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二更 幫掰直熱線
第十二章:幫掰直熱線
儀式結束,圍觀的人四散。
大部分人是包車來的,還塞回原車返程,自駕的少。
荒原上風不停地吹動經幡,漸漸晦暗的藍壓得越來越低。
許是要變天。
聞姜沒動,沒急著走。
程放覺得他該善解人意點兒給這兩「故人」騰個說話的地方,於是迅速撤離。
聞姜在身後旁觀程放跑得四肢亂晃的動作,很擔心這人劇烈運動之下會高反倒地。
程放的肢體語言原來還挺豐富。
聞姜笑了下。
笑完聞姜又隨意地踢了踢腳下的石塊兒,用力伸了伸胳膊,側頭說:「這麼看像嚇著了,你的人,你安慰安慰。」
陸時寒把還在他手中的口罩拎到聞姜眼前:「要變天,回吧。」
聞姜不以為意,也沒接:「它變它的。」
陸時寒側身,止了腳步,眼睛一團黑中帶些不動聲色的壓迫感:「聞姜,人任性要分時候。」
聞姜皺眉,戳破認識這層紙后,這人倒還挺愛叫她名字的。
帶些威脅,帶些壓迫,那聲線聽起來就像毒品勾人魂。
乾涸許久的耳朵,日益被滋潤。
聞姜猛力伸手扯陸時寒勾在手中的口罩:「不知道這世界上有一種話,叫開玩笑隨口一說?」
陸時寒鬆了手,任她勾走:「世界上沒有玩笑話。」
還真是沒一次讓人順心。
聞姜差點兒把牙咬碎:「算了,依你。」
她背著背包,此刻從肩上扯下來,拉開一側的拉鏈掏出一包煙,外加一部從賓館外剛購來的一部高原打火機。
聞姜的動作幅度很大,陸時寒掃她一眼。
聞姜把高原打火機扔給他:「手疼,幫我點個火。」
聞姜用的陳述句,眼見陸時寒的指捏在打火機機身上,捏得力道很大,聞姜又笑了下,抽走打火機:「開玩笑,不抽,我送人的。」
她要送給帶她來天葬台的司機。
她說了「依你」,可轉眼還是以牙還牙,又開了次玩笑。
聞姜歌手出道,最保護的就是嗓子。
即便如今多年沒發新曲,遠離樂壇,這種習慣依然改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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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姜向著不遠處一個身著藏服的中年男子走過去,陸時寒見她拍了拍藏族漢子的肩,動作豪邁粗獷。
而後她像跟人哥倆好一樣笑著把煙和打火機塞到藏族漢子手裡。
兩人笑著說了幾句,聞姜跟人抱了一下,又擺手告別往他身前走。
陸時寒也重新邁步,往車所停的方向走,聞姜沖著他走,快走到一塊兒,她又漫不經心地問:「剛眼神都看直了,看上那藏人大哥了?」
她甚至變本加厲:「彎?」
陸時寒的步子沒停,步幅也沒有變化,只漆黑明亮的眸漸漸浮起異色。
他知道聞姜能說出更過火的話,讓她停下的辦法有,但不多。
並肩繼續走著,聞姜又告訴他:「前幾年養了條德牧,叫小貓。」
他告訴過她,養的貓叫小狗。
她現在告訴他,養過狗,叫小貓。
陸時寒止了步子,眸光深邃,也沒多說什麼:「好名。」
聞姜也跟著停下來:「受人啟發。」
荒原上的風吹得兩人面冷。
陸時寒邁步的同時,突然伸出手,粗糲的指腹壓上聞姜的下唇瓣一側:「乾裂開了,少說話。」
聞姜:「……」
她被這一碰,碰老實了。
***
撩得起勁,但撩得人真近了,又踟躕。
聞姜覺得自己有點兒變態。
***
聞姜被他們捎回縣城內。
下車的時候,聞姜敲開程放所坐的副駕駛位的玻璃,遞給他一個信封:「我這人挺自戀的,送你幾張簽名照。」
程放下意識地接了過來:「你下車去車站嗎?」
他又回頭問陸時寒:「哥,不是認識嗎?我們也回去,不一起嗎?」
聞姜主動淡笑拒絕:「不了,我還有要去的地方,不從這裡直接打道回府,我們不順路。」
程放:「……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聞姜擺手,示意她關窗,她沒再往車後排看,轉身就向著縣城內走。
程放打開那個信封,將裡面的東西抽出來。
不厚不薄一沓。
哪裡是簽名照,分明是錢。
裡面還附著一張字條,程放盯著上面的字看。
字條上寫:車費、住宿費、餐費……是我該出的部分,謝謝你們。
字跡落拓洒脫。
程放將字條又翻過來,背面如他所料還寫了字:幫個忙,把夾塞在中間的那張條給你老闆。
程放如聞姜所說從那沓錢的中間找到了夾在裡面的字條。
上面寫著十一位數字,是手機號碼的長度。
程放劃開他自己的手機對了下。沒錯,是聞姜的手機號碼。
程放即刻回頭,將紙條遞給陸時寒:「哥,聞姐給你的。」
陸時寒接過。
上面是十一位數字,而後還有五個字:幫掰直熱線。
他闔了闔眼睛,微閉的瞬間眼前浮現的是昨日聞姜站在五明佛學院前讓程放拍照時,在烈烈寒風中烈焰紅唇的模樣。
睜開眼的瞬間,是她適才隨意地拍藏族漢子的肩頭,笑得恣意無害,明媚如春陽的臉。
他勾了勾唇,此刻除了笑,做不出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