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番外二
兩個人小時候是在一個小學上的，跟大部分手拉手親親熱熱去上學的青梅竹馬不太一樣，他們上學的畫風……似乎有點微妙？
小楚涵哭唧唧著從車上下來，手上捧著專門給兒童使用的筆記本死活不肯放，書包也不願意背，在跟自家麻麻進行拔河般的拉鋸戰。
「乖，去上課，上課回來再繼續啊。」臉部被打了馬賽克導致看不清楚什麼樣的楚涵麻麻一手輕而易舉地拽著筆記本。
而那一頭小楚涵使出了吃奶的勁兒也沒辦法把筆記本從麻麻的手裡抽出來。
「我不想上課。」看看，他從小就這麼叛逆，肉嘟嘟的嬰兒肥臉蛋上眼睛水汪汪的，分分鐘就能哭出來的樣子。
直到遠處行駛而來一輛黑色的小轎車，車門打開，穿著小學校服的女孩子自動自發從車上爬下來，因為腿短，再加上車稍稍有些高。
「嗯？」女孩兒面無表情的對著楚涵這邊稍稍一瞥，似乎有些疑惑。
楚涵啪的一下鬆開手站定，從自家母親的手上接過書包老老實實背好，「那我先走了，你要好好保管他。」
然後衝到小女孩身邊扯住她的書包：「來，我來幫你背。」
被拒絕後也不介意，一直跟在旁邊叫道：「二二你要不要喝牛奶，我今天帶了兩瓶，等會你一瓶我一瓶怎麼樣？」
滿臉想被表揚的哈士奇表情。
莫二萱站定腳步，看了他一眼，稍稍斟酌了一下點點頭，繼續往學校里走。
在她的印象里，這個隔壁家的男孩子雖然有點煩，但是畢竟是鄰居，所以也不好撕破臉=不妨礙到自己的話就隨他去。
大約就是這麼個演算法。
別問我為什麼她這麼小年紀就這麼叼，我也不知道。
莫二萱這人從小就有個毛病，第一眼看的順眼的話她就會一直喜歡，容忍度也會無限提高，第一眼看不順眼的話她就會越來越討厭，連搭理都不願意搭理的那種。
很不巧的，楚涵算是個例外。
她第一眼看到楚涵的時候就覺得這男孩子很煩人，又愛哭又粘人，偏生她又是那種不喜歡別人一天到晚跟著她的人，所以楚涵最開始可沒什麼好果子吃。
直到小學有一次，莫二萱生了一場很大的病，差點就要進重症監護室那種，小臉慘白慘白的。
哦，當然沒有什麼竹馬悉心照料然後日久生情的戲碼，畢竟他那個時候也只是個小豆丁不是。
重點是，小孩兒嘛，總是把什麼表情都顯示在臉上，抱團也抱團的格外厲害，二二生病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開始的，突然傳起來說莫二萱得的是非常嚴重的傳染病，導致各種家長天天對自家小孩千叮嚀萬囑咐的，千萬不要和莫家那個小女孩玩啊，小心生病死掉之類的話幾乎他們那個班上的人聽的耳朵都快出繭子了。
有些人可不覺得這些話有多惡毒，甚至只是覺得自己提醒自家小孩而已，有什麼要緊。
有什麼關係？
防人之心不可無？
這種話對於一個小女孩而言是多麼大的傷害其實根本沒人知道。
甚至壓根就不會有人去想。
當然我不是想去說這些人的不是，只是想正視一下這件事帶來的後果。
後果就是，這個班上最後只剩下小楚涵還在跟莫二萱玩了。
本來因為二二好看可愛的外表還是有那麼一幫子小夥伴跟她愉快玩耍，這次之後幾乎是避之如蛇蠍。
怎麼說呢？有因必有果吧，反正這次之後莫二萱突然不在意這些所謂的友情起來。
整個人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心態變化，如果說一開始只是面癱臉少女心的話，現在可能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中二。
和大部分人作對，他們不想看到的她就越想做。
比如他們從來不覺得她能考第一，她就偏要考第一，比如他們習慣性她考第一了，她又突然不想考試了。
就是這麼任性。
霸凌事件其實不僅僅只有身體上的傷痛，言語上的傷害對於孩子而言才是最可怕的，可怕到會完完全全改變一個人的心智。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那次之後楚涵就好像突然一下子長大了一樣，也不會天天哭唧唧的了。
他母親覺得很奇怪，所以有天晚上問他，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能讓小哭包變成長大的男子漢的可不會是什麼小事。
小楚涵支支吾吾想了老半天才跟他母親說實話，他不想看到二二再露出那種表情，什麼表情呢？
大約就是那種……一下子落寞起來，對整個世界都開始懷疑的表情罷。
「哦？」楚涵母親訝異地挑了挑眉，隔壁家的小女孩嗎？
反正在這之後，雖然她依然沒給楚涵什麼好臉色，卻不再急匆匆彷彿想擺脫什麼一般往前走了，甚至有時候下課還會刻意在門口等楚涵做完值日，又或者是吃飯也等他一起。
莫二萱除了楚涵以外，再也沒有任何其他的所謂朋友。
——
「大壞蛋，你快點！」莫二萱站在房間里一邊穿校服裙一邊跟楚涵打電話，電話是外放的，她的聲音在楚涵的房間里塞滿了每一個角落。
上高中的時候楚涵的個子彷彿一下子竄了上來，瞬間就超過了發育比他早兩年的莫二萱，然後毫不停歇地就到了一米八，似乎還有上升空間。
這是他們高二開學那年的第一天。
楚涵昨天為了做個新的小軟體敲代碼敲到夜裡四點，才睡了三個多小時就被二二一個電話吵醒，他把頭悶在枕頭裡沒說話，許久才「嗯？」了一聲，示意自己醒了。
嗓音慵懶，帶著深度睡眠之後被迫醒來的淺淺沙啞。
就好像在二二的耳朵上拿了個羽毛輕輕動了動，有點癢，莫二萱伸手抓了抓，毫不客氣地繼續說：「快起，十五分鐘，不等你了。」
一如既往的簡潔明了。
楚涵頓了三秒，然後一個鯉魚打挺跳了起來，動作迅速的穿衣洗漱，總算是趕在莫二萱出門之前守在了他們家門口。
「起了？」莫二萱抬頭看他，就算對方個頭已經超過自己一整年了她也依然還沒習慣。
「寶貝兒叫我我怎麼能起不來？」楚涵走上前去，習慣性順手接過對方的書包，將人送到車裡，悶哼一聲。
不用問，一定是又被莫二萱踹了一腳。
以前還是能用手肘撞他肚子的，可自從楚涵長高，這打的位置……就有點尷尬了。
在一次差點讓他斷子絕孫之後，莫二萱收斂了兩天，開始學會了踹他膝蓋。
反正膝蓋還足夠堅硬。
她在車上坐好，剛整理好自己的裙擺，就發現肩膀被攬住，強迫性地將她按在對方胸前，然後什麼沉重地壓在了自己腦袋旁，正想皺眉，就聽到楚涵不甚明了的聲線嘟囔著：「讓我靠一下，就五分鐘，乖。」
莫二萱渾身打了個哆嗦，好吧，為了這個乖字和對方日益見長的撩妹功力，她忍了。
去學校的路上時間很長，司機也是多年的老司機開車十分平穩，說了這麼多其實就想說一條，莫二萱也睡著了。
「寶貝兒醒了，學校到了。」楚涵輕輕搖了搖莫二萱，說道。
女孩兒睜開眼睛，眼睛里全是茫然。
莫二萱伸手揉了揉，「到了？」
然後才反應很慢的推開車門下車，腳步沉重，顯然還沒睡醒。
楚涵由於拿包，慢了幾步，回頭就發現自己精心照顧了這麼多年的小女孩！居然！被！搭訕了！
這麼多感嘆號你們感受一下他當時內心的震驚。
對方看起來像是今年的新生，西裝校服筆挺地穿在身上，清爽的碎短髮在風中微微擺動，簡而言之，就是一個妹子們眼中適合穿白色襯衣的小清新少年。
可能還是個學霸？
楚涵一眼看到男孩子手中的演講稿，眉頭狠狠一跳。
「你好，請問你也是新生嗎？知道大禮堂在哪嗎？」學霸男孩子彎下腰問道。
莫二萱沒睡醒的時候一般是不愛搭理人的，面無表情地就回答他：「不知道。」
「是嗎？」學霸微笑著，也不見生氣，然後就聽他說道：「那新生大會馬上開始了，需要我帶你去嗎？」
喲呵小夥子不錯啊，夠膽識。
楚涵也停下腳步，想看看莫二萱怎麼做。
然後就看到莫二萱看了他一眼，思考都不思考地就點點頭跟了上去。
不知道是不是睡懵逼了，反正楚涵整個人是懵逼的。
他兩步上前攬過莫二萱的肩膀，慣常的嬉皮笑臉全然不見，冷著一張臉看向那個男孩子，「不好意思，我們不是新生。」
莫二萱被冷氣一凍，似乎清醒過來，看了看這個男孩子，又看了看楚涵。
然後動了動，從楚涵懷裡掙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