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龍榻上的將軍11
靳雨青臉上呈現出一種迷茫的神態,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思索間目光落在對方腰間的玉佩上,覺得那東西無比的眼熟。
他其實是在原主的記憶庫里尋找關於秦致遠的信息,但似乎時間過於久遠,或者說這對原主來說也並不是極為重要的事情,以至於關於玉佩的內容都是模模糊糊的,就算深挖,也挖不出更有用的內容來。
一時想得入神了,完全忽視了身邊的正主。
而在秦致遠看來,皇帝彷彿陷入了深沉的回憶,目光也愣愣地看著自己,神色頗為無辜乖順。他心裡有千般萬般的話想說出來,就同很多年前一樣,同這人坐在水聲潺潺的河邊,捧著剛從炭火堆里撥出來的烤地瓜,一邊熱乎乎地剝開烤的金黃的地瓜皮,一邊慢悠悠地說笑到天都黑盡。
秦致遠心中鬱郁,往前邁了半步,手指剛觸碰到晉宇青的衣領。
一抬眼,卻見正大步流星朝這邊走來的陳乂。他沉默片刻,退開一步,緩緩放下了手。
直到陳乂風風火火地站定在自己面前,靳雨青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看著面前突然出現的男人,眼角一彎,笑道,「你來啦?」
陳乂左看看垂目寡言的秦致遠,右看看眉目舒朗的皇帝,溫聲應道:「嗯。」然後就上下打量著靳雨青,似是在尋找什麼東西,掛著藥石手釧的手腕被長袖遮掩住了,陳乂的視線恰好落在空著的那隻手腕上。
眸色明顯地深了一深。
「你來得正好,想必封國太子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靳雨青並未察覺到他的異樣,只覺得有陳乂站在自己身邊,整個人都安心了不少,連剛才與秦致遠之間的那種詭異氣氛都頃刻散的無影無蹤。
「我知道。」陳乂說,無聲無息地摸了下他的手背,關懷道,「冷不冷,回宮說罷。」
靳雨青點點頭,罷了一皺眉,書魚意會,很快傳來了龍攆。陳乂看他上攆的姿勢很是奇怪,一隻腳不敢用力,便一彎身,直接將他抱了上去。
陳乂先是查看了一下靳雨青受傷的腳踝,軍中受傷的機會很多,他常年訓練,對這種簡單的外傷很有應對的心得,確定皇帝不過是扭傷而已,並無大礙。
然後小聲與他說談了兩句,將攆上備著的毛絨小毯鋪在他的膝頭,偷偷握了握他的手,才讓人起攆。
秦致遠默默地站在一邊,看著兩人偷.情般交錯的手指。原來他並不是不相信自己的醫術,而是根本不想讓自己觸碰。
不是那個人,就算醫術再高超,對他來說也是空無一物。
帝王攆慢慢在視線中遠去,秦致遠眺望了一會,視野忽然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擋地嚴嚴實實,楞了片刻,他才迴轉目光,將視線的焦點凝聚在面前的男人身上。
「丞相。」陳乂道。
秦致遠也禮數周全:「陳將軍。」
陳乂撇了下嘴角:「丞相如今已位極人臣,如今還想再圖謀些什麼?不如跟本將說一說,或許我們圖謀一致,還能聯手一二。」
丞相纖長的睫毛在寒風裡抖了抖,若是單單看去,這位晉國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丞相的確是長的綺麗無比,單那眉眼,就抵得過都城裡數一數二的美人,而且他還比那般的美人們雅緻。
若說皇帝身上還有那麼一層與生俱來的金土之氣、奢逸之風,那這位秦丞相可當真稱得上是一朵清水芙蓉,淡雅馨香。
但陳乂卻就是不喜這副面貌,只有男人之間的本能爭鬥,才能察覺到這位文雅之極的白臉丞相其實肚子里的溝溝道道絲毫不比旁人少上幾條。
秦致遠抬起雙眼,儒雅中透著幾分金戈之氣,他說道:「本官所圖恐怕不能與將軍共謀。想必……將軍也不願與我共享吧。」
陳乂也諷道,「既然丞相明知我不願與人共享,又何必非要圖謀?難道丞相之前勸我之言,都是虛言妄語麽?」
冷涼的空氣里傳來一聲低笑,秦致遠似是嘲笑對方,也是嘲笑自己。他看了看陳乂,忽然奇怪地問道:「對陳小侯爺來說,什麼是最重要的?命,錢財,亦或者是權貴?」
陳乂揚起頭顱,「命與權財自然非我所圖。」
秦致遠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卻又覺得本應就是如此。那位君主,何時看錯過人呢。
「丞相如何?」陳乂反問。
靜默許久,秦致遠吐息如蘭,但說的話卻十分俗氣:「權貴。」
陳乂微微一怔。
秦致遠沒有再解釋,將懷中書冊典籍抱緊了些,雙臂攏緊,好像正在攏抱著什麼人似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痴迷,卻也是一閃而過,很快恢復了往日雲淡風輕的淺笑。
「罷了。」過了會,他才嘆息一聲,「勞煩將軍轉告陛下,封國一役,非戰不可。」
「……」
丞相迅速陷入對形勢的揣摩中,凝神分析道:「封國朝內不和早有傳言。封國國主性情暴厲,嗜血好戰,而太子宇卻脾性溫和,主張治國以和。他們父子二人政見之爭已勢同水火,如今太子宇於我大晉國內暴斃身亡,想來事情定不簡單。」
「封國四皇子封誠為人陰惻,卻極懂如何討國主歡心。太子宇的死,不僅是給封誠騰籠挪位,多半也是封誠計劃中的一環。以封誠父子的心性,此事無論我朝做出如何回應,他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想必已經籌備好了攻城大軍。」
陳乂附道:「南邊傳來消息,封國的確正在秘密調動軍隊。」
「來日上朝,我會當朝啟奏陛下以早作打算。廣雲之戰勢不可免,還望將軍也提早籌劃。」他看向陳乂,定道,「宣武軍沉寂太久……也該到了長劍出鞘的時候了。」
陳乂捏了捏拳頭,勢要為大晉、為他的陛下打下一片大好江山的雄心抱負,突然被秦致遠下一句給澆了個底朝天。
丞相幽怨地吐出一句話:「將軍儘管在前線好好打仗,你若戰死沙場,下官會替將軍照顧好陛下的。小侯爺,你說……帝王之心能持續多久呢,是一年兩年,還是五年十年?到時候將軍冢裡衣冠長埋,陛下恐怕會記你一輩子吧?」
陳乂:「……」你踏馬能不能別咒我死?
「秦致遠!」
秦致遠輕飄飄地轉身,絲毫不理會陳小侯爺的蘊惱,抱著書冊往別處去了,徒留風中一縷苦澀的葯香。
陳乂嫌棄地揉了幾下鼻子,回身往永安殿去。
走遠了幾步,秦致遠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對方闊步而行,風華熠熠,不禁苦笑一聲:「即便是黃泉長駐,也比他不記得我要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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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雨青被人扶到榻上,褪了鞋襪,腳踝敷上了一塊浸了鎮痛藥液的小帕。頭也沒抬地就喚書魚,叫沏壺暖茶來喝。
未多時,茶就來了,端茶的手遠比書魚的要筋骨分明,虎口處的薄繭很具有代表性。
飲了茶,靳雨青挑起眼睛,朝他身後尋了一番,並沒見什麼其他的人跟來。
「他沒來。」陳乂道,「陛下想他?」
靳雨青:「你跟丞相都說什麼了?」
「沒說什麼,談了談男人之間的話題。」
「……」
陳乂接過空掉的茶杯,隨手放在旁邊的案几上,長臂一伸將帝王從榻上攬進了懷裡。靳雨青一驚,下意識掙動了一下,隨後被用力按住扣在對方的肩窩裡,也便動彈不得了。
「你們肯定說什麼了。」靳雨青悶聲斷定道。
陳乂動了動,忽然眉頭一抿,又將他提出來推倒在榻上,欺身而來,伏在他身上上下一番亂尋。男人的大腿壓著他的下半身,窸窣動作間不斷摩擦著臍下小腹。
靳雨青慌張地盯著某人的一張俊臉,不禁吞咽了幾聲唾沫。幃簾昏沉,珠紗撩動,屋中炭火燒的又極旺,他只覺得被摸地渾身發熱,尤其小腹,更是有了異樣的感覺,挺身不自覺地去蹭了蹭陳乂。
陳乂在他頸邊嗅了嗅,濕熱的呼吸噴洒在耳頰,靳雨青當真可恥的有了感覺。
「陳、陳乂,光天化日的……不太好吧?」
陳乂抬起臉來:「你說什麼?」
「我……沒說什麼。」靳雨青被他熾熱的目光看得臉頰發燙,心虛地移開視線,露出了頸間更多的光.裸肌膚。
靳雨青腦內暢想著,腳趾也愉悅地岔開又合上。哎呀呀,守身如玉二十一年,這回難不成要破戒?不過頭上似乎還有一樁軍國大事沒處理呢……
噫,一覺醒來應該也來得及吧!
瞧瞧,陳小侯爺這一雙幽深似墨的眼神,聽這如狼似虎的喘氣聲!嘖嘖,這粗暴的扒衣方式。
綉金衣衫大開,靳雨青耳後臊地一片通紅,表面上卻咬緊牙關作淡定。
臉上面癱如中風,腦內瘋狂如抽風:
#第一次開.房,請問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嗎?在線等,很急的!#
陳乂摸呀摸,終於摸到了他的手。
靳雨青自覺地張開五指,去攏他的手指,胸腔一起一伏地。許久才迷濛地睜開雙眼,疑惑地瞧了瞧突然停下了動作的陳乂。
「你繼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