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三十八夜

40.第三十八夜

第三十八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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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說完這句話后,列儂的目光幾乎變得如黑曜石一般發亮。

他伸手摟住她的腰身,再次擠進了她的雙腿之間。

在接下來的整個過程里,她一直看著他。

她喘息、呻|吟、因為極樂而渾身發顫……但是她的眼睛卻自始自終沒有離開過他的臉龐。

她看著他用力地進佔自己,看著他抿著薄薄的嘴唇,看著他不知疲倦地要她一次又一次,看著他將灼熱的液體傾灑在她的腿根處。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

等他終於願意停下來時,他低喘著靠近她的耳朵,啞聲道。

她沒有說話,反而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他性感的下顎。

他渾身一顫,感覺雙腿間的灼熱已經要將自己逼成困獸,「……祝靜,你瘋了么?」

她微微一笑,伸出兩根纖長的手指拉過他敞開的衣領,讓他的臉龐貼近自己的鎖骨,「嗯,不要讓我有力氣說話。」

他的目光牢牢盯著她的臉龐,彷彿要將她灼燒出洞。

「怎麼,」她勾著嘴角,「難道你不要?」

片刻后,他目光輕閃,揚手脫下了自己敞開的襯衣。

……

在身邊的人沉沉睡去后,祝靜翻身下床。

他們結束的時候,天色其實已經逐漸開始發亮,即使雙腿軟得幾乎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她依然咬著牙,將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一件拾起來、穿了上去。

穿好衣服,她轉過身,看向躺在床上的人。

他這一覺似乎睡得很熟,一時半會應該不會醒來。

深深地看了他的臉龐一會,她邁出步伐,朝屋外走去。

一路來到宿舍的區域,她走到其中一間,敲了敲那間宿舍的門。

敲了兩下后,門很快就從里被打開了,徐戚燁握著門把手站在屋內,看到是她,露出了一個稍微有些複雜的表情。

「不請我進去?」她看著他。

徐戚燁眯了眯眼,依然紋絲不動地擋在門外。

「屋裡有人。」她平靜地說,「是彭然。」

他沉默片刻,並沒有否認,俊逸的臉上慢慢揚起了一抹平時總帶著的玩世不恭的笑。

「我會幫忙保守秘密。」祝靜此刻輕輕攏了攏自己的頭髮。

徐戚燁歪了歪頭,「我猜,你是有求於我?」

「的確需要你幫我一個小忙。」她聳了聳肩膀。

他笑了,「祝靜,我覺得我從最開始就小看了你。」

她不置可否。

「說吧。」徐戚燁這時走出屋子,輕輕地關上了門,「你要我幫什麼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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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列儂再次睜開眼睛時,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被自然的光線所籠罩。

過了兩秒,他從床上猛地坐了起來。

床下是鋪滿一地的凌亂衣裳,卻只有他一個人的,屬於另外一個人的部分已經不知所蹤。

他的目光一凌,整個人陡然清醒了。

走出屋外發現已經是日上三竿,他低頭看了一眼手錶,眉頭微微地簇了起來。

大步走進醫院,他沉著臉,直奔科室。

「你有看到祝靜么?」打開科室的門,他開口就問正在桌前寫醫囑的徐戚燁。

徐戚燁抬起頭,「從早上開始就一直沒有看見,我猜測她可能是去縣裡辦馮校長的事情了。」

列儂聽完徐戚燁的話,點了點頭,面無表情地合上科室的門。

出了醫院,他直接開車前往了縣裡。

一路上,他把車開得飛快,眉頭始終緊鎖著。

把在縣裡她可能出現的地方都走了一圈,天色已經完全暗了,可他卻依然沒有看到她的身影。

打她的電話,她的手機是關機的狀態。

他的臉色幾乎難看到了極致,抬手就撥了徐戚燁的電話。

電話接通后,他立即問道,「祝靜回來了嗎?」

「沒有,」徐戚燁回答,「一直沒回醫院,也沒回學校。」

掛下電話,他的臉色鐵青。

回到村裡,他分別去醫院和宿舍走了一趟,她都不在這兩個地方。

努力讓自己的心情平緩下來,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碰運氣一般朝學校的後山上走去。

遠遠地,他就看見孩子們圍成了一個圓圈坐在一起,往日熱鬧歡喜的氣氛今日蕩然無存,空氣中只有壓抑的哭泣聲。

而那個圓圈的中央,居然正是他四處奔波找了一天的人。

他站在離他們有一定距離的地方停下腳步,看著她擁抱著孩子們,耐心地低聲說著安慰他們的話。

為了照顧孩子們的情緒,從馮校長住院的那一天起,他們就告訴孩子們,馮校長只是去醫院做檢查,待一段時間就會回來,可是現在馮校長去世了,誰都無法狠下心再欺瞞這些聰明又懂事的孩子。

每一個孩子臉上都掛著淚珠,和馮校長感情最深的小友整個人抱著膝蓋半蹲在地上一動不動。

可是他知道,這世界上不會再有人比那個正在安慰孩子們的人更難過痛苦。

不知等了多久,祝靜終於在他的視線中起身,帶著孩子們走下山。

她在起身的時候就看到了他,可她的目光在昨夜后絲毫沒有變化,幾乎只在他的臉龐上停留了一秒,就離開了。

等她安置完孩子們,他獨自一個人坐在石頭上,看著她在黑夜中朝自己走來。

「我找了你一天。」他的聲音里聽不出高低。

她走到他的面前,說,「我一直都在後山。」

他頓了頓,「徐戚燁說你不在學校。」

她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是我讓他這樣告訴你的。」

列儂聽得一怔,募地抬起頭看向她。

她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平靜得有些可怖。

夜晚山中寂靜無聲,而他們的周圍,此刻卻連風好似都是靜止的。

「你在寫字的時候,有時會無意識地用筆蓋敲擊桌面。」

沉默片刻,她忽然開口道,「你不吃生菜和胡蘿蔔,你走路的腳步聲總是很輕。」

「你思考的時候、眉頭會微微皺起來,你寫字的字跡和以前一模一樣。」

他的臉色在她的話語中,一點一點開始變化。

「你的右手無名指上,有一個小小的被火灼傷的疤痕,」她一字一句,「你的背部,有很多傷口,有舊的傷疤,也有新的傷疤。」

「我認得那些傷疤,因為有些是我親手幫你包紮的。」

他的瞳孔微微放大。

「徐戚燁和彭然是一對,我從最開始就感覺到了,彭然向你表白、以把我推向你,應該都是你一手設計好的,我不知道你事先究竟是怎麼和他們兩個溝通的,但是相愛的人無論怎樣掩飾都能辨識得出來,從徐戚燁看彭然的眼神里就能知道。」

「是啊,」

久久沉默的列儂臉上的表情再次歸於平靜,緩緩開口道,「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成為優秀的演員。」

「你還忘了一個人,」她說,「在我始終都在懷疑中徘徊的時候,他卻已經看出來了。你不要忘了,他活了這麼多年,對這世間的沉浮有多麼了解,所以,沒有一個人可以逃過他的眼睛、即使偽裝得再好,他沒有揭穿你,只是因為他想把這個權利留給我。」

「你知道,馮校長在去世前對我說了什麼嗎?」

「他說,你或許能在所有人面前當一個最好的演員,可是你卻在我的面前滿身破綻。」

他苦笑了一聲,這時在她的注視下,抬起手,拉開了自己上衣的拉鏈。

「在我遇到泥石流的時候,你準確地找到了我和小友,然後把我們帶到了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方進行救治,」她說,「那是你們組織的一個分部吧?我想應該是那樣。」

他輕輕撕開了貼在自己聲帶處的變聲膠帶,下一秒,他的聲音已經和上一秒變得完全不同,「我知道你那個時候醒著。」

「所以,昨天晚上,你也是故意引誘我的,」他與她對視著,再次將手伸到了自己左下顎的地方,「因為你太清楚不過,眼睛、嘴巴可以說謊,只有身體騙不了人。」

身體是最誠實的,肌膚相親,魚水之歡,曾經那些交融的時刻,已經將彼此的靈魂都深深地刻進了對方的身體里。

一聲物體被撕裂的聲響。

人|皮面具隨風飄散,在黑夜裡,很快便沒有了蹤影。

「這一回,是我甘拜下風,」他從石頭上站了起來,「如你所見,我已經不再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演員了。」

「從前,我總是指導其他人,應該怎樣在易容的時候抹除掉原宿主所有的習性、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活著,可現在,我的一切習慣都在你的面前暴露無遺,而我對此還渾然不知。」

「因為我曾經在離你最近的地方。」她的嘴唇此刻微微顫抖起來。

「那晚在山上,我問過你,希不希望那個人再次回到你的身邊,」他的臉龐依然英俊得不真實,「你說你不想,所以,我尊重你的決定,之後繼續以這個身份留在你的身邊。」

「所以呢?你的這個身份,又能維持多久?」她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兩個月?半年?一年?到了哪天,又再次頭也不回地離開、失蹤對嗎?」

「但是我騙不了我自己。」

她蘊藏了那麼多日的眼淚,她在馮校長去世時都強忍著的眼淚,此刻終於無法抑制地流了出來。

一滴、一滴,滴在了冰冷的土壤上,將她封印在內心最深處的鐵盒上的鎖都慢慢地融化開來。

她怎麼可能騙得了自己呢?

她那樣熟知他低眉時的笑,那樣熟知他說話時的聲息,那樣熟知他身體的溫度。

她太熟知他了。

熟知到即使他換了一張面容,她都依然知道,他就是他。

原來,她用了三年的時光想擺脫這個人的影子,卻依然活在他曾出現過的世界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孟方言,我不是你,我騙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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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拂曉而至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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