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水火
「你看你還是滿身水呢！等一下，讓娘幫你把身上擦乾！」說著不由分說的從懷中拿出一塊潔凈的輕紗，一點一點的開始給天羽擦拭身體。
雖然娘親給自己擦身體的感覺很好，但對天羽來說實在是一件很難熬的事！他一直認為自己已經大了，畢竟苦難中的自己成長的比任何人都快，可道盈卻把他看成一個只有十歲的孩子！
也對！其實在每個娘親眼裡，無論子女們長多大，都依舊是那個整日圍在她們身邊，需要她們照顧的小孩子！所以，千萬不要拒絕母親的任何一個在我們眼中看來很無用，甚至很幼稚的舉動，因為那裡面融入了母親對我們深深的愛……
感覺著娘親輕柔的擦拭，雖然天羽已經臉紅到了脖子根，但還是沒有拒絕。畢竟，這份遲到的疼愛對他來說——真的太難得了！
在道盈悉心的幫助下，天羽很快便煥然一新，看著眼前乾淨的兒子，道盈心底的幸福自是不用多說。
「娘，時間不早了，孩兒必須回去，以防萬一！」天羽的神情有些落寞。
道盈的鼻翼輕輕翕動了一下，沒有再拒絕。
「走，既然天才沒辦法送你了，看來只有娘親自送兒子回書院了！」道盈的強忍著心中的不舍說道。
天羽知道既然謊言已經開始了，就必須一步一步演下去，想到這裡，他輕輕的點點頭。
這一路，道盈的速度並不快，天羽能從道盈刻意放慢的速度中體會到很多東西，可他卻不知道應該怎樣去安慰。
似乎是怕空中的冷風讓天羽受涼，一路行來，道盈始終將他緊緊的抱在懷中……
蜀道書院，一如既往的空曠...
此時早已是深夜了，但對於道盈和天羽兩人來說，這裡和白天沒有什麼區別。
不過，道盈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兒子有多麼厲害，緊了緊天羽的手道：「兒子，跟著娘，這裡太黑，你根本看不到前面的東西，別撞住了！」
天羽點點頭，緊緊的抓住了娘親的手，雖然他看的一清二楚。
看著眼前這座熟悉的書院，道盈彷彿瞬間又憶起了過往的時光，眼中流露著絲絲的笑意。
拉著天羽的手緩緩走進書院，道盈的目光霎時被乾淨的書架和整齊的書籍吸引住了。多久了，有多久蜀道書院的書沒有像這樣乾淨整潔過了，想到這些，道盈的目光不由的定在了天羽身上。
「怎麼樣？兒子打掃的還過的去吧！」
「沒想到我的兒子對打掃衛生倒是挺在行的，以後等蜀山安寧下來了，娘房間的衛生就交給你了！」
「啊？不會吧！」天羽故作驚訝的道。
「怎麼？不願意！娘的閨房一般人想進還進不了呢！」
看著道盈眼中的笑意，天羽接道：「不是不願意……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嗯？！」道盈拉著天羽的手緊了緊。
「娘，其實孩兒還有很多優點，這打掃為生只是這麼多優點中最不起眼的一個，要不……要不您再給換個……換個工作？」
「好啊！說來說去還是不願意為娘打掃衛生，怎麼陪在娘身邊就那麼不舒服嗎？」話剛說完，道盈的眼眶已經濕了。
看著道盈幽怨的眼神，天羽忍不住就要答應了，可他卻不能答應這個簡單的要求！
天羽能夠聽出娘親隱藏在話語背後的意思，那是要自己在蜀山穩定以後，能夠多多的陪在她身邊，可自己能做到嗎？
不說妹妹還在仰望天際，不說龍爺爺還在等著自己去拯救，不說師傅在仙界情況如何，這一切都不說！可每個男孩都有夢，有獨屬於他自己的夢想，天羽也有，而且這個夢想比天還要大！
蜀山真的不能束縛住他的腳步，不能！
「娘，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好嗎？沒有人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說不定我們母子二人到最後都會為了拯救蜀山而……」
天羽的話再也說不下去了，不是他不想說，只因一隻柔若無骨的手此刻正輕輕的覆在他的唇上。
道盈強笑道：「傻孩子，說什麼呢？娘可不許你亂說，就算是拯救蜀山，那也是蜀山弟子們的事，娘就要你安安分分的做個長命百歲的小雜役，記住！」
看著道盈閃著淚光的雙眼，天羽轉顏一笑，「好！只要娘親沒有答允，您的兒子就永遠只是個打掃蜀道書院的小雜役，這總行了吧？」
道盈默默的點點頭，現在她反倒覺的道憂和天材雖然是壞心，卻也辦了件好事，至少沒有把自己的兒子放在風口浪尖上！
道盈自然沒有聽出天羽話中的無奈，天羽能夠觸碰到道盈對他這個兒子發自心底的疼愛，可自從拜入道離門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經逃不開了！從認道盈為母親之後，他與蜀山的命運就已經緊緊的連在了一起，他不會讓自己的娘親一力去承擔拯救蜀山的一切……
天羽輕輕揉著道盈的手，深有感觸的沉吟道：「娘，其實說實話，在孩兒看來，將來真的不重要，眼前才是我們可以把握的，所以我們應該珍惜眼前才對呀！」
「珍惜眼前……珍惜眼前……」道盈喃喃的重複了幾遍。
對呀！未來太過虛無飄渺了，想要妄圖去忖度，到頭來也只是折磨自己！眼前——只有眼前是看得到，摸得著的……
想到這些，道盈的心緒漸漸開朗起來。
「對啦！羽兒，若是天材回來，發現你竟然已經回到了蜀道書院，定然會詳細的詢問你究竟是如何回來的？你怎麼回答他呢？」
道盈此時已經放開了許多，既然未來不確定，那就只能為天羽現在的安危多思慮幾分了。
這本是絕不會發生的事，但未免娘親懷疑，天羽還是假裝想了想，之後才注視著眼前的娘親，笑道：「這還不簡單，我就說呀我在樹林中走了很久之後，偶然碰到了一位美若天仙的漂亮姐姐，姐姐看我可憐，就送我回來了！」
天羽看似回答道盈的話，實則在話中已經透出了對道盈美貌的絲絲讚美，道盈如何能聽不出來。
聽著天羽誇獎的話，道盈的心彷彿一下子掉進了蜜罐之中，雙頰也跳上了一抹紅暈。以往並非沒有人誇讚過道盈的美貌，相反，不只有多少人沉溺在道盈的魅力中無法自拔。
可即使如此，她也從未動容過，更別說雙頰緋紅了。
在她看來，別人的誇讚與此時天羽的一聲讚美實在差了不知多遠。
「臭小子，就屬你嘴甜！」道盈的手輕柔的拍了拍天羽的額頭，她發現自己現在特別喜歡寵溺的輕輕拍拍或者打打天羽。
天羽似乎也很享受娘親的寵愛，可道盈下面的話卻著實讓天羽不知何意。
道盈慈愛的看著天羽，低語道：「真不知將來會有多少女孩要淪陷在你的甜言蜜語中？」
「娘，這句話可是從何說起呀？您兒子可不只是嘴上的功夫，算了！再說就真成嘴上功夫了！」
看看遠方已經微微泛白的天空，或許是蜀道書院騰於半空的緣故，這裡的要比山中早一些見到太陽。
這一夜，過得好快……
「娘，時間不早了，您……您回去吧！」天羽從未感覺過有那句話像這句話一樣難以出口。
「怎麼？這麼快就想趕娘走了？」
「不……不是……」天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頓時急的滿臉通紅。
其實，道盈比誰都清楚天羽心中的想法，對於一個從來沒有享受過母愛的孩子來說，天羽不知有多麼希望能夠讓這種有娘陪在身邊的日子永遠延續下去，可現實卻不容許這樣的時光無休止的延續下去。
道盈也知道這些，只是她真的不想這麼快便分開，所以才跟天羽開起了玩笑。
此時，看天羽急的一副抓耳撓腮的模樣，道盈的心剎時軟了下來。
「好了好了！娘親知道你心中的想法，大局為重！看把你急的！」道盈笑看著一臉窘迫的天羽，只覺越看越是心疼。
「對了，娘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聽到娘親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天羽心中頓時輕鬆了許多，如蒙大赦的問道。
道盈的眼神驟轉凌厲，慢慢的說道：「你跟娘說實話，道憂究竟有沒有給你留下什麼功法？」
原來是這件事，天羽想也沒想道盈為什麼會這樣問，便即答道：「沒有啊！原本天材是留下了一部自稱什麼『無上功法』的東西，不過這部功法無巧不巧的被當時站在一旁的天錚大哥看到了，看到那部功法，天錚大哥似乎很是生氣，結果我還沒修鍊這部功法，它就已經被大哥給銷毀了！」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那你現在是沒有任何修真典籍了？」
天羽原本還想繼續接話下去，可看到道盈接下來的動作，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傻傻的立在那裡不知到該慶幸還是該痛苦。
只見道盈說完剛才那句話，便直接從自己手上的一個玉鐲中拿出一本小冊子。
「這玉鐲肯定也是個空間類法器了！」天羽腦海中瞬間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他立刻就恨不得狠狠的揍自己幾下，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想這些。
這本小冊子天羽倒是沒有見過，可小冊子上面工工整整的三個娟秀的小字他卻再熟悉不過，「水靈訣」——看到這三個字，天羽有種崩潰的感覺。
不誇張的說，天羽連死的心都有了。
「娘，您不會是想要把您兒子害死吧！這樣的玩笑是不能開的呀！會出人命的！」天羽已經在心底開始禱告了，不過這次不是為了天材，而是為了自己。
壓了壓自己澎湃的心海，天羽故作不解的問道：「娘，您這是……」
「羽兒，娘已經想了很久了，自從聽到你在蜀山受的委屈之後，娘就希望可以為你做些什麼。」道盈轉身望著驚訝不已的天羽，彷彿早已猜到了他會有這樣的表情。
想想也是，一個做夢都嚮往修真的孩子，卻始終因世事糾葛而與修真擦肩而過，突然間看到只在夢中出現過的修真典籍，自然會驚訝的不知所措。
她又哪裡知道，她的兒子並非驚訝，而是——害怕！
「想來想去，娘還是怕你沒有一些防身的能力，將來會無法在修真界生存。雖然你的頭腦很是靈活聰慧，但在修真界很多時候講的還是兩個字——實力！很有可能，將來在你受欺負的時候，娘不在你身邊亦或者為了蜀山大局，娘不能施以援手，到那時就只能靠自己了！」道盈眼中的哀愁越來越深。
說實話，天羽現在都不忍心拒絕了，可自己卻又必須拒絕，火與水——他沒有信心能夠同時駕馭的了。
「可是……可是娘，《水靈訣》不是只有女子才能修鍊的嗎？」天羽開始絞盡腦汁的想辦法阻止娘親的好意了。
聽到天羽的話，道盈忍不住一笑，柔聲道：「誰說男子就不能修鍊《水靈訣》了？這純粹是個誤解！」
天羽現在多麼期望這不是個誤解，而是個事實可道盈下面的話徹底打消了他的心思。
「其實，不論是什麼屬性的功法，人們都是可以修鍊的，只不過有些人更適合修鍊某一系的而已。當然，有衝突的屬性除外，比如水和火！」
「那若是真的同時修練了兩種相衝突的功法，會有什麼後果？」天羽的舌頭有些打結。
道盈想也沒想便答道，「這個嗎……以往確實有人曾經嘗試過同時修習兩種屬性相剋的功法，但結果只有一個——爆體而亡！」
天羽的臉有些發青，天啊！這個時候娘竟然還說這種話，這不是……這不是故意嚇人嗎？
「羽兒，你的臉色怎麼有些不對，手也有些冰涼，是不是剛才洗澡有些著涼了！」道盈此時也發現了天羽的變化，關切的問道。
聽到娘親的話，天羽急忙調整凌亂的心情，岔開話題道：「娘，為什麼兩種相衝突的功法會造成這樣的後果呢？在孩兒看來，世間萬物本來就是由相互矛盾衝突的元素組成的呀！比如陰陽，明顯衝突的兩種極端，可古語有云：孤陰不生，孤陽不長！」
「這個……這個其實娘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修真界的一些前輩們傳下來的經驗，這些經驗可都是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所以也就沒有人去嘗試！不過，娘也同意前輩們的觀點，人體本來就很羸弱，兩種相衝突的真元在體內必然會分出個高下，而這兩種真元的戰場就是——人體！這樣龐大的真元在人體內想斗，所產生的破壞性，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承受，不是嗎？」
道盈雖然有些疑惑天羽為什麼會對這個問題如此感興趣，但既然兒子想知道，做母親的就一定竭自己所能的講解。
「難道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同時修鍊兩種相衝突的功法，最後成功的嗎？」
「據娘親所知——沒有！」
「明白了！既然娘親說人體是可以修鍊各種屬性的功法的，那為什麼幻靈院全是女子呢？」天羽彷彿找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在說這些之前，娘需要先讓你知道一些常識，人們是可以修鍊各種功法，但總有一種功法是最適合他們的，畢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不可能同時修鍊幾種功法，並且在這幾種功法上都取得很高的成就！而且同時修鍊幾種功法，最後甚至會造成拖累，使最擅長的功法難以有寸進，天馨就是現在這個情況！」
這點天羽已經有很高的認識了，加上娘親所說的這一次，一共已經有三個人對自己說過要精一樣，而不是樣樣精！自己也已經在心底好幾次的回答，自己的情況是絕不可能精一樣的。
道盈沒有去觀察天羽的反應，接著說道：「羽兒，娘考考你，你知道我們是怎樣分辨出一個人最適合修鍊哪一系，或者說哪一屬性的功法的嗎？」
天羽假意思考了一會兒，回道：「兒子雖然沒有修過真，但我記得在世俗界一本描述鬼神的書中介紹過，只要引動天地間少許靈力注入一個人體內，然後他便能感覺到縈繞在他身體四周的靈力，通過他對感覺到的這種靈力特徵的描述，我們就可以準確的判斷他最適合修鍊哪一系的功法？」
聽到天羽的解釋，道盈不由暗自點頭，眼中更是流露出讚許的神光。自己這個兒子當真是個天才。
不說修為，單說從兩個人相識到現在，自己的兒子所展露的才智，那些絕對不屬於一個十歲孩子應該有的氣質，若是換個人，估計現在早已開始懷疑天羽的身份了。
當然若此時站在眼前的不是道盈，天羽會不會展露一下還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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