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主下

69.主下

「娘娘,太子求見。」

良德公公揮退了前來報話的侍女,向前走了兩步,彎腰對著站在案台前臉色明顯有些暗沉的厲皇后小聲提醒道。

厲皇后翻了翻桌上的畫卷,微微地嘆了口氣,也沒心情繼續瞧這些呈上來的女子畫像了。

「讓他進來吧。」

良德公公點點頭,退了下去。

太子宋墨辰進來的時候,厲皇后已經坐在一邊的長榻上假寐。宋墨辰沒有吵她,目光隨意地在那張凌亂的案桌上頓了頓,嘴角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兩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躺著,一個悠遊閑適地觀察著房間里的小玩物,另一個卻是有些忍耐不住了。

厲皇后受不了宋墨辰的一聲不吭,也懶得再假寐,抬了抬眸子,冷聲道:「太子,你若是無事便回去吧,哀家近日難眠,想好生歇息一會。」

宋墨辰知道厲皇后心裡有氣,想到等下要讓她更加生氣,心裡也是有些無奈。

「娘,兒臣只是前來跟你說一聲,兒臣想把房中的兩位納做妾侍。望娘恩准!」宋墨辰拱手躬身,面上一片虔誠。

「你房中的那兩位……」厲皇后一聽就知道他說的是誰,立即就破口大罵道,「放肆,你竟要娶那兩名青樓女子,辰兒,你把本宮置於何地!」

「兒臣歡喜她們。」宋墨辰一臉堅決。

「歡喜?你這是要落我們皇家的顏面,你前幾日把這些不乾不淨的女人弄進宮中,你可知道多少本就想對我們落井下石的人在陛下面前說了你多少壞話!兒啊,你是不是昏了腦?你從前可不是這般讓人失望的!」

厲皇后越說越氣,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宋墨辰面前,氣急敗壞地指著他罵道。

宋墨辰低下頭,什麼話也沒說,彷彿在無聲地抗訴著。

厲皇后瞧著他這副不以為意的模樣,真真是氣得臉都紅了,指著宋墨辰的手指抖得更加厲害。

從前溫文爾雅,對自己的話言聽計從的宋墨辰究竟去哪了?難道就是為了一個廖玉萍,太子就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聲望毀於一旦嗎?

厲皇后是越想心裡越不是滋味,為了個女人,陛下荒唐了,現下連太子也跟著效仿,她只覺心底有些泛涼。她為的是誰?為的不就是這朱宋嗎?可是沒人懂,所有人都不願意聽她的。

當真是好笑。

厲皇后忽然凄厲地笑了起來,笑聲里有說不出道不明的失望。

「娘……」

厲皇后抬手,打住了宋墨辰的呼喚。

「太子從小聰明,懂得隱忍,守分寸知進退,一直以來深受百姓喜愛。現在卻跟本宮說要娶兩名青樓女子,本宮又怎麼會不懂?辰兒啊,本宮雖然年紀大了,但是還沒傻,你心裡打著什麼主意,作為你娘的我會不知道嗎?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不假他人之手把你養大的本宮當然知道你做一切是為了什麼。」

厲皇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宋墨辰,眉眼裡都是疲倦,高亮的聲音也帶上了倦意,變得暗沉喑啞的。

「只是本宮始終不明白啊,一個小小的丑無鹽廖玉萍,究竟是何德何能入了你太子的眼,讓太子你為她做到這一步!為了一個女人,你要違背本宮的好意,讓本宮與你的母子之情落得這般難堪的地步,本宮著實是對你太失望了。你啊,當真是本宮的好兒子!」

厲皇后厲聲說完,仰手直接狠狠地摑了宋墨辰一掌,宋墨辰不躲也不閃,硬生生地抗了這掌下來。厲皇后瞧著他漸漸泛紅的臉,愣了愣,整個人彷彿年老了好幾歲,眉眼裡的疲倦更甚了。

「太子你……」厲皇后的話也說不下去了,想到昏庸的皇上,想到現在的太子,想到暗波洶湧的朝堂,想到這朱宋的命運,忽然就覺得太累了。

皇太後身前叮囑她好好扶助陛下的情形仍然歷歷在目,但此時的厲皇后卻有些灰心散氣了,憑她一個女人,又如何挽救這快要分崩離析的朝代呢?

「你下去吧,本宮老了,太子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想法了,以後太子的事無需再來詢問本宮了,本宮也管不著了。」

厲皇后說完,揮袖轉身踏進了內室。

守在門外的洛長君把他們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他沉默著搖了搖頭。

若論這宮中誰最看重朱宋,就是厲皇后了。厲皇后也是最明白現下朱宋處境的人,只可惜……她是個女人,還是這深宮裡的女人。

而洛長君自己呢?一個太子身邊的小小伴讀罷。

宋墨辰帶著一臉苦笑出來,洛長君和陸常跟隨在他身後,他們走出皇后的寢宮,直接回了太子那。

陸常給宋墨辰遞上一些冰塊后,便知趣地退到了屋外。

洛長君看著有些沉默著給自己敷著臉頰的宋墨辰,嘆口氣道:「厲皇后還真是捨得。」

厲皇后性子一向溫和,從小也十分愛戴宋墨辰,即使宋墨辰調皮犯錯了,她也只是把宋墨辰固在懷中,輕聲細語好生教著。

洛長君自認識太子宋墨辰以來,是第一次看到發了如此大火,甚至動了手的厲皇后。

宋墨辰苦笑道:「沒有什麼舍不捨得的,而在本就在我的計劃中。」

洛長君不明白宋墨辰為什麼一定要娶廖玉萍,即使聽從皇后的意思娶了別人,雖然稍有些妨礙,卻也不是完全阻礙到他的。

不過這些話,洛長君不能說出口。宋墨辰想要的,他只要好好給予幫助就行。

「如今,你接著要怎麼辦?」

宋墨辰放下手中的冰袋,沉思片刻,抬眸凝視洛長君,緩緩開口說道:「按照原計劃,及早舉行大婚。」

「微臣知道了。」洛長君沉默了一秒,拱手鞠躬應道。

宋墨辰靜靜地看著洛長君,以很輕很輕的聲音呢喃道:「以你我二人的交情,你大可不必自稱微臣的……」

洛長君垂眸,眼睫毛輕輕地顫了顫,當做什麼也沒聽到。

玉門關。

府尹臉色蒼白,垂頭喪氣地靠坐在四方椅上,推門進來的小妾瞧著他這般模樣,把手上的參雞湯放到一邊,取出手帕輕輕地擦拭著他額頭不斷冒出的冷汗,好笑道:「大人,殿下現在不是沒出事么,你怎的還這般胡思亂想。」

府尹拍開她的手,面上泛起一陣懼意,小聲說道:「婦人之家,你不懂。殿下的副將,那個林安只說殿下受了些傷要好好養幾天。殿下這一養就是十天八天的,而且我派人送去的那些鹿茸人蔘都被送了回來。殿下把自己關在屋中,除了他的林安,他誰都不見,你讓我如何不擔心。這一個萬一,殿下其實在那次刺傷中受了重傷,不管是我,還是你,抑或這宅里的人,命都不夠賠,我這烏紗帽紛紛要摘下來!」

小妾大字不識幾個,根本不懂這些彎彎繞繞,但是聽府尹這樣分析,她知道,這事可大可小,一個不好,就是性命不保。這下,她也跟著慌了,整個人趴在府尹身上,哆哆嗦嗦地帶著哭腔道:「大人,殿下不會出事了吧?我們這下可要怎麼辦?」

「閉上你的烏鴉嘴!」府尹心裡本就害怕,被小妾這麼一說,更加心煩意亂,頓時怒向叢生,把人推倒在了地上。

「殿下自是吉人天相,這麼多天過去也不見林安有任何舉動,他人定是不會有事的。」頓了頓,府尹惡狠狠地瞪著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女人警告道,「這事你給我徹底忘了,如果讓我聽到後院有人多嘴多舌的話,我就為你是問!」

小妾期期艾艾地連連點頭應著。

而被他們討論的二皇子殿下,此時卻已經悄然地離開了玉門關。

被留守在玉門關的林安看著屋裡偽裝成二殿下的下屬,一臉苦笑。

二殿下還真是會折騰人。

林安搖了搖頭,讓假裝成二皇子的下屬繼續在床上躺著,自己則是坐在桌前嘆了口氣,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思緒漸漸回到了幾天前。

刺殺后第二天的夜裡,林安在自己的房裡看了一會兵書,正要滅了燭火休息的時候,他的屋子外響起了一聲細小的敲門聲。如若不是他耳力了得,這隱晦的一聲當真要被人忽略過去。

而來人,也是足夠讓林安詫異。

「將……軍……還有殿下?」

來人正是一身兵士著裝的欒天和宋墨騫。

「我們進去說。」面無表情,冷著一張臉的欒天冷冷地瞥了傻愣愣的林安一眼。林安被他瞧得汗毛都要立起來,慌忙地讓開了身子讓他們進到屋裡來。

進到房間后,宋墨騫就把臉上的假鬍子摘了下來,欒天看著他的動作也不阻止,只是把人牽到桌前,看到對方坐下便自然地遞上了一杯溫茶。

林安跟在兩人身邊時間也不短了,對兩人的互動也是見慣莫慣,他當時唯一的想法反而是欒天將軍為何會在這個深夜出現在玉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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娶夫不易[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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