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神女有意
事關宮中九皇子,老太太心中記掛,這日便和穆鳶一塊兒去了。
為了不引人注目,只輕車簡從,帶了貼身服侍的秦嬤嬤、兩個婆子一個丫鬟隨行伺候。
馬車到達靈岩寺的時候,未到正午,空氣中依舊帶了幾分涼意。
馬車停下,穆鳶先走了下去,才親手扶了老太太下來。
「老太太,半個時辰前四皇子已經到了,差人吩咐老奴若是五姑娘到了,去後山的禪房便可。」
這話剛一出口,穆鳶便愣了一下,心中暗暗腹誹一聲。
老太太詫異了片刻,回頭看了一眼穆鳶:「既是殿下吩咐,你便去吧,別失了分寸便好。」
穆鳶哪裡聽不出老太太語氣中的那一絲猶疑,只當不知,恭敬地應了聲是,便帶了貼身的丫鬟寶珍去了後山。
小沙彌領著老太太和兩個婆子去了後院的廂房歇息。
「姑娘,方才奴婢瞧著,老太太看姑娘的目光有些不對,這四皇子......」寶珍說到此處,到底有所顧忌,沒敢繼續說下去。
她貼身伺候自家姑娘,哪裡能察覺不出姑娘和那四皇子有些不對。
不說別的,先前聖旨下來,叫四皇子和自家姑娘一塊兒來這靈岩寺的時候,姑娘也不知想到了什麼,臉紅紅的,說是熱了,只當她這身邊伺候的人是個傻的,一點兒半點兒都察覺不出來。
只是,四皇子乃是天之貴胄,又是中宮皇后所出,身份尊貴,也不知對姑娘來說,這到底是不是良配。
寶珍瞧著自家姑娘因著走路而略帶幾分紅暈的肌膚,明亮璀璨的眸子,讓人忍不住陷落進去。
興許,上天會多眷顧姑娘一些吧。
山間樹木高大,最是涼快不過,叫人覺出幾分愜意來。走了一會兒功夫,二人便到了山頂。
有小沙彌領了穆鳶進去。
她從不知這後山頂上,竹林之中,竟也建著一座禪房。古人說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大約便是如此吧。
「施主請。」
穆鳶微微頷首,跟著小沙彌推門進了室內,一眼就見著某人正和慧悟大師興緻頗高的品茶。
那小沙彌道:「忠靖侯府五姑娘到了。」
那小沙彌話音剛落,慧悟大師便抬頭似笑非笑看了宋庭遠一眼:「殿下所等之人到了,何不請女施主坐下來飲杯茶。」
宋庭遠笑著應是,指了指身旁的蒲團,示意穆鳶坐下。
穆鳶深知這廝的脾性,對著慧悟大師福了福身子,這才上前落座。
剛一坐下,便見某人熟練的燙茶洗茶沖泡,動作優雅,隨後遞到她手邊。
穆鳶見他毫不避諱親近的舉動,又對上慧悟大師瞭然的目光,不由得臉紅了,小聲道了謝,伸手接了過來。
「小心燙。」某人像是故意說出這話來。
穆鳶又羞又惱,不著痕迹瞪了他一眼。
「罷了,兩位施主怕是沒空理會老衲了,老衲識趣,這便去前殿點化紅塵之人,多進些香油錢吧。」
說著,帶了幾分笑意看了穆鳶一眼,便起身離開了。
宋庭遠滿意的目送大師離開,轉眼就見著身邊小姑娘氣鼓鼓又羞又惱的模樣,輕笑一聲,作勢將人拉到自己懷中。
怎奈「啪」的一聲,手背挨了一下。
「好了好了,是那老僧不對,不該打趣咱們鳶兒,我日後定會......」
不等他的話說完,穆鳶就忍不住掐了他的胳膊一下。
「......」大概是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某人愣了一下,才佯裝疼痛道:「疼,鳶兒下這樣的狠手,是要謀殺親夫呀。」
被他這麼打趣著,穆鳶心裡的火想發也發不出來了,只覺得一陣臉紅心跳,又是羞又是惱,恨不得將面前的人痛打一頓,看他還敢不敢再亂說話。
「還請殿下自重。」穆鳶半天才吐出一句話來,扭過身去不理他了。
宋庭遠厚著臉皮湊了過來,笑著道:「好了好了,是我不對,只要鳶兒一天沒嫁給我,就不該說什麼謀殺親......」
一個「夫」字沒有說完,就被穆鳶捂上了嘴。
「你還說!」
宋庭遠眼中帶了幾分笑意,伸手將她的小手圈在自己手中。
下一刻,就將她拉入了自己懷中。
他的動作太過理所當然,又或許是之前穆鳶早已習慣了他這樣的舉動,她發覺自己靠在他懷中,聞著他身上熟悉的香氣,竟然舒服得很。
宋庭遠將她攬緊了一些:「我就知道,定是襄王有情神女有意。」
不知是不是坐了一路馬車有些累了的緣故,穆鳶竟覺得這句話格外的好聽,以至於沒有想要反駁。
直至耳邊傳來一聲輕笑,對上某人瞭然的笑意時,才有些羞惱。
不過,想要開口反駁,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某人說的對,若不是她對他也有心,怎麼會容許他這般的舉動。
所以,不知從何時開始,她的心終究是陷落了。
她沒有作聲,就是默認了。
宋庭遠眸子里的笑意愈發深了起來,聲音更是帶了幾分寵溺:「別怕,我自會護你一生一世的。」
聽著「一生一世」這四個字,穆鳶心頭沒來由有些慌,又有種說不出的甜蜜來。
最後,點了點頭,半天才開口道:「你若負了我,我便走得遠遠的,嫁給別人......」
「放肆,既答應嫁給本皇子,就不許想別的男人,該罰。」
穆鳶瞪大了眼睛,看著親近過來的人,心中大悔。
一番親近之後,穆鳶坐起身來,舔了舔自己有些發麻的嘴唇,動了動身子坐遠了一些。
禪房清凈之地,怎可......
定是他長得太好看了,她才迷迷糊糊由著他放肆,佛祖莫要怪罪。
宋庭遠看著她的動作又好氣又好笑,道:「坐那麼遠做什麼,本皇子又不會吃了你。」
穆鳶才不會上當,只自顧自倒了杯茶喝了起來,喝了幾口之後,才哎呀一聲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好像,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她給忘記了。
這回來靈岩寺,明明是請慧悟大師給病重的九皇子進宮診治的。
可這禪房裡,只有他二人,哪裡有慧悟大師的影子。
都怪他,她剛一進來,就那麼不正經的,害得慧悟大師避了出去。
她的心思全都寫在臉上,一眼就叫人看了出來。
「行了,大師心懷蒼生,哪裡會不顧一個年幼稚子的性命,大師已答應進宮一趟了。」
穆鳶聽著鬆了一口氣,心裡總覺著好像有哪裡不對,具體的,卻又說不上來。
她只察覺到得到,慧悟大師和某人的關係一定沒那麼簡單。
還有,他分明是故意在大師面前表現的和她那般親近的。
穆鳶不想細想,只從腰間的荷包中拿出那串紫檀佛珠來。
宋庭遠問她怎麼拿了這佛珠出來。
穆鳶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
「母親也說,這樣的事情有一必有二,我得了這樣的東西,雖說體面,到底是個煩惱,不如交還給大師,也不知大師會不會生氣。」
宋庭遠看了她一眼,伸手將那紫檀佛珠拿在了手中。
「何必多此一舉,我來先替鳶兒保管,等哪日鳶兒嫁給了本皇子,看有哪個敢隨意上門拿身份壓你。」
說著,不等穆鳶說話,就將那紫檀佛珠收了起來。
「所以,鳶兒只想著早些嫁給本皇子就好了。」
穆鳶哪裡想到這事情竟會有這樣的變故,又好氣又好笑,只覺著某人臉皮實在太厚了些,什麼事情都能彎彎繞繞繞到這事上。
穆鳶只說道:「外頭人都說殿下溫文爾雅,若是叫他們曉得......」
宋庭遠聽著這話,笑道:「她們?」
「放心,除了鳶兒,沒有別人,鳶兒不必吃醋。」
穆鳶裝作什麼都沒聽到拿了茶喝了起來,心裡暗暗想著自己怎麼就始終擺脫不了被某人調/戲的命運。
宋庭遠看著她無奈的樣子,笑意中隱隱露出幾分得意來。
廂房
老太太差人去打聽了,才知慧悟大師早些時候就去了趟前殿。
「你再去看看,鳶丫頭可快回來了沒?」
身邊的婆子應了聲是,便轉身退了出去。
見著那婆子出去,老太太又端起手中的茶盞喝了起來,可明顯有些心不在焉。
秦嬤嬤見著老太太這樣,心思轉了幾下,上前道:「老太太可是擔心九皇子?您放心吧,慧悟大師慈悲為懷,豈會不顧小皇子的性命?再說,皇上派了四皇子來這靈岩寺,想必大師不會違了皇上的意思。」
「大師雖是世外之人,可到底是避不了這世間之事。」
老太太點了點頭,看了秦嬤嬤半晌,失笑一聲,指著她道:「你這婆子,想說什麼就說吧,不必藏著掖著。」
聽了老太太的話,秦嬤嬤方才道:「老奴琢磨著,咱們五姑娘是個有福之人。」
「你是說,四皇子?」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閃,隱隱透出幾分深思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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