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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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嫻佔領長安不久之後,退回涼州的馬騰派他的兒子馬超帶了一小隊人押著韓遂進京了。

據馬超說,韓遂是在張郃放棄陳倉關、選擇回援長安的那一天逃跑的,他知道自己大勢已去,沒有了袁紹的支持,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便帶著為數不多的手下人收拾好東西,準備向著羌人的領地跑去。當時荀攸急著追在張郃後面阻止他進攻長安,作為盟友的馬騰便盯上了老對手韓遂,他推測了一下韓遂逃跑的可能路線,提前設下埋伏,將他一舉抓獲了。

韓遂已經將近六十歲了,這位戎馬一生縱橫邊關的將領早已不服當初的英雄風采,面對將他團團圍住的西涼鐵騎,韓遂只是嘆了口氣,他摘下頭上的盔甲,沒有反抗,直接投降了。

對於怎麼處置韓遂,沈嫻感覺有點頭疼,殺吧,老頭子都這麼大歲數了,也不知道還能活多少天;留著吧,還得找個地方安排他。

沈嫻其實跟韓遂沒有多大的仇,一直以來都是馬騰和韓遂撕的飛起,沈嫻作為馬騰的盟友,偶爾從旁協助而已。

「人都送來了,」沈嫻扯著賈詡訴苦:「我又不能讓馬孟起領回去。」

馬騰的做法明顯是在向沈嫻示好,要不然他也不會主動退回涼州,還把兒子送來了長安。

「找座宅子安置一下,」賈詡放下批了一半的公文無奈道:「這都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韓文約就是個由頭,主公你只需要善待馬壽成的兒子就行了。」

沈嫻點點頭,目光灼灼地盯著賈詡:「我知道。」

賈詡被看得有點慌:「主公你有空可以問問公瑾是否需要支援。」

言下之意是老大你別在這裡看著我了,我這沒有好玩的!

「我去問。」沈嫻繼續看著賈詡。

賈詡無奈了:「主公,您還有什麼事嗎?」

沈嫻左眼寫著八,右眼寫著卦:「你也老大不小了……我聽說你前兩天請了個媒人上門?」

賈詡瞬間全身繃緊:「我打算等您登基之後再考慮終身大事。」

沈嫻有點失望,她半真半假地威脅:「你再不出手,她就被別人搶走了。」

賈詡提筆勾出一段有問題的內容,風定雲淡地笑了:「不可能。」

在跟周瑜寫信溝通一下情況、確認他暫時不需要支援之後,沈嫻給孫策撥了一萬人馬,讓他先去洛陽轉一圈,將該平的騷亂平定了,再去官渡堵袁紹。

「自從董老賊一把火燒了洛陽,那裡就變成一片廢墟了,」沈嫻嘆了口氣,看著孫策:「這次你去,想辦法順手修復一下唄?」

孫策大驚失色:「……三妹,別鬧!你在逗我嗎?我又不會蓋房子!況且你知道把洛陽重修一遍要花多少錢嗎?」

沈嫻眨眨眼睛,看向安靜坐在一邊處理文件的荀諶。

荀諶很淡定地翻出了一堆厚厚的竹簡,他將竹簡一一攤開,指著上面的數據有理有據地對沈嫻說:「主公,我們現在確實沒有錢修洛陽。」

按照荀諶的說法,沈嫻手頭的錢,老老實實發展她自己的地盤,是絕對夠用的,但要是撥出一部分錢去修洛陽和長安,日子就得過得緊巴巴的了,如果再發生點意外情況……呵呵。

「那算了吧,」沈嫻打消了修房子的念頭,但她看起來不太開心的樣子。憋了好半天,沈嫻才問道:「那些原本居住在洛陽的百姓們怎麼辦?」

荀諶微微一愣:「董仲穎放火燒洛陽的時候,能逃得都逃出來了,沒能逃出來的……」

都死在城裡了。

沈嫻當時也在洛陽,但她那會兒有別的事情要操心,而且沒待兩天就被劉焉召回漢中了,所以也沒來得及進城去四處看看,了解一下民情,現在聽荀諶這麼一說,再想起那時隨處可見的殘垣斷壁……沈嫻心中憋屈的難受。

見沈嫻低著頭不說話,荀諶輕嘆了一聲,勸道:「總要修的……但不是現在。」

「我知道。」沈嫻點點頭:「現在洛陽還有人嗎?」

「肯定有,都是流民吧,」孫策的聲音顯得有點悶:「無家可歸的人多了去了,隨便找個能遮風擋雨的房子就能住下了。」

「我們還有多少糧草?」沈嫻走到竹簡堆前開始翻撿:「長安城裡可有空餘的房屋?」

「主公,你是想……安置流民?」荀諶站起了,跟在沈嫻身後。

「總不能放著不管啊,長安城外也有很多流民呢,」沈嫻點了點地圖:「洛陽靠近并州,如果我沒記錯,并州境內一直有黃巾軍的殘餘勢力?」

袁紹倒是在并州留了一支軍隊,但當中的士兵大部分是他從原本拱衛劉協的京城軍里抽調的,而且這支駐守邊界的軍隊的職能是防止外族入侵,對於揭竿而起的百姓們,這支軍隊一向實行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政策,有時候還會適當救濟一下,畢竟世道亂,皇帝不管事,諸侯打來打去,大家過得都不容易,何苦互相為難。

「不能再讓流民往并州遷移了,」沈嫻說:「等他們壯大到一定地步,就不好安置了。」

流民的問題總要解決,打完了袁紹,接下來就是他們,到底是招安還是出兵,這其實是個很為難的問題,因為沈嫻很清楚,大部分鬧事的流民只是因為活不下去了而已,如果給他們安逸的環境、有田種、有飯吃,誰還會整天想著造反起義呢?

「所以你讓我先出去晃悠一圈?」孫策瞭然地點點頭:「行,沒問題。」

「也不光是因為流民,」沈嫻看著孫策,認認真真地說:「盡量不要讓袁本初渡過黃河回到冀州。」

除了安排東邊的事情之外,沈嫻還把荀攸調回了益州去換荀彧,正好順便讓荀攸去看看他剛出生的兒子。

荀攸剛走不到一天,漢中運糧隊就來到了長安,讓沈嫻頗感意外的是,負責押運糧草的人竟然是呂玲綺。

「清玄夫人說其他人都沒時間,所以就讓我來了,」呂玲綺看起來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但緊緊握住方天畫戟的手暴露了她正在緊張:「還有仲謀和奕兒。」

沈嫻:……來吧來吧,反正長安沒什麼事了。

「姐姐,」呂玲綺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落在沈嫻的肚子上:「寶寶呢?」

「生了,」沈嫻摸了摸呂玲綺的頭,奉孝看著她呢,你要是想去,我找個宮女送你過去。

呂玲綺猶豫了一些:「我想先看看貂蟬姐姐。」

「她應該跟奉孝在一起看著小曦,」沈嫻微微一笑:「哦,對了,有件事要告訴你……你來的不巧了,文遠帶兵去了官渡,剛離開沒幾天。」

呂玲綺先是一愣,繼而臉紅了:「什什什什麼文遠!」

沈嫻意味深長地盯著呂玲綺笑了笑,沒說話。

清玄夫人讓呂玲綺送來的糧草簡直就是及時雨,當天下午,孫策就點了一萬人馬,帶著大半糧草出發,向著洛陽城慢悠悠地去了。

等荀彧來到長安已經是半個月之後。

「文若!」沈嫻一把握住荀彧的手,滿臉真誠地看著他:「可算來了,我等你很久了!」

「主公你淡定,」荀彧無奈地搖搖頭:「情況如何?」

「快讓友若給你介紹一下。」終於見到荀彧,沈嫻可算是鬆了口氣,她推著荀彧進了門,自己則如同鹹魚一樣癱在了屏風後面。

「主公這是……怎麼了?」荀彧奇怪地問正跪坐在桌案前奮筆疾書的荀諶。

荀諶搖了搖頭,抬手指指天上,低聲道:「這段時間一直有人請她……」

荀諶話只說了半截,但荀彧已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臉上的神情有點複雜:「主公推了?」

「全推了,」荀諶嘆道:「說是要等董太妃的孩子出生之後再提此事。」

荀彧皺起眉頭,直覺告訴他,沈嫻一定是準備搞個大新聞出來,才會堅定不移地推了唾手可得的皇位。

但當著沈嫻的面,荀彧也不好問荀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得在心裡埋怨荀攸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打死不提前透露一番。

董婉兒升級成太妃后,並沒有覺得自己的日子過得有多好,因為她喜歡的人已經死了,別說是太妃,就算是讓她當太后她也不開心。

然而因為肚子里的孩子,董婉兒只能堅強地繼續活下去,她要為劉協延續香火。

董婉兒的父親董承這段時間經常沒事遞牌子要求進宮,以看望閨女的名義暗搓搓地跟董婉兒商量著其他事情。伏壽心知不對勁兒,但明面上所有人都在注意著董婉兒肚子里的孩子,這種時候不好起衝突,於是她便將事情告訴了沈嫻。

沈嫻聽后一笑置之,讓他們隨便折騰。

「無非就是想辦法保住孩子,反正我又不打算對她下手,無所謂,」沈嫻聳聳肩膀:「多調派點人手去看著董婉兒,務必要保證她的安全,讓她和孩子都平安地活著。」

「孩子出生之後呢,」伏壽問沈嫻:「你打算怎麼辦?」

「不管董太妃生的是男是女,我都會視為己出,好好撫養他長大……」沈嫻慢條斯理地說道,她專門把「好好」兩個字的讀音咬得重了一點:「扶他登基。」

「怎麼可能,」郭嘉將伏壽縫的荷包吊在劉曦眼前晃來晃去逗她玩,聽了沈嫻的話,他微微一笑,回頭對沈嫻眨眨眼睛:「你立他為太子還現實點,楊司空是不會放棄你的。」

沈嫻登基之後,至少天下還是劉家的,她身為皇帝,心中再憤慨,也不會去推翻自己的國家;然而扶幼帝登基就不一樣了,沈嫻不是皇帝,卻執掌著皇帝的權利,她遲早要翻天。

「非得這麼做?」沈嫻嘆口氣:「好吧,文和找我談過了,他讓我不要鬥氣……」

「只要你的目的能達到就行了,至於究竟是誰去執行,沒那麼重要。」郭嘉拍了拍沈嫻的頭。

伏壽聽不懂這倆人在說什麼,但她很聰明地沒有多嘴去問,而是認認真真地哄著劉曦。

劉曦很喜歡伏壽,特別乖地窩在伏壽懷裡,偶爾會使壞,抬手去扯伏壽的釵環。

「你要嗎?」伏壽把鳳釵從鬢角摘下來,將上面鑲嵌的一顆圓潤飽滿的大珍珠擰下來放在劉曦手裡:「髮釵扎手,不能給你,你玩這個吧。」

劉曦用小手抓起珍珠就往嘴裡送。

「拿著玩,這個不能吃的!」伏壽驚呼一聲,趕忙握住劉曦的手小心翼翼地從她掌心裡把珍珠取了出來,她點了點劉曦的鼻尖:「這樣吧,我找人打個孔,穿上繩子給你掛起來,好嗎?」

劉曦樂得直拍手。

沈嫻哭笑不得:「小壞蛋什麼都想要!你別慣她。」

「這怎麼能叫慣呢?」伏壽認真地看著沈嫻:「咱們又不缺這點東西,女孩子家就該富養,有什麼好的都給她,以後就不會被人騙了,是不是?」

劉曦驕傲地揚起小臉。

「我覺得殿下說的有理,」郭嘉摸了摸下巴,對著劉曦一笑:「上次有人送了我一箱金銀珠寶,裡面有對成色不錯的玉佩,回頭拿給你玩。」

沈嫻:……你們開心就好。

等等,不對!

「郭奉孝,」沈嫻眯起眼睛:「誰送你的玉佩?」

郭嘉不小心說漏了嘴,低頭咳嗽一聲,快速起身往門外退:「主公,我想起來文和有事情找我——」

「郭奉孝,你給我回來!」沈嫻憤怒地追了出去:「你竟然敢收賄賂?賄賂你幹什麼!」

伏壽看著這倆人一前一後地跑了出去,屋中只留下了她和劉曦大眼瞪小眼。

「你爹娘感情真好,」伏壽抱起劉曦,戳了戳她的小臉蛋:「你也要乖乖的,好好長大哦。」

劉曦吧唧一口親在了伏壽的臉上。

沈嫻和滿朝文武杠了整整一年。這一年中沈嫻堅定不移地拒絕了所有人或真或假的勸告,有些心思活絡的大臣們見她「確實」無心帝位,便起了尋找其他漢室子弟的心思。這些人瞞著主張讓沈嫻上位的楊司空,寫了兩封密信,分別送去了廬江和兗州。

信剛剛送出府,就被貂蟬率領的司禮衛盯上了,但貂蟬沒有立即把信截獲,而是派了人跟著,看看究竟要送去哪裡。

「這還用看?」沈嫻微微一笑:「送去廬江的信是給正禮的,送去兗州的信,是給劉玄德的。」

劉繇一直老老實實地窩在廬江發展經濟和農業,而劉備自從在徐州投降了曹操之後,就一直跟著他沒離開過,此時自然也在兗州。

貂蟬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跌跌撞撞學走路、差點兒摔在地上的劉曦,同時問沈嫻:「你擔心劉玄德?」

沈嫻搖搖頭:「當然不。」

現在這個時候,跟著曹操的劉備已經沒能力翻出什麼水花了。

至於劉繇……劉繇表示我發展經濟和農業,建設小康廬江建設的好好的,你們某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千萬別陷害我!

劉繇主動給沈嫻寫了封信,這封信抵達長安的時間早於大臣們將密信送出去的時間。劉繇在信中說他沉迷種地無法自拔,種地使他快樂,除此之外他對任何事情都不感興趣,還請主公一定要見諒。

「不過他確實很能種地哦,」沈嫻摸了摸下巴,荊揚兩州的連續兩年大豐收就是劉繇的功勞:「要不把他調回司隸?正好洛陽那邊也需要墾荒了。」

「你親自走一趟,跟他說明情況,讓他別多心,」沈嫻知道聰明人都喜歡多想一層,她特意叮囑貂蟬:「直接告訴他,我就是讓他回來種地的。」

貂蟬忍著笑點點頭。

或許從某種角度來說,董婉兒的孩子確實是個有福之人,在他出生那天,拖拖拉拉折騰了一年的冀州終於傳來了捷報:周瑜、孫策和曹操與從幽州繞過來的趙雲前後夾擊,趁著袁紹病逝的機會進攻進攻冀州大破鄴城,將倉皇出逃的袁譚、袁尚與袁熙三人堵在了魏郡,至此,袁紹的勢力被打散的七零八落,剩下的各個擊破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鄴城袁府門口,趙雲抱著甘倩翻身下馬,二人剛剛站穩,身後就傳來了急促的馬蹄聲,他們回過頭,看見法正騎著一匹大白馬東倒西歪地跑了過來。

「等、等等我!」法正氣喘吁吁地抱著馬脖子:「可算趕上了!」

「孝直,你這是……」趙雲滿臉疑惑地看著法正。

法正是去給周瑜送糧草的時候被缺人手、自己忙的焦頭爛額的周瑜留下來帶在身邊的,然後法正就迷迷糊糊地在竹簡堆里埋了三天三夜。處理堆積的公文時,法正甚至還看見了隔壁家的文件。

「這是怎麼回事?」法正舉著竹簡去找周瑜:「送錯了嗎?」

「大家都是一家人,你一塊看了吧,」周瑜拍拍法正的肩膀:「戲先生病了,孟德不敢讓他多勞累。」

法正:……我也病了!

曹操和周瑜恨不得把法正一個人掰開當成兩個人使喚,在被壓迫了幾個月之後,法正終於受不了了,剛好周瑜和曹操追著重病的袁紹攻進了冀州,於是法正就以處理袁紹的爛攤子為名,順利逃脫留在了鄴城。

既然都說了要處理爛攤子,就算做個樣子,也得出門轉轉,於是法正在聽說趙雲帶著甘倩去接收袁紹的府邸后,他也趕緊騎馬跑了過來。

陪法正一同來的還有曹操的大兒子曹昂。

袁府當中一片混亂,袁紹的幾個兒子逃的很快,但卻不約而同地沒有帶上妻子家小,甚至把老娘都留在了府中。

在軍隊的控制之下,袁府中四散奔逃的下人和丫鬟都被帶去了旁邊蹲在一起瑟瑟發抖,他們身邊散落著很多五顏六色的包裹,裡面露出銀光閃閃的顏色。

「嘖,」法正搖搖頭:「真是……」

「誰都怕死。」甘倩彎腰撿起一支被踩的七零八落的髮釵,她掏出手帕把髮釵擦乾淨,將她交給了一個靠在牆角的小丫鬟。

「你的吧,」甘倩指了指小丫鬟頭上一模一樣的釵子:「別亂跑了,收好。」

廳堂之中坐著幾位婦人,甘倩站在門口望了一眼,沒有直接進去,而是招手叫來了貼在牆根里一動不動的侍女:「還請姑娘進去通報一聲,就說劉太尉府上遣人來訪。」

侍女戰戰兢兢地看了甘倩一眼,繞開重重把守的士兵們,溜了進去。

沒過一會兒,侍女就出來了,她努力對甘倩做了個恭敬的「請」的姿勢:「夫人這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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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一統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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