我這活桑就熱鬧了。」
郁煌:「……」
郁煌討好地問道:「能換個別的條件嗎?」
采多帶笑搖了搖頭,道:「不能,就這一個要求。」
郁煌垂下了頭,猶豫了下,他看向關宗,尋求關宗的意見,關宗抱著郁煌往外走,采多在背後喊道:「哎,走什麼啊,你們不想出去了?」
郁煌委屈地道:「想,可是老祖你這個要求太為難人了。」
采多被他那小表情逗笑了,掩唇笑道:「我寂寞得太久了,都沒人陪我說說話,留你下來陪我說說話,還不好嗎?或者你不喜歡白鳳,我也行呀,我不美嗎?我不比你身邊這個血魔要好很多嗎我可以對你很溫柔很溫柔。」說到最後,采多眼中放光,他柔軟下來的聲音輕得像是薄紗,纏綿地繞在郁煌心頭。
郁煌有些心神蕩漾,但是立馬就拐回來了走歪了的心思,他忙堅定地搖了搖頭,道:「不行,關宗是最好的,誰也取代不了。」
采多表情一僵,笑容在姣好的面容上沉寂,他陰沉著臉問道:「他是最好的?是嗎?我就讓你看看,你的最好的。」
話音剛落,正棵活桑便劇烈晃動起來,自下而上的震蕩讓關宗下意識地扶住一側樹榦,誰料到從樹榦里橫生出來許多枝條將他們結結實實地捆住了。
關宗被樹枝高高地吊起,郁煌緊緊地趴在關宗胸口,口中噴出火焰,想幫關宗把枝條燒掉。
采多一步步走向他們,道:「別掙扎了,你燒不毀這樹木的,而這樹又恰好是這等陰煞之物的剋星。你就不想看看你在他心裡是什麼地位嗎?」采多捏著關宗的下巴,漂浮在空中居高臨下地看著郁煌,讓關宗的目光跟郁煌的撞上。
在兩人視線交接的瞬間,郁煌一愣,時空似乎發生了扭曲,巨大的陰影籠罩了他,耳邊傳來了無數呼嘯的風聲,鮮血的味道刺激得他忍不住別過了頭。
轟得一聲巨響,郁煌再睜開眼的時候,眼前卻渾然變了樣子。
瀰漫的硝煙,廝殺的吼聲,金戈碰撞時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聲音。
看著眼前的古戰場,郁煌整個人都是懵逼的。
不是吧……這是幻覺,還是采多把他送到什麼神奇的地方來了。
關宗?!關宗呢?!
這特么到底是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