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78章
常平長公主早已將府中庶務交給大兒媳婦,也就是靜安候夫人多年,尋常已不會再插手這些鎖事,可這會兒卻出□□霆,且半點面子都不給靜安侯夫人,直接在外人面前說出這樣的話,顯然是心中怒極。
看來長生的病發和這三人脫不了關係……
想到前世聽說的那些靜安候因沉迷女色而鬧出的笑話,以及靜安候夫人善妒狠毒的傳聞,阿棗眸子微動,大致猜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雖有些心疼無辜受累的小姑娘長生,然這到底是別人的家事,阿棗微微垂眸,開口便欲告辭。
「公主,那……」
哪想還沒等她說完,不遠處就快步走來一人,急聲道:「母親息怒,手下留人!」
阿棗一愣,竟是靜安候。
「侯爺,侯爺救我……」那妾室本被常平長公主的話嚇得整個人癱軟在地了,這會兒一見救星來了,頓時一個激靈回了神,抱著一旁那臉色發白卻依然滿臉倔強的小姑娘就嚶嚶直哭,一邊哭還一邊伸手去拉靜安候的袍子,滿眼的驚慌無助,瞧著可憐極了。
靜安候當即就目露心疼之色,竟也不管阿棗還在,轉頭就哀求常平長公主道:「母親,您就饒了清清和三丫頭吧,這件事,都是那個狠心的婦——」
「閉嘴!」
還未說完,便聽得一聲怒喝。
見兒子竟真的為了這麼個心思歹毒的賤人跑來與自己求情,常平長公主臉色難看至極,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阿棗便趁此機會,飛快地說了句告辭的話走人了。
只是路過靜安候的時候,她到底忍不住頓了一下腳步,看了這個風流糊塗到最後葬送了自己性命的男人一眼。
明明在其他事情上腦袋也挺靈光的——不然老靜安候也不會將爵位傳給他,可怎麼一碰到美人整個人就蠢得不行了呢?
阿棗不解地擰了擰眉,又想到前世他不止坑死了自己,還把靜安侯夫人和靜安候世子一起坑死了,心中頓時一滯。
前世他們一家出事的時候,她人在深宮,和常平長公主也並未深交,因此並不知道這一家三口具體的死因和日期。不然她還能想法子助他們避開那個死劫,也助老太太避開前世那場幾乎要了她性命的大病——要知道那場禍事差點毀了整個靜安候府,若不是還有個能抗事的靜安候府二公子在,老太太怕也是挺不過來的。
前世她就是因那場禍事才與老太太相識相交,重來一世,她不希望老太太再遭受一次那樣的打擊和痛苦,可如今她什麼關鍵信息都不知道,更無法直接出言提醒……
怎麼辦呢?
***
晚上睡覺的時候,阿棗到底忍不住與宋靳說起了這個事。
宋靳聽完就笑了:「這有什麼難的?你既不想讓常平長公主傷心,咱們派幾個人暗中保護那一家三口便是了。」
「你是說烈虎衛?」阿棗一愣,隨即忙搖頭道,「不行,你原不過一介瘦弱的書生,突然臨空從靜王手中接過首領一職,烈虎衛們勢必不服。權力都還未穩固,哪裡能貿然下命令呢?會引起他們的反感與抗拒的。不然……不然還是找師兄幫……呀!」
還未說完,便被身旁的男人一口咬住了耳垂。
「師兄要照顧師姐,還要想法子報仇,不許再去麻煩他,你自個兒的夫君在這呢!」
聽著他略帶不滿的聲音,阿棗又是好笑又是好氣,不由推了他一把,嗔道:「我自是知道這些,否則下午在千金堂的時候我就與師兄說了好嗎!況我如今這樣,還不是為你著想……」
宋靳這才稍稍放開她,輕咬著她的耳廓,低笑道:「離靜安候夫婦出事應該還有一段時間吧?這些時間,足夠我收服他們了。」
灼熱濃重的呼吸噴洒在她的耳邊頸間,帶起陣陣戰慄酥麻之感,阿棗強撐著驟然發軟的身子推開他,臉蛋微紅道:「你,你好好兒說話!」
「我就在好好說話啊。」宋靳無辜地回道。
這人真是越來越壞了!就不該一時糊塗答應他晚上讓平安和阿小睡的!
阿棗眯眼,突然雙手威脅似的朝他的腰間伸去:「你確定?」
「……咳,」宋靳馬上老實地放開了她,一臉凄楚地翻過身躺好了,「確定,確定。」
阿棗這才忍不住得意地笑了起來:「再,再不老實,叫你吃苦頭!」
還好這人怕癢,要不她還不天天被欺負得無法還手!
此刻的她真是像極了成功偷到了小魚乾的胖胖……
宋靳回頭看她,眼底的笑意似乎要溢出來,心頭更是止不住地發癢。可到底想再多逗她一會兒,便堪堪忍住了。
「是是是,為夫再不敢了,夫人饒命。」
阿棗不由越發得意了起來,撐起腦袋便用手指點著他的鼻尖,清著嗓子道:「這才乖,聽話的孩子才有糖吃,知道嗎?」
宋靳微微眯眼,然還是笑道:「知道。」
「很好。」阿棗滿意地捏了捏他的下巴,「那什麼,我們剛剛說到哪兒了?」
「說到我可以在靜安候一家出事之前收服烈虎衛。」
「哦對。」說到正事兒,阿棗便眨著眼睛思考了起來,「我記得他們出事約莫是在快接近年關的時候……那,應該還有七八個月?」
「……還有七八個月你慌什麼。」宋靳一愣,而後無奈道。
阿棗也反應了過來,頓時不好意思地將腦袋埋進了宋靳的頸窩,有點尷尬道:「我……我這不是關心則亂么!光想著有這事兒了,沒仔細想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生的……嘿嘿,那,那沒事兒了,咱們還有很多時間……」
「傻樣。」宋靳忍不住笑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阿棗突然道:「其實……我這樣是不是不好?」
「嗯?怎麼不好?」
阿棗抬起頭,臉上笑容已收,眼中似有些茫然:「就是……隨便插手別人的命運什麼的。」
宋靳一怔,而後抬手摸了摸她的後背,還未說話,便又聽她道:「常聽別人說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我不知道我一次次的插手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是好是壞?是悲是喜?但我就是做不到明知身邊的人即將遭受噩運,卻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似的冷眼旁觀……」
宋靳心底一軟,伸手將她的腦袋重新按進自己的懷裡:「這不就是你重生的意義所在嗎?」
「重生的意義?」阿棗一怔。
「嗯,」低沉好聽的聲音從他的胸膛一路震進了她的心,「若什麼都不能作為,那老天叫你重生做什麼?回味前世人生么?既然它叫你重生,必定是准許你去改變前世軌跡的。彌補前世留下的遺憾,讓前世身邊不幸的人們都能得到幸福,這才是上天讓你重生的意義。」
阿棗沉默了半晌,許久輕鬆地笑了起來。
「宋先生說的……真對。」
宋靳也笑了起來:「宋先生說的自然是對的。」
阿棗笑意更濃,半晌才嘆道:「其實,無論怎麼樣我都會去做的,我做不到再一次看著身邊親近的人經受不幸。」
「我知道。」
他還知道她會有顧慮,不是怕惡果報應在她自己身上,而是怕連累他和平安。
阿棗抬頭,看著他深邃幽暗卻盛滿溫柔的目光,心頭顫了顫,只覺得說不出的幸福滿足。
她到現在還常覺得不敢相信,這世上竟真的能有這樣一個人,與她心意相通,和她兩情相悅。他知她的快樂,懂她的憂愁,愛她的所有。
更不敢相信的是,她竟有如此之幸,得以遇見他。
被這樣含羞帶怯,飽含愛戀的目光一看,宋靳再也忍不住,湊到她耳邊就曖昧地低笑了起來:「平安今兒又問我要媳婦兒了,寶貝兒,咱們可得努力點……」
阿棗一下子紅了臉,想說什麼,卻一下子被人堵住了嘴巴,再也說不出來了。
***
第二日,阿棗的千金堂在一陣噼里啪啦的鞭炮聲中順利開張了。
因鋪子不大,又是只接待女客的女醫館,感興趣的人並不多,一早上下來上門看診的也沒幾個人。
但阿棗並不著急,她已經有一個很好的開始,一旦長生的病好起來,千金堂必然會揚名京城,而這個過程,用不了太久。
只是阿棗沒想到,沒等到長生的病好起來,常平長公主就先派人給她撐場子來了。
看著滿面笑容的成嬤嬤和她身後之人捧著的賀禮,阿棗一愣,而後便有些感動地笑了出來。
老太太這是要告訴眾人,千金堂有她在背後護著呢。
雖然並不願一開始就這般高調惹人眼,然常平長公主是一番好意,阿棗自然不會拂了她的心意,趕忙將成嬤嬤迎了進來。
成嬤嬤說了幾句恭喜的話,又當著周圍看熱鬧眾人的面,與阿棗約定了進府為主子看診的時間,這才帶著人走了。
阿棗心中感激,也不願負她的好意,當日下午便又去了靜安候府一趟,給長生鞏固了一下身子,還順道給常平長公主也請了個平安脈。
這一來一往的,不過才幾日時間,千金堂便聞名京城了,阿棗「盛女醫」的名聲更是遠遠地傳了開,常有富貴人家的女眷上門看診,或是請她出診。
因阿棗醫術確實極好,還知曉很多美容養顏的法子,千金堂的生意越來越火,阿棗也成了貴婦人爭相邀請的對象。
但阿棗只有一個人,精力有限,自然不可能來者不拒,因此期間也鬧出過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只是有常平長公主的名頭在前面擋著,倒也沒人敢對阿棗或是千金堂做什麼,是以一切都還算順利。
阿棗自此開始了忙碌的醫者生活。
那邊,宋靳也開始早出晚歸——烈虎衛的訓練正式開始了。
好在有個阿小在,靜王燕尋也常來,所以開始幾天一直哭著要爹娘的平安也漸漸適應了這種「爹娘白天不在家,晚上才回來」的日子。
一切都彷彿慢慢步入了正軌。
只是……
該來的風雨還是會來。
這日,阿棗和宋靳得到消息:燕承一行人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