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服草根蠻王(七)
一覺醒來,姬瑾榮發現自己被剝得乾乾淨淨!
光溜溜的!
光溜溜的喲!
連中衣中褲都被脫了!
想想,夜裡一涼,秋被又不算太厚,剝光了自然會往暖和的地方靠。
於是醒來時姬瑾榮是緊緊貼在鎮南王身上的,看著像是他主動往鎮南王身上湊!
姬瑾榮正要悄悄摸摸地爬起床,卻被鎮南王攔腰一抱,勾回了對方懷中。
姬瑾榮漲紅了臉:「放肆!」
鎮南王無奈地說:「陛下對臣永遠只有這句話嗎?」
姬瑾榮耳朵氣得發紅。
鎮南王哈哈一笑,胸腔微微震顫。他鬆開了鉗制在姬瑾榮腰間的手,並不太過逾越。
他翻身下床,替姬瑾榮取來衣物。
眼看鎮南王準備親自替自己穿上,姬瑾榮說:「讓別人來。」
鎮南王充耳不聞,上前替姬瑾榮穿好貼身衣物。他動作輕緩,卻帶著不容拒絕的強硬。等替姬瑾榮把長發整理到背後,鎮南王才再次開口:「這些小事由臣來做和由別人來做,對陛下而言有何不同?」
姬瑾榮:「……」
至少內侍不敢用那种放肆的目光看著他!
鎮南王說:「陛下,臣絕不會逼您做您不願做的事。」他伸手替姬瑾榮系好鬆開的前襟,動作彷彿早已練習過千百遍,「只是這些總歸要人來做的事,臣還是希望陛下能允許臣為陛下效勞。如果陛下不高興,那陛下儘管責罵臣、責罰臣——臣甘之如飴。」
這麼多年以來,他最痛苦的就是無論他做什麼、無論他撂下多少狠話,他的陛下都沒有半點回應。
姬瑾榮對上鎮南王幽沉的目光,心臟彷彿被什麼東西狠狠地捶了一下,悶疼悶疼的。明明那雙眼睛還是和平時一樣放肆,他卻怎麼都生氣不起來。
因為那眼睛里藏著的並不是他所認為的那種慾念。
那裡有著一些姬瑾榮陌生的、姬瑾榮不相信的東西。
以前幽居深宮,真情實意少,你爭我斗多,撕開平和喜樂的外皮,到處都是流膿的毒瘡。
又醜惡,又骯髒。
他自己也乾淨不到哪裡去。真正乾淨的人,哪能在那種地方活下去?他父皇是個老糊塗,後宮中的勾心鬥角全然瞧不見,寵著個心腸毒辣的女人,任由她在護著自己兒子的同時對別的皇子下毒手。
就連他這個病秧子也沒逃過。
不過他福大命大,硬是把她給熬死了,也把她兒子給熬死了。有些事他沒有經手,但推波助瀾是少不了的。
記得護國寺的老禪師來為他誦經祈福,搖著頭評了句「好面孔,惡腸肺」。當然,這評語只出老禪師之口,入他之耳,沒別的人聽到過。
即使是後來讓他生出交託江山之心的魏霆鈞,一開始也不過他著意養著的小狼犬罷了。畢竟他常常下不了床,有些事總得有人幫忙去做——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差遣起來比較順手。
看見鎮南王望向「自己」的目光,姬瑾榮不由想起魏霆鈞提起「心上人」時的神情——又快樂,又歡欣,還夾雜著幾分忐忑與期望。
那樣的心情,他不曾體會過。而像他這樣總想著利用別人的人,大概也永遠無法獲得這樣的感情。
以前姬瑾榮的命活一天少一天,從來沒去想過這個,如今他擁有了康健的身體,心中不免生出點酸酸澀澀的感覺。
有點羨慕,更有點妒忌。
坐在這個位置上,也許永遠不能去奢求「真心」兩個字。
畢竟他從不給人真心,別人如何會給他真心。
姬瑾榮乖乖張開手臂,任由鎮南王幫自己把中衣穿好。鎮南王要出征,又有意讓他親政,他不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拉攏可用之人——在那之前,先和鎮南王和平共處是最正確的做法。
姬瑾榮洗漱完畢,穿上練習騎射用的行服。眼看鎮南王沒有離開的意思,姬瑾榮只能和他一塊前往校場。
伺馬太監換了人,何泰卻還是跟了過來,親自為姬瑾榮牽出紅馬。
鎮南王的馬也被牽了出來。他對姬瑾榮說:「既然陛下有心練好騎射,那在臣出征之前都過來教陛下吧。」
鎮南王這提議並不過分,誰都知道鎮南王箭術天下第一,能得他親自教導是無數人夢寐以求的事兒。姬瑾榮有心和鎮南王和平相處,點點頭,說:「好。」
鎮南王還真認認真真地指點起姬瑾榮來。
姬瑾榮悟性好,記性也好,鎮南王說的要訣他很快牢記在心,將以前瞎蒙出來的動作一一改正過來。
等到練出一身大汗,姬瑾榮終於一箭射中了靶心!
姬瑾榮有些高興。
鎮南王也有些高興。
教姬瑾榮射箭騎馬什麼的,等同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碰碰姬瑾榮的腰兒、抓抓姬瑾榮的手兒,姬瑾榮絕不會推拒、不會反感。
練完騎射,鎮南王又和姬瑾榮一起共用早膳。
鎮南王差人做了蟹黃包子,個兒很小,一籠裡面卻只擺著三個。
他將它推到姬瑾榮面前。
白白的包子皮做得很薄,像蟬翼似的,有點兒透明,能瞧見裡面油黃油黃的蟹黃。姬瑾榮頓時忘了剛才的傷懷,夾起一個蟹黃包子咬下去,整個包子就少了大半,蟹黃完全露了才出來,色澤鮮亮,味道鮮美,又保留著蟹黃特別的口感,吃起來唇齒留香,叫人食慾大開。
姬瑾榮吃完一個,察覺鎮南王在瞧著自己,不由忍痛說道:「分你一個?」
鎮南王說:「不必。」此時幾個傳膳太監來了,將兩籠新蒸出來的蟹黃包子擺到鎮南王面前,粥和點心也一一上桌——鎮南王那邊的都是姬瑾榮的兩倍!
姬瑾榮:「……」
鎮南王說:「陛下身體太弱,不宜多吃。」他再次提議,「若是陛下願意——」
眼看鎮南王又要替「疏通全身經絡」,姬瑾榮利落地打斷:「這麼多,夠了!」
鎮南王忍俊不禁。
姬瑾榮決定在鎮南王出征期間好好強身健體,讓鎮南王不能再說「陛下身體太弱」——這身體明明比他以前好一千倍一萬倍!
吃飽喝足,該幹事了。
姬瑾榮琢磨著和鎮南王提提早朝的事兒。自先皇繼位以來,早朝就等同於停掉了,到了原主這兒更是連早朝的影子都沒瞧見過。
要是連朝臣都見不著,所謂的「親政」又有什麼意義。
姬瑾榮正要開口,鎮南王先說話了:「陛下,秋獵很快要開始了。」他估算了一下,對姬瑾榮說,「大概在十日之後。秋獵之後臣就出發前往西境。臣希望這十天里陛下除了練習騎射之外,再去練習一下秋報祭詞。」
姬瑾榮擰起眉頭。這具身體能做到念完祭詞而不結巴嗎?
鎮南王寬慰:「陛下儘力即可。」
姬瑾榮說:「朕試試。」
既然接手了這具身體,自然要承擔起原主的責任。不管將來會不會亡國,在那之前他都還是一國之君,為百姓春祈秋報都是份內之事——立春向蒼天祈求風調雨順、豐衣足食,立秋將今年的境況報知蒼天,一祈一報,年年都須如此。
鎮南王說:「陛下若不怕辛苦,在秋獵之後可重開朝會,命百官三日一小朝、七日一大朝。」他抬手替姬瑾榮整理垂到前面來的一綹烏髮,「天下之事,皆由陛下乾坤獨斷。」
姬瑾榮沒想到自己還沒提,鎮南王倒先說了出來。
看來鎮南王真不是那個「亂臣賊子」。
一來,「亂臣賊子」不會這樣大大方方地「還政」;二來,鎮南王和魏霆鈞真的很不一樣,要是魏霆鈞是鎮南王這樣的人,他就不會喊魏霆鈞「石頭」了——那傢伙是話少到令人髮指的悶葫蘆,哪裡是鎮南王這種巧舌如簧、肆意妄為的人!
看來他得儘快掌握這邊的一切,才能找出那個「亂臣賊子」!
姬瑾榮點頭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