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番外五

「修復失敗。」

等了將近半小時韓老只等來了這麼一個答覆，當場差點高血壓犯了。

幸好克勞德及時從心口處掏出一塊晶元遞給他，韓老才穩住，他顫抖著接過晶元插在電腦上，大屏幕上出現了無數的數據流，每一串數據都代表了一份克勞德的記憶，後面還帶著時間，韓老看著鍵盤上的數字半天卻死活按不下去。

突然就有一種這麼多年不知道自己在執著些什麼的悵然若失感。

其實韓老本名韓生，是慕容家小女兒的師兄，準確的說，是他在慕容家老一輩那邊學習機械和鑒定，按照輩分來說，剛好他就是慕容家小姐的師兄罷了。

師兄師妹嘛，年紀又差不離多少，相處時間久了總會有那麼些小心思。韓老就漸漸戀慕上自己這個活潑精怪的小師妹，本來還沒什麼，可這份心思隨著時間開始越來沉澱穩固，直到有這麼一天他發現自己小師妹談戀愛了，心裡那種酸爽感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年輕氣盛的時候他也做過一些事情，甚至說傷害到了小師妹和小師妹的戀人。

所以與其說他後來對莫二萱這麼好是因為對老友的愛屋及烏，倒不如說是他覺著自己對他們有所虧欠還更可能一些。

至於為什麼他終生未娶……這可能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總而言之，他在衷心祝福之後壓下了自己的心思，認認真真當起了孩子的乾爹，可哪想到他們會有忽然出事的這麼一天。

那天他還在實驗室工作，就突然聽到了他們出事的消息。

當時還在想呢怎麼可能，雖說她被逐出了家族但是慕容家總是放心不下，在他們身邊安排了一部分人保護，何況他們離家出走的時候他還受到慕容家主母的囑託，將克勞德帶過去送給了他們，怎麼可能在這種情況下還會出事？

完全不可能啊！

他半是不敢相信半是茫然，人遇到了超出自己理解限度的事大部分都是非常茫然的。就比如韓生。

直到……看到屍體的那一個瞬間。

說來也奇怪，當時他腦子裡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什麼也想不到，就坐在那裡悶頭悶腦了一會兒，突然覺得不對，兩具屍體，而且女性屍體找到的時候彷彿還在護著懷裡的什麼，比如說——一個小女孩兒。

他找所有人都問過，可所有人都說現場只有他們兩個，沒有什麼小女孩也沒有什麼機器人，韓生當場就跑到了他們出事的地方，就算克勞德毀壞了，那也不至於會消失的如此徹底，散碎的零件肯定有吧？可是他什麼都沒找到，那地方乾淨的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當天晚上他找到凌晨才不得不回家休息，連續找了整整一個禮拜，才不得不承認，確實什麼都沒有了。

他回到自己師妹居住的地方，卻意外發現他們住的小屋前面坐著一個金屬的大高個，聽到有人來了，大高個警覺地動了動耳朵，腦袋也抬了起來，四肢依然還是一動不動，韓生覺得奇怪，上前一瞧才發現，克勞德的四肢與他的大腦相連的地方被不知道是什麼的黑色物質阻隔，無法將命令傳達下去，他連忙拿出隨身攜帶的多功能修理工具幫他把那玩意兒取出來，克勞德才總算是站了起來。

他看著韓生，眼睛亮了亮，然後嘴巴的位置裂開了一道縫，像是在笑。

韓生心裡咯噔一下，他立即把克勞德按坐下，彎下腰仔細查看對方的心臟部位和大腦部位，果然，大事不妙。本應該是記憶儲存晶元的地方變得一片焦黑，大腦里的構造也變得亂七八糟，頸后的部位空了一塊，用比較能讓人理解的話來說，就像是人類練功走火入魔之後的狀態。

為了自保，強制性毀壞晶元。傷己保己的方式，卻沒辦法讓人了解到真相到底幾何。可現在不同，克勞德自願修復那是最好，韓老打開發生事故日期的晶元，四倍速瀏覽，即便是真的年紀大了，眼神不行了，在這個時候他也依然是那個曾經的機械鑒定雙料大師兄。

事故那天的記錄似乎還在，韓老看著看著眼神忽然凝重起來。

視頻里的一家三口看起來特別幸福，女主人似乎還在幸福的和小女孩兒說著什麼話，忽然她看了一眼前方瞬間變了臉色，眼睛里的恐慌像是透過十幾年的視頻要從屏幕里傳出來似的。

是什麼？韓老忍不住把身體側了一點想努力看清楚她看見了什麼，但是他忘了，這只是個視頻，沒有其他角度。

視頻忽然開始滋啦滋啦的響，屏幕里也開始瘋狂的閃爍雪花，畫面頓卡，根本看不清楚，只隱約看到女人從自己的脖子上解下墜子給小女孩兒扣上，然後說了一句什麼。最後一個畫面，就是她臉上帶著破釜沉舟的表情，將小女孩推了出去，之後將手伸了過來，韓老的呼吸一窒，然後才笑了起來，這又不是對他做出的動作，只是個視頻而已，這麼大把年紀了居然還越活越回去了。

然後他表情一凜，這個視頻是以克勞德的視角錄製下的記憶晶元，那她剛剛的動作就一定是對克勞德做的，韓老還想仔細看一下，就看到視頻突然一跳，黑屏了。

這意思是……克勞德損壞的那部分，完全就是莫二萱親生母親，慕容家獨女，他的小師妹做的？？？

韓老關掉電腦拔出晶元交還給克勞德，這他就有點看不懂了。

「克勞德，這晶元還能修復嗎？」他問道。

克勞德將晶元放回心臟部位，開口道：「重新修復開啟——」他修復還要一段時間，韓老又重新躺回床上，開始思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師妹的表情明顯說明了她知道對面來的是誰，並且將自己的繼承人墜子交給莫二萱也證實了她已經知道自己躲不過去，打算破釜沉舟將所有希望都寄託給了自己的孩子，但推走孩子這個舉動讓他看不太懂，如果自己和丈夫都躲不過去，放孩子一個人難道不是更不好嗎？

當然，如果說是為了孩子的安全這也不是不能理解，可她到底為什麼要關掉克勞德的記錄？

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嗎？

這也說不過去呀。

韓老想了想，當年他們出事的時候正巧是國內第一次內亂，那次內亂起的很突然，壓制的也非常迅猛，就好像一夕之間皇室就對另外兩個派系爭鋒相對，然後在他們忍無可忍的時候迅速又將皇室壓制了下來，接著沒幾天，就發生了這個事件。

實在是很難讓人不聯想到兩件事的關聯性。

可如果說這件事是皇室乾的，師妹也不敢去和人求助的話，也勉強可以說通，但最後那個舉動到底是為了什麼，他還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個時候的韓老沒有想到，可後來他了解到慕雲傾這個存在的時候腦袋突然一下子清明起來，好像什麼都能說通一般。

繼承人墜子確實只有一個，因為慕容家向來是一脈單傳，而且只傳姓慕容的孩子，無論男女，意思是，即便你是個女孩兒，生的孩子里也必須要有一個叫慕容的，然後再把自己的墜子傳給那個孩子，這種可能是古老家族對於血脈傳承的執念吧。

這個意思也就是，只要有這個墜子，就一定是慕容家的小孩，如果想要打垮他們，最快捷的方式無疑就是讓他們……

斷子絕孫。

那麼會出現外觀看起來一模一樣墜子的小女孩兒也就不是不能理解了，事實上，韓老後來找人去查了一下，當時突然出現的差不多的流□□孩子在這個城市裡超過兩位數，身上都有這樣一個墜子，只是其他女孩大多都普普通通的長大，就慕雲傾一個接觸到了他們的世界罷了，韓老嘆了口氣，這種辦法其實並不好，萬一害到其他女孩兒這不就出問題了嗎，別的女孩的命也是命啊，可作為母親的朋友，他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當一個母親愛女兒愛到可以為她做任何事的時候，就算是讓她做出拋棄良心的事情也未嘗不可。

倒也不是歌頌這種母愛，只是情感上能理解，理智上卻無法接受。

可不是，慕雲傾這女孩兒不就是為了這些所謂的外在東西遭人蒙蔽，結果害的自己精神失常嗎？

韓老拿起手機打了個電話，讓他們對她好些，總的來講，雖說大部分是她咎由自取，可總歸也是他們起的頭，起碼也的負一半責任。

在他和莫二萱他們的共同努力下，他們總算是修復了克勞德晶元上的記憶，實際上也確實和他們猜測的別無二致，只是莫二萱在看到她親生母親最後看著她遠去的小小身影又哭又笑的樣子讓她難受了好一陣。

這麼一個複雜的問題總算是解開，楚涵抱著她的腰，將腦袋磕在她頭頂站在陽台上看星星，「怎麼著，心情好了嗎？」

莫二萱有點煩躁，半蹲下來又猛地站起，狠狠磕在了楚涵下巴上，幸好楚涵早有準備才避免了自己舌頭變成兩截的慘烈後果。

「好吧，想點開心的，明天不就是聞人淺的訂婚嗎？打算送點什麼？」楚涵暗暗捏了把冷汗，轉移話題道。

「明天去準備那個……」夜晚的天非常涼爽，楚涵盯著她燦若繁星的眼睛看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忍住一低頭吻了上去。

然後，結結實實的，來了一發。

這之後她感冒著參加聞人淺訂婚的事情我們還是暫且不提，免得被炸毛的小傲嬌打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