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待遇
顧母雖已知秦家之人皆品德敗壞,但未料到這對母子會如此厚顏無恥。如果說與他人還能夠講講理,與這對母子竟是無理可講,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他們永遠只會從別人身上找原因,而不知反省自己,就如糞坑中的頑石般,又臭又硬。
顧母甚至不止一次的懷疑,當初,她到底為何會瞎了眼,允了女兒嫁入這麼個家庭,害女兒在秦家受了這麼多年苦?她會挑中秦家,固然有顧政鴻對秦志宏十分滿意的緣故,她自己也是對秦家母子做過一番了解的,猶記得當初秦李氏雖有些刻板,有些小家子氣,卻心思良善,不會為了為難人而為難人;秦志宏雖有些好高騖遠,卻也不是今日這般無情無義、自私自利的模樣。到底是什麼,讓一切變得面目全非?
顧母不知,人皆易變,當初顧舒晗剛入秦家時,秦家貧困,只能在溫飽線上掙扎,自然無暇顧及其他。後來,不愁衣食吃穿,秦志宏發現新婚妻子與自己想象中的並不一樣,談戀愛的時候他怎麼看顧舒晗怎麼滿意,娶回來后卻發現她瞭然無趣,自然也就慢慢撇在了腦後。再加上常有人說秦家是依靠顧家才發達起來的,秦志宏要強,自此心中便對顧舒晗存了芥蒂,再也無心去親近顧舒晗。
而秦李氏,或許她心中一開始對媳婦進門,改善了自家的家庭環境也是感激的吧,不過後來,這份感激變為了理所當然。顧舒晗只生養了一個女兒,未能讓她抱上大胖孫子,早讓她心有不滿,隨後,兒子又因為厭惡顧舒晗之故而長期不回家,愛子如命的秦李氏自然把顧舒晗恨到了極點。
起初的種種,到了最後,都變成了怨恨。秦李氏與秦志宏的心性早已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轉變。一切並非無跡可尋,只可惜,當初的顧舒晗沒有在意,顧母與女兒女婿又不生活在一起,錯過了及早發現這些的機會。
「媽,瘋狗在亂吠,理她做什麼,沒得氣壞了身子。」顧舒晗將手搭在顧母的手上,勸慰道。
秦志宏驀地站起身,對著顧舒晗怒目而視:「你說誰是瘋狗?啊?嘴巴放乾淨點兒!」
「我說誰,誰心裡清楚。如果不想被說,就最好乖乖地閉上嘴巴。」秦志宏的音量極大,震得顧母有些頭疼,顧舒晗見母親難受,對於秦氏母子自然沒有一點兒好臉色。
「顧舒晗,你個女表子!你敢命令我?你-他-媽……」秦志宏的話還沒有說完,「啪」的一聲,一陣響亮的巴掌聲在房間中響起。
打人的自然不是顧舒晗,而是顧舒晗身邊的保鏢。他們本是為保護顧舒晗與顧母而來,若是坐視自己的僱主被侮-辱而無動於衷,他們就可以不用再幹下去了。
被打臉時,秦志宏愣了愣,顯然是沒料到,自己會受到這樣的對待。往常無論他說了什麼,顧舒晗都表現出一副懶得搭理自己的模樣,那種態度雖然讓他感覺生氣,卻也讓他潛意識中有種用言辭侮-辱顧舒晗,不會受到什麼嚴重的報復的想法,因此,他才敢在顧舒晗的面前如此叫囂。
沒想到,這一次的顧舒晗,與以往似乎完全不同了。她不是對自己很不屑的嗎?她不是連看自己一眼都嫌臟嗎,怎麼這一次竟然讓人動手了?
直到被人撂倒在地的那一刻,秦志宏還沒有回過神來。
被打的那一側臉頰火辣辣的疼痛,秦志宏知道,那邊的臉必定是腫了。他的頭髮被人狠狠地揪住,扯得頭皮都快掉了,兩名保鏢一左一右固定住他的手腳,不讓他亂動,另一名保鏢揪著他的頭髮,讓他弓著身軀,毫不客氣地將他的腦袋摜在地面上,雖未磕出血來,但聽著那聲音,前額必是已經青了。在這過程中,秦志宏的眼鏡狠狠地摔在地上,成了碎片。眼前的驟然模糊讓秦志宏心中很是不安,他掙扎著想要去拿自己的眼鏡,卻被三名保鏢牢牢地固定住,連動彈一下都不被允許,只得一直維持著以頭磕地的姿勢。看他的模樣,倒像是在向顧舒晗磕頭認錯似的,讓人看了頗為解氣。
秦李氏和於曼都被這一幕驚呆了。她們原想著不管佔便宜與否,都是口頭上的紛爭,沒想到,這一次,居然會看到這麼暴-力的一幕。顧舒晗,她怎麼可以做這種事,怎麼可以如此粗暴!
「你快讓人把我兒子放開!」秦李氏朝著顧舒晗色厲內荏地喊道。
不管她心中再怎麼認定顧舒晗軟弱可欺,畢竟自家兒子在她的人手中,因此,秦李氏也不敢對顧舒晗叫囂得狠了,免得自家兒子遭受更多皮肉之苦。
聽到秦李氏的話,顧舒晗抬了下眼皮子:「不是不想講道理嗎?可以,那咱們就用不講理的法子來解決這件事好了。秦志宏既如此口無遮攔,就讓我的保鏢先好好教教他,談判桌上應有的規矩是什麼好了。」
「胡說,分明是你……」秦李氏在察覺到顧舒晗莫測的表情時,硬生生將到口的話語吞了回去,強自轉移了話題:「咳,總之,你先把志宏給放了。」
她的話音剛落,一旁就傳來了一陣殺豬般的慘叫聲,原來是幾名保鏢同時鬆開了手,秦志宏身形不穩,狼狽地滾在了地上,然後又仰躺在地上被桎梏住,他就像一隻被翻過了殼的烏龜一樣,縱然有再多的法子,也使不出來,涕淚橫流,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這只是一個警告,注意點你說話的語氣。」顧舒晗微微揚起了下巴:「你以為,你憑什麼命令我?」
她那渾不在意的語氣,與輕蔑的眼神,深深地刺痛了秦李氏的眼。
秦李氏頹然地靠在牆上,她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和兒子的小命竟然會掌握在顧舒晗的手中。任顧舒晗再口齒伶俐、用犀利的言辭將他們駁斥得啞口無言,秦李氏都不怕,最多憋屈些,受些氣罷了,又不是不能夠還擊回去。可是,直到這一刻,秦李氏才真正意識到,顧舒晗,早已不是他們母子能夠輕易招惹的人物了,如今她的一句話,就可以決定她兒子的生死。
冷汗從秦李氏的額頭上涔涔而下,她不敢去擦,任由那粘膩的汗液流淌在自己的面頰上,一時之間,心如同墜入了北冰洋一般。
顧舒晗那張淡然無波的面龐,在她的眼中變得那樣的可怕,彷彿下一刻就會化作猙獰的怪獸向他們撲來……他們娘兒倆,到底招惹了怎樣一尊煞神啊!
秦李氏看到其中一個保鏢將槍頂在了她兒子的太陽穴處,牙齒忽然開始哆嗦:「放、放了他,別,別把那玩意兒頂在他頭上……」她的聲音恍若夢遊一般,很輕很柔,生怕驚了保鏢,他們手下一顫,子彈就真的被送進她兒子的腦袋裡去。
見保鏢們不為所動,秦李氏又用哀求的目光看向顧舒晗。此時此刻,她再也不敢想著在顧舒晗身上佔便宜,或是與顧舒晗討價還價了,能夠從顧舒晗的手中全身而退,便是最大的幸事!
「看來,咱們終於能夠好好談話了?」顧舒晗垂眸看向秦李氏,又看了看狼狽地趴在地上,直流口涎的秦志宏,心中閃過一絲厭惡。
總有那麼些人,欺軟怕硬,非要用些強硬的手段,才能夠讓其真正產生畏懼感,不敢為所欲為。
即是這麼敬酒不吃吃罰酒的性子,顧舒晗也無需與他們客氣了。她對他們的耐心,早已在他們的一次次尋釁中耗盡,如今,她只想用最簡單明了的方法,來解決她與他們之間的問題。
別說她仗勢欺人,當初,若不是因本尊勢弱,他們又怎會得寸進尺,一步步將本尊逼到那種地步?對於某些人,不需要講究道義。而且,先前幾次她想要與他們講理,他們有哪個仔細聽了,認真思考了她的話?如今有今日,實屬自找。
「談,談……要怎麼談都好,求你好歹先放了志宏……」眼見獨子還在受苦,秦李氏心如刀絞,對於顧舒晗所說之語,沒有不應的。在過去的幾年中,秦李氏一直以命令的語氣與顧舒晗說話,時至今日,才第一次用了「求」之一字。
「對,顧小姐,你這樣扣著志宏,我們也沒有辦法與你好好說話。眾人皆知,顧小姐素來是最講理不過的。你看,你先把志宏放了可好?」震驚過後,於曼強行將腦海中秦志宏的醜態趕走,勸顧舒晗。
顧舒晗似笑非笑地瞥了於曼一眼,於曼心中一緊,心知自己的那些個小心思怕是被顧舒晗悉數得知,正暗自懊惱間,便聽顧舒晗慢條斯理地道:「可是,我現在,不想與你們談了。」
「咱們法庭上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