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運動第八天。
這天放學后,小湊嘉禾拖著疲憊跟三森一夏約好一起走,她看起來還不錯,除了黑眼圈有些深刻。
小湊嘉禾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灰崎祥吾已經是自己義理哥哥的事告訴三森一夏,以她們倆的關係這沒有什麼好瞞的,只是一開口就成了這樣——
「一夏,其實灰崎祥吾他……」
「灰崎祥吾是誰?」三森一夏打斷了小湊嘉禾,還朝她露出了非常天真爛漫的笑容。
小湊嘉禾愣了下,然後選擇了閉嘴:「沒、沒誰。」
兩人走到鞋櫃那兒的時候遠遠看到了黃瀨涼太,他好像在門口等著誰。小湊嘉禾想起了昨天分開時他的那句「明天見」,琢磨著他該不會是在等——
「黃瀨君不會是在等你吧,嘉禾?」三森一夏撓撓自個兒的圓臉蛋,先一步說出了小湊嘉禾已到嘴邊的話。
「……大概吧。」
雖然想著以後不會有太多的交集,但畢竟她還是想解釋下昨天的事,所以小湊嘉禾在換下室內鞋后決定去跟黃瀨涼太搭個話。
只是沒等小湊嘉禾走過去,另一個沒見過的短髮女生先一步上前拍了拍黃瀨涼太的肩膀,後者一愣,隨即笑著與她說起話來,沒多久就一起離開了。
原來不是在等她啊……
小湊嘉禾有些尷尬地撓撓臉,還好沒有過去說話,不然真是有夠丟人的。
「那個女生是誰啊?」換好鞋的三森一夏走到她身後探頭望望,她也不認識。
小湊嘉禾搖了搖頭,這也與她沒關係。
之後兩人走出了校舍,快到校門口時小湊嘉禾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響了,她打開一看是封郵件——
「Surprise!」
小湊嘉禾疑惑地歪個頭,這時候他能給她什麼驚喜?
「喂,嘉禾。」
三森一夏拿胳膊肘撞了幾下邊上的人,小湊嘉禾這才後知後覺地抬頭,然後看到了那個有些日子未見的刺蝟腦袋正在校門口對她晃著手機,嘴角揚起好看的弧度,惹得過路的妹子頻頻回頭。
「是不是很驚喜?」
不得不說,黑尾鐵朗出現得還真是時候。
*
小湊家不遠處有處公園,每天到了這個時候這裡就到處都是瘋跑的小孩,而隔壁則是一處小型的籃球場,總能看到一些男生在這邊打球。
小湊嘉禾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拋著黑尾鐵朗隨身帶著的排球,看他背著一身裝備,身上還有洗香香后的淡淡味道,顯然是剛比賽結束沖完澡過來的。
小湊嘉禾接過最後一個拋球,歪著頭朝他擠擠眼:「心情不錯嘛,比賽贏啦?」
黑尾鐵朗正懶洋洋地趴在兒童用的單杠上,不以為然地答道:「那還用說嘛。」
「怎麼想到來帝光看我了?」
「還不是這個學期都習慣被你每天打電話喊起床了,今天忽然沒了動靜,還以為你有事。」黑尾鐵朗撐起下巴看她,確認眼前的依舊是他認識了這麼多年的小湊嘉禾後繼續說道,「說吧,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小湊嘉禾臉一下就垮了,今早就沒按時自然醒,又加上接二連三地打擊,還真忘了給他們打電話:「實不相瞞,昨天我忽然得了急性腸胃炎,今天能活著爬起來去學校已經是奇迹了。」
黑尾鐵朗蹭得站了起來,伸手來回扯了把小湊嘉禾的臉:「阿禾!你沒事吧?!」
「……沒事都被你捏得有事,你這都什麼毛病?!」小湊嘉禾「啪」地拍掉黑尾鐵朗的爪子,排球副攻手的手勁不是開玩笑的。
黑尾鐵朗笑了下,抬手一把撐過她的腦袋。這麼多年了,他當然知道,當一件事能從小湊嘉禾嘴裡說出來是就已經不是「一件事」了
小湊嘉禾搖頭晃腦地想要甩掉腦袋上的那隻手都沒能成功,看來對方是真拿她腦袋當球了,所幸就不管了,轉而問道:「研磨研學還沒結束嗎?」
「還沒呢,周六才回,到時候一起上他家鬧鬧。」
「……絕對會被他嫌棄的。」
「排球還不是一樣,雖然說著流汗好累好煩,但最後還是會樂在其中的哈哈哈。」
就是這樣,小湊嘉禾不得不承認黑尾鐵朗當初硬拽著孤爪研磨一起打排球是多麼明智的一件事,這還得從很久之前開始說起。
在小湊嘉禾的父母還沒有離婚之前,他們家住的是獨棟,那會兒鄰居家就倆男孩,正是黑尾鐵朗和孤爪研磨。他們從小就一動一靜的,別看黑尾鐵朗現在長大個了有了點兒大哥哥的擔當,小時候簡直就是個山大王。他比小湊嘉禾和孤爪研磨都大一歲,可沒少領著他們瞎搗蛋,一直到後來黑尾鐵朗打起了排球才消停,只是骨子裡還是透著些頑劣。那會兒還拽著孤爪研磨一起去打了排球,甚至想忽悠她,還好她意志堅定,表示只願意做他們最忠實的觀眾。
不過可惜的是她到頭來連觀眾都沒做成。
在小學畢業前幾個月,小湊直就帶著她搬了家,換了套比原來小很多三居室,她跟那倆從小的玩伴也分開了,連國中都是她一個人就近去了帝光。
那共穿一條褲衩的友誼或許也會因為長大后的尺碼不同宣告結束……見鬼的,她這都想的什麼**喻。
小湊嘉禾停下腳步狠狠搖了搖頭,趕緊收起了那飛馳了的思想。
稍走得快些的黑尾鐵朗見身邊沒了少女的動靜就也跟著停下了腳步,回頭一看就是她蹙起了眉頭,不知道又在瞎琢磨些什麼東西。
他單肩背著包,另一手插著口袋,朝小湊嘉禾咧嘴一笑:「喲,你這是走不動了嗎?要不要黑尾哥哥背你啊?」
小湊嘉禾撇撇嘴,這個時候不得不插播個畫面,那就是這傢伙每次說完這話把她騙上背後就把身子往前一閃,讓她摔個大馬趴。
「得了吧,你就不能善待下病人嗎?」
「哈哈,被你識破了?」
「你玩這麼多年不膩嗎?」
「你猜?」
「……」
她可真是一點都不想猜,就看見黑尾鐵朗在看到她吃癟后笑得特別開懷。
兩人就這麼走走停停聊聊近況,小湊嘉禾得知黑尾鐵朗升到三年級后做了他們排球部的主將,已經成為了可以獨當一面的副攻手,而孤爪研磨憑著敏銳的觀察力和準確地傳球正在向正選中的二傳手努力。
啊,那種無論如何也要閃亮一把青春的味道真是令人感動。
「真被感動下回就過來幫我跟研磨拋球練習。」黑尾鐵朗站在了兩人要分開的坂道岔口,毫不客氣地戳穿小湊嘉禾那懶洋洋的發言。
「知道了啦,好哥們兒的事業當然要支持。」小湊嘉禾忽然想到了自己的鄰桌也是個排球BOY,或許找個時間還能約出來聯個誼什麼的。
「那我走了,你也早點回家休息,腸胃炎一定要管住自己的嘴,涼水汽水什麼的都少喝點。」
「知道了啦,知道了啦,是不是當上主將後人都會變得操心點啊?」
黑尾鐵朗一愣后又笑了,想說的話到了嘴邊只變作了兩個字:「你猜?」
「……又猜?」小湊嘉禾嘟起了嘴,才不願意去深究,「我回去了啦,周末研磨回來了再去找你們,拜拜喲。」
「嗯,拜拜。」
簡單的道別後,小湊嘉禾下坡後走向了另一邊,卻在快轉彎時又聽到了不遠處的喊聲——
「喂,阿禾!」
「啊?!」她下意識回頭應了聲。
「有事的話一定要找我們啊!」
「……」
小湊嘉禾看到黑尾鐵朗站在坂道高處朝她揮了揮手,背後襯著夕陽西下顯得高大挺拔,連那每次見面都會有新姿勢的髮型都變得帥氣不羈。
他或許是發現了什麼的。
只是小湊嘉禾這個人有個很大的毛病,有些事就算憋到內傷都不會吭一聲。
她心裡清楚得很,卻總也改不了。
*
小湊嘉禾到家的時候天色已經不早了,小湊直和原田良宮都在家。前者健身教練的工作向來沒有固定的時間,為了配合學員很多時候都是傍晚才去上班,而原田良宮的公司也距離挺遠,按理是不會這個點就到家。
由此可見,兩人都是有意在這幾天早早回家,就連飯菜都掐著點般的熱氣騰騰。
「祥吾君一會兒就回來了,寶貝你去收拾下準備吃飯。」小湊直笑容滿面地對女兒說道。
「哦,好的。」
小湊嘉禾轉身的瞬間又忍不住耷拉下臉,今天幫忙送作業時發生的碰瓷事件她還記憶猶新,這才攀完親戚后的第一天,天知道以後還有怎樣的麻煩。
她早該想到的,灰崎祥吾又怎麼可能輕易放過讓他丟臉丟大發的自己?
小湊嘉禾惆悵地回房放下書包,轉而去衛生間洗手準備吃飯,卻在洗衣機旁的洗衣簍里看到了件帝光的男式制服襯衫,上面有攤污漬,也有拿水擦拭過的痕迹——那顯然是她的傑作。
「……大魔王不是到現在還沒洗吧?」
小湊嘉禾想起了那時異常慘烈的畫面,雖然灰崎祥吾確實糟糕到不行,但她這麼吐人一身也是有點兒過分了。
「要不幫他洗洗?」
在冒出這一想法的瞬間,她都想為自己的善良搖旗吶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