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江水
寒假臨近結束，明露一家即將啟程回京城去。
沈雲山的電話就是這時候打過來的，電話里聽著沈先生的心情相當不錯，自從照著明露的法子調理之後，父親的心慌好了，病情也沒有再惡化，手術非常成功，再過幾天就能出院，整個過程都順當地不可思議，一點麻煩都沒出現。
「明師傅，這回你來京城，一定要跟我們吃頓飯，你要是不來，我可直接去你家接你們了！」沈雲山鄭重其事地說，還讓明露把弟弟妹妹都帶過來。
明露哪有不去的道理，這頓飯，她肯定要去吃的。
「知道，您請，我肯定去。不過也別光謝我，這是你們自己的福報，既然您父親的病也好了，改天去廟裡拜一拜，多做些善事也行，行善積德，以後對你們自己也有好處。」
「誒，一定！」沈雲山對明露的話沒有不聽的，經過這一事，他們敬神行善，更為虔誠。
沈雲山的電話剛掛下，手機還熱乎著，肖睿又來騷擾明露了。
「肖少，什麼風兒把你給吹來了？」
世光集團的危機已經過去，這從近些日子的媒體報道中就可以看出，最近風平浪靜，更沒出什麼事情。倒是肖睿和明露的私交深了不少。
「可不是有正經事嘛！」
「說。」明露微微挑眉。
肖睿抿抿嘴，心裡轉了一圈，考慮如何開口：「是這樣的，我們一個合作夥伴，也有開發房產，這陣子他們名下一處開發的房產也出問題了。他們那片還是高端住宅區，全是別墅，據說風水選地特好，靠山面水，賣地也不錯，住進去的全是土豪。」
明露無奈：「有你這麼說別人的嗎。」
肖睿擺擺手：「誒，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住進去的人，死地死，傷地傷，還有好幾戶破產了，甚至有一戶全家三口全部死於非命，那家的孩子才五歲呢，你說，怎麼就……誒，你有沒覺得這事情很邪門，和我們之前那事很像？」
「是有點。」明露點頭，她倒是聽出了點意思。
「你說這背山面水的風水這麼好，咋還出事呢？」肖睿自言自語不解道，自從認識明露之後，肖睿也開始對風水八卦感興趣了，自己在網上看了不少資料，略知道些皮毛。
明露默默翻了個白眼，從冰箱里拿出一罐汽水，單手拉開易拉環：「誰跟你說背山面水就是好的風水？」
「書上說的啊。」
明露：「……你沒學過辯證嗎？」
「我知道啊。」
「辯證地看待事物在玄學中也是非常非常重要的，相不獨論，風水也不是看個山看個水，看個外部環境就可以稱之為好的。」
「那還要咋樣？」肖睿懵逼地問。
「你就是看個山看個水，還要分清水濁水，水的形態規模，山也有大小山勢，還要配合房子的主體情況，看是否真的適合環境的格局，多方辯證，才能得出最終的結論。」
肖睿長了張嘴巴：「……這麼麻煩。」
「不然你以為看風水為啥這麼貴，還非得實地考察，因為要考慮的方方面面的因素實在太多。」上回主要問題出在厭勝上，還算是比較容易解決的，真是風水上的問題，就棘手了。
「果然你才是大師……」
「我還是別鼓搗這些了。大妹子，對方想請你去幫忙看看，就在京城，你方便不，你要是方便，我跟你一塊兒去。」肖睿說。
明露果斷回答：「方便，什麼時候？」
她正忙著賺錢積累原始資本，給她的項目砸錢宣傳呢，這麼大的業務，她肯定得接。
「後天行嗎？」
「那明天啟程去京城？」明露頓了頓，「行。」
剛想掛掉電話，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你讓那邊找只大公雞扔房子里去，找找有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莫名地，明露覺得兩件事情有聯繫，如果只是單純風水問題，那還好，但涉及到人為的話，就麻煩了。
但願沒有人為地影子。
畢竟她也不想被牽扯進什麼陰謀不是。
肖睿倒是沒聽出明露的疑慮，還以為這做法是慣例要進行的呢，答應馬上傳達給對方。
……
落地窗外，璀璨的夜景令人暈眩。
半暗的玻璃中，倒影出穿著白色襯衫米色長褲的窈窕身影，柔順的深棕色長捲髮垂在左肩，細長的高跟鞋踩在軟軟的地毯上，從脖頸到腳踝，秀挺如竹，優雅矜傲。
「大小姐，剛剛肖少打了電話過來。」
女子微一旋身，平靜問：「他說什麼。」
「他說他已經聯繫到那位老師，後天就會過來，還說……讓我們先放幾隻公雞去房子里，找找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女子聞言，雙手環胸，塗著殷紅指甲油的指尖，一下一下點著胳膊，她的神情看不出喜怒，過了一會兒，她點頭：「照他說的做便是，多帶幾個人。」
「好的，大小姐。」
「如果找到什麼東西，先帶回來。還有，徹查當初參與項目建設的人。」
得到指示，男人立馬轉身出去，吩咐人去做這件事。
「啪——」
門被輕輕帶上，回歸於平靜。
城市星星點點的燈光，朦朧的映照在玻璃上，她垂眸，秀眉輕蹙，她可比肖睿警敏多了，對方傳達的意思，是怕背後有人為痕迹。他們平日自然樹敵良多，可最多不過純粹商業競爭手段，利用此等詭秘的手法，這敵手，還真是防不勝防。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
今天京城的天氣難得不錯，藍天白雲，就是冷得厲害，明露乾脆將自己里裡外外裹成個球，她是南方人，實在受不了這邊時不時就零下的溫度，三個小朋友也被她裹成了球球。
肖睿帶著三個羽絨球滾進了酒店，將三小朋友安頓好，就帶著明露去干業務。
「我覺得，以後得定個規矩，寒冬酷暑，咱就不出門看風水了。」明露裹緊自己粉紅色的羽絨服，脖子上還圍著圍巾，戴著耳套，腳下穿著加絨褲，踩著雪地靴，看上去就暖呼呼地。
肖睿：……
「要有職業操守！」
「太冷了QAQ」
「以後請春暖花開再跟我約好嗎？」
明露吐了幾句槽，嘆嘆氣，還是認命開始工作，先上網找了下住宅區的衛星俯澉圖，肖睿所說的那個高端住宅區叫做風庭園，衛星圖放大一瞧，嘖嘖，果然背山靠水，不過——
「開發商是腦子有坑嗎？」
明露看了一會兒，開口就把肖睿嚇地虎軀一震。
腦子有坑可不是什麼好話。
就算這地方風水實在不好，大妹子你也不用這麼義憤填膺吧……真的，有這麼差嗎？
都讓大師忍不住跟開發商說：
媽的，智障。
肖睿默默縮到一邊，不接話，這種時候，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因為，開發商就是，就是他心心念念喜歡的大小姐總裁呢……
「開門這塊地方，這圈是什麼？」明露指著地圖上一個小點問肖睿。
肖睿咽了口唾沫，回答：「我記得，好像是噴泉。
明露：……
→_→
肖睿覺得明露現在的眼神，就像是看一幫自己要作死的熊孩子。
「啪。」明露關上筆記本，「算了，咱們等會兒現場說吧。」
「好……好。」
車子開到風庭園門口，風撲面而來，明露冷地一哆嗦，媽呀，旁邊這麼大一條江，能不冷嗎？住宅區正門口就是滔滔江水，而住宅區里大多別墅都是面朝這條江的朝向。
「肖少，明師傅，兩位請，大小姐已經在等兩位了。」剛下車，西裝革履的助理便將兩人接入園內。
圓滾滾的明露帶著羅盤，和肖睿一塊兒，見到了風情萬種御姐無敵的沈大小姐。
站在大小姐身後的不知名人物，瞧見跟在肖睿身後，粉嫩嫩的，人稱明師傅的小姑娘，忍不住好奇地撇了幾眼，然後抿唇，憋笑。
這耳朵套還是兔子臉的呢。
哎呀媽呀，這小姑娘，跟娃娃似的，高中畢業了嗎？
明露抬頭，瞥他們，開口，一嘴巴東北味：「瞅啥瞅？」
沈大小姐就坐在她對面，笑了，捏了一把她的臉蛋，鳳眸挑起：「瞅你咋地？」
「真可愛。」
沈大小姐笑眯眯地誇了一句，就是看著明露不停地笑啊笑，看得明露渾身發毛。
明露：……這位總裁，請尊重一下大師好嗎？
你這樣會失去你的寶寶的_(:3」∠)_
明露轉頭，忽然看到，手捧著胸口，一臉深沉憂傷難以自拔的肖·湯姆蘇羅密歐心碎·少，哎呀媽呀少年你咋了，畫風有點不對啊，感覺下一秒就要SHI了。
「同志！站起來！」
「站……站不起來了，你這個無情無義冷酷無情的人，我拿你當朋友，你，你卻……」
我拿你當朋友！
你卻想泡我的妞！
這日子沒法過了……
明露突然懂得了什麼，這位，沈大小姐，似乎就是，小肖的心上人啊！
然而，襄王有意，神女無心。
啊不，肖少連襄王都不是，沈大小姐還是總裁呢。
愛情啊，你的名字叫做陰差陽錯。
明露也不管嚶嚶嚶哭泣的肖少了，男人嘛，哭完就好了。
「咳咳，沈總，咱們嚴肅一點，嚴肅，要嚴肅，咱們都是嚴肅的文化人。」明露一臉正直地說。
沈總抿起紅唇笑了笑，點頭稱是。
「行，不過，我們也不算是陌生人，沈雲山是我叔叔，爺爺的病，謝謝你了。」
明露一愣，得，原來是沈先生的侄女兒：「不客氣不客氣……」
「也是緣分。」她笑了笑，又問，「沈總昨天有發現什麼嗎？」
沈歡聞言，神色漸漸沉了下來，點點頭，回頭對手下使了個眼色。
助理立刻把一堆東西擺上了石桌，解開包在外頭的紅布。
「嘶——」
站在後邊的人齊齊倒吸一口涼氣。
放在紅布裡頭的東西，有染血的出喪時帶的白花，破碗和筷子，被砍掉頭的陶瓷人偶……
「別墅里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到底是誰放進去的？」
……
熟悉的場景，熟悉的鎮物，如出一轍。
哪怕早有預感，但真正看到紅布裡頭包的東西，就是她所猜的那些鎮物，明露的心，還是一點點沉了下去。
這種手法，顯然是故意的，故意就罷了，同時接連發生兩起，背後有很有可能是同一撥人。
先是世光集團，然後是風庭園，同一個手法，對方究竟想要做什麼？
而明露，已經間接擋了對方的路。
「人查了嗎？」
「死了。」沈歡說，「屍體也消失了。」
「我們燒了一件東西。」
明露眉頭皺地越發緊了。
恐怕死的那兩個只是炮灰罷了，後邊真正的人，根本連頭都沒露。
「有什麼線索嗎？」
「沒有。」沈歡搖頭。
連半點線索都沒有，他們可是真的沒有了頭緒，仿若身處在一團迷霧中，卻怎麼都走不出去，誰都不知道，什麼時候迷霧中會突然伸出一把刀，刺入他們的心口。
這種無法掌控狀況的情況，讓人很沒有安全感。
明露的壓力極大，她才出來接了幾個風水案子，就碰上背後的疑雲重重，連強勢如沈歡，背後有整個集團坐鎮，都找不出半點線索，何況被捲入其中的她。
最怕就是，對方還是同行。
「這事情，暫時先放一旁，雖然有鎮物作祟的原因，但它只是引動煞氣的一方面。你這風庭園的選址，實在太差。」
「這兒的風水，有什麼問題嗎？」沈歡不解。
明露指了指風庭園外寬闊的江面：「這兒的水，就是最大的問題。」
「怎麼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