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8

第48章 被雷劈傻的仙君18

「夠了,白斐然,」靳雨青開口打斷二人的互駁,道,「赤陽劍宗也好蕭子行也罷,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你不必借題發揮,來掩蓋自己所犯下的血腥行徑。」

他往前一步擋在蕭奕身前,一隻手悄悄背在身後,給沅清君打了幾個手勢。

蕭奕視線下瞥,瞭然地在他掌心點了兩下。

靳雨青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然後繼續佯裝憤怒,與白斐然對峙道:「小無常君,前事我們暫且不提。只說,你可還記得一百年前,我在屠仙峰河灘上救你回去這件事。你說你不想死,我便尋盡仙草靈丹為你續命。想本君堂堂屠仙尊,難得想做一件好事,當一個好人,你也算得上是本君唯一一個朋友,但你呢?卻從一開始就是在欺瞞利用!」

「你如此行為,又算得上對我公平嗎?!」

白斐然顧左右而言其他,諷刺道:「你還記得自己是屠仙魔君,不是赤陽劍宗招贅的男婿?且看看你和蕭子行的徒弟,竟然已經開始雙修了。嘴上說著屠仙屠仙,實際里仍是做著巴結仙門的事情!你是真的喜歡他么,不是覬覦他的美色或者修為?」

他又轉向後面的蕭奕,問道:「沅清君,你怎知,他是真的想做你道侶,而不是貪戀你的元陽?」

蕭奕:「……」

「你別扯開話題!」要說剛才是裝作生氣,現在靳雨青是真的有些生氣了。他道自己是非也便罷了,挑撥離間卻是最不能忍的事情。

白斐然呵呵笑了起來,從袖中取出血光劍,劍刃上的靈光凝聚成了枯黑血色,儼然已是魔氣入心的徵兆。靳雨青尚且記得,當年白斐然第一次舞劍的時候,那把劍是怎樣的靈動光彩。

只是如今面目全非,不管是這把劍,還是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正待說話,頭頂的血陣忽然滅了一瞬,雖然片刻之後紅光又起,但卻足以讓白斐然大驚失色。那是他最後一道能夠實現自己夙願的武器,倘若就此被莫楓的三道反抗陣給消磨殆盡,怕是會直接瘋狂。

但他眼下與走火入魔也沒什麼兩樣了,不知名秘境里本就有能引出人內心恐懼的法力,白斐然心魔日盛,秘境受其影響將這些陳年往事滴水不漏地重演了一遍。

任誰心底的齷齪縫隙被這樣強勢翻起,攤曬在眾目睽睽之下,被眾人或可憐或痛恨地圍觀唏噓,也是絕不可能保持心境平和的,更何況白斐然還是那樣一個默默記仇的人。

他被報仇大計破滅的幻想所刺激,額頭兩側青筋暴起,臉色驟青,手腕一翻,凝神揮出血光橫掃而來!

靳雨青一步跳開,躲避他橫衝直撞的劍光。

這一避,直接暴露了身後沅清君的動作,白斐然原本目標是靳雨青,落空之後直接捕捉到站在原地的蕭奕,看到他手中動作,劍尖立馬突轉,飛沖而去!

靳雨青心裡暗道倒霉,不都說反派死於話多,他們這嘴炮還沒打上三兩句,小無常君就已經提劍來戰了。他祭出腰間狂風,一道靈氣罡風扇了過去,同時蕭奕也只得暫停手中動作,抽|出無欲迎戰。

兩道劍光鏗鏘撞上,一紅一白,因著蕭奕是匆忙間對上劍鋒的,比起本就殺欲大盛心魔作祟的白斐然來講,竟是反被對方壓制了一些,瘋狂鼓動的劍氣將兩人周身一丈裹成一個靈壓漩渦。

狂風扇氣衝進去,破壞了還算平衡的氣場,白斐然藉此后跳開來,蕭奕則穩穩落在靳雨青身邊。

白斐然兩眼通紅,劍刃也怒得發抖,仇恨地盯著靳雨青,失望道:「你要對我施鎮妖之術?」

靳雨青無言以對,只是比起以命相搏,他仍然期望白斐然能夠迷途知返,故而頭腦中第一個蹦出的念頭是先將他鎮壓,帶出秘境再做打算。但是白斐然對鎮妖術太過於敏|感,怒氣更上一層,未等他們做何解釋,已經催動血光纏打而來。

纏鬥間,白斐然將手指環在口中一吹,很快從遠處湧來大批的黑色靈蝠,打頭一個纖白身影——陰陽山主也加入了戰局,她打開蕭奕的劍,退至白斐然耳邊說了什麼。

就見白斐然目中凶光四起,低道:「那就同歸於盡吧!」話閉,一招一式都不再留有餘地,劍劍直逼身體柔弱致命之處,一環扣一勢,叫人連喘息調整的機會都沒有。

「莫楓,」他改口再不叫宗主,聲調偏冷,也不打算再套什麼情懷友誼,直接坦白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借你名義行事嗎。」

靳雨青沒搭話,白斐然已兀自說了起來,「我只是覺得命運不公,為什麼你被人無故誣陷、甚至被廢去修為也能豪不怨恨?這也就罷了,明明身負能夠一統修真界的本事,卻故步自封,毫無野心,竟然還妄想能夠和仙門正道和平共處。」

「我修魔又不是為了一統天下。」靳雨青插了一嘴。

「對!我最討厭你這點!」白斐然道,同時一劍劈下,「自以為瀟洒無畏、隨心自由。你只是沒有被他們逼到極致罷了!我就是想看看,倘若你渾身血斑污跡怎麼也洗不清,被正道打入谷底,再沒人肯相信你一絲一毫……你是不是就會與我一樣,和我站在一起,對他們恨之入骨?」

「……」靳雨青無語一陣,「你入魔了白斐然。」

白斐然厲道:「我本來就是魔!只有你不把自己當做魔而已!」

蕭奕一腳踹飛了陰陽山主,閃身過來相助。白斐然一時怒火上心,沒注意到背後潛過來的沅清君,被無欲劍光正中劈到,衣物被劍氣震碎,破成條狀堪堪掛在身上。

後背被靈劍劃出一道傷口,他露出的左肩處有一個粉褐色的疤痕,似是箭傷。

靳雨青瞄了一眼,脫口道:「這是當時白氏射的……」

白斐然捂住疤痕,邊反擊邊道:「不需要你提醒我!」

「如果你非要這樣,那我也無話可說。」靳雨青側身避開長劍,旋身與蕭奕站在一處,手中畫起陣符,「小無常君,念在我們還有百年交情,你現在回頭我尚且還能保你一命,倘若你仍然執迷不悟,我也沒有辦法。」

白斐然冷笑一聲。

「回不了頭了……我恨了他們四百五十年,如今你讓我放下仇恨與他們握手言和,莫楓,我做不到。就像我現在說,要你放下沅清君給他心口一劍,你能做到嗎?」

靳雨青側臉瞥了一記身旁的男人,心道,看來小無常君確實是做不到了。

白斐然背後流的血色已經沿著脊背滴落在地上,陰陽山主被蕭奕踹飛暈倒吐了幾口血,片刻蘇醒過來,看到他腳下一灘紅色,立刻爬起來,踉蹌兩步奔向小無常君,撕下自己裙擺,要為他包紮。

手還沒觸碰到他的身體,就被白斐然一掌打開。她又從乾坤囊中翻找止血丹藥,送到白斐然面前,他仍是不肯吃。

「斐然、斐然,」陰陽山主眼眶積起薄水,頗有些慌亂,「不然我們就投降吧,你打不過他們倆的,秘境外面也已經聚集起了大批的修士世家,被抓到肯定會死的!斐然,我們逃吧,逃到天涯海角……」

「賀揚!」

賀揚是陰陽山主的本名,她嫌棄這名字太過男氣,故而從來不許人叫,誰要是不小心叫了,不是變枯屍就是變無頭鬼。這下被白斐然忽然喝出,倒是楞了一愣,隨即眼角滾下一滴咸液。

斷情山莊在外被人調侃過一句話,叫「斷情山莊不斷情」,裡面男女雖身染不少血債,但都十分重情,但凡喜歡上誰,不論正邪道魔都照追不誤,追不上也就罷了,若是追上就一定要對方從一而終絕無二心,要是反被負心,那就是血災一件。

所以道中人從來無人想招惹一個斷情山莊的做道侶,玩什麼轟轟烈烈的愛情——也不是打不過,而是實在太麻煩了。

白斐然是怎麼和陰陽山主勾結在一起的靳雨青不知道,他看見的是,陰陽山主明顯已經對小無常君動了心,不然也不會死心塌地任打任罵地跟著他,做這樣不成功便成仁的屠仙事業。

但靳雨青也不會因為這「動人的愛情故事」而動搖,趁著白斐然分心,飛速畫完陣圖,用靈扇劃破掌心,擠出幾滴血來甩在地上。陣符唰地展開,從靳雨青的腳下一直蔓延到小無常君的面前。

看他一腳已經陷入陣中,靳雨青喚道:「蕭奕!動手!」

沅清君應這聲呼喚飛身而起,直直刺出無欲,鋒銳的劍光打到白斐然的臉上,他卻發現自己半邊腿腳已經動彈不得了,想要強行破陣而出時身體失去了平衡,一個趔趄半跪倒在地上。

眼看無欲就要刺中白斐然的頭顱,從旁撲過來一道白影,擋在了他的面前。

蕭奕劍至,噗哧插|入了陰陽山主的後背,他這一擊是必殺,穿透白衣人身軀的同時,也刺入了白斐然的左肩。那曾經在白氏家變中所受的箭傷,如今再一次被貫穿。

白斐然睜著眼睛看面前替他擋劍的賀揚,而陰陽山主自己嘴角耳竅都在涌血,卻是手忙腳亂地勉強抬起雙手,去堵他被刺的肩頭,靈劍之傷本就不易癒合,更不消說這一劍是沅清君傾力所刺。賀揚也發現了,不多時垂下雙手,本掛著清澈淚珠的臉龐又滑下了兩道紅淚。

「你求求屠仙尊吧,他一定會放你一條生路……」陰陽山主咽了幾口腥咸,努力說道,「逃吧……斐……然……」

「……賀揚?」

他想伸手去扶陰陽山主,但隨著蕭奕促然一拔劍,陰陽山主的身體直接向旁邊無力地倒去。

靳雨青心裡可惜,可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只好輕聲說道:「白斐然,你看,人間還是有真情在的。」

「你不是問我為什麼能夠不記恨赤陽劍宗,不記恨仙門世家嗎?修仙路途本就漫長,若是心裡對仇恨記的太清楚,把自己鎖在怨恨的桎梏里,怕是百年千年都無法過的開心自由,何苦呢?」

白斐然神情微微獃滯,似乎並沒有想到賀揚會真的為他擋劍而死。

半晌,他將賀揚攬進懷裡,旁若無人道:「當初她來找我,說若是助我得成大道,什麼也不圖,只圖我抱一抱她就好……」

靳雨青沒打擾他們,過足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又向蕭奕使了一個顏色。沅清君收劍歸鞘,掏出一捆靈繩走過去,才挪了兩步,就聽白斐然又嘆道:「晚了。」

「什麼?」

「我說晚了。」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天上的血陣,戚戚然說,「我已讓陰陽山主封毀了秘境出入口,在秘境中布下了無數雷陣——這還是你教我的,陣以我血為引。過不了多久,雷陣就會啟動。」

靳雨青看了看已經滲入土地的血色:「……」

蕭奕仍是走過去,用靈繩將被陣法禁錮的白斐然捆了起來,出於人道主義,又用一顆可以溫養屍身的靈珠把陰陽山主收斂,取了白斐然的血替靈珠認主,然後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白斐然低頭凝視著胸|前的靈珠,極其罕見地道了句「多謝」。

蕭奕無言,回到靳雨青身邊抬頭一望頭頂血陣。

「你怎麼看?」靳雨青也抬著頭,笑眯眯道,「沅清君,你願意我一起過二人世界,在秘境中流浪修鍊。無論是順境或是逆境、快樂或憂愁,也不論遇到什麼妖魔鬼怪、心魔幻象,永遠愛著我、珍惜我,對我忠實,直到永永遠遠嗎?」

蕭奕冷靜又嫌棄地回答:「不願。」

「……分手吧沅清君!」

蕭奕仍然冷靜又嫌棄:「不分。」

「……」

兩人相互調侃了幾句,靳雨青仰起臉,忽然惆悵道:「你又不願與我一起在秘境中流浪,那怎麼辦咧?」

蕭奕道:「撕裂它。」

靳雨青拍拍手:「所思甚同、所思甚同!那來吧,你說從哪撕?這片雲還是那片雲?」

「凝神!強行釋放修為回化神期,不論聽到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理。」蕭奕道,「撕裂秘境是違背天道,也許會有劫雷落下,一定要頂住,若是太過難受就……」

「就怎樣?」靳雨青好奇道。

蕭奕移了移目光,小聲在他耳邊吐氣道:「就抱緊我。」

耳道內吹得發癢,靳雨青面若燦陽,聽話地先抱住了沅清君。

「沒叫你現在就抱……」

「現在和過會有什麼區別?!」

白斐然:「……」

-

不知名秘境外。

之前被靳雨青踹下井口傳送出來的修士們休整片刻后,各自御劍回到自家門派,向諸位掌門長老彙報了秘境中的所見所聞。之後見過血魔大陣的那部分修士,在白斐然飛身去追殺屠仙尊以後,悄悄用靳雨青留下的巨蟒鱗片割斷了靈繩,也逃了出來,對此事又是好一番添油加醋的形容。

眾人劫後餘生,紛紛心有餘悸,更是給整件事情撲上了一層驚悚的外衣。

一人如此讚揚屠仙尊也許沒有人信,但若是一百來號人都對屠仙尊的救命之情感激不盡,那便容不得世人不信了。各世家在接到消息的第一刻,就派出了內門修士前往琅玡郡,守在不知名秘境的出入口。

——準備「伏魔」。

這回伏的魔,卻是「小無常君」了。

眾人在秘境出口等了三天,仍未見有什麼動靜,待想派人進入秘境查探時,卻發現秘境的出入口都已經被人封死,強行進入的修士無一例外都被彈了回來。

到第四天,有人心灰意冷,想也許屠仙尊已經和小無常君勾結起來躲在秘境里不敢出來了,又或者兩人已經同歸於盡。修士中有一妙齡少女,但凡聽見有人如此胡思亂想,都要上去與人理論一番。

這日齊思思仍是逮住一個丹修,與他爭論屠仙尊是個大妖的事:「屠仙尊雖是妖,但也是救人與水火之中的好妖!」

那人不願搭理她,擺擺手不欲爭論,氣的齊思思直跳腳。

她一腳跺在地上,忽而將腳下一片土地都跺得轟隆一震!接著整座山林里都如地下生雷一般,轟轟作響。齊思思驚地飛身上樹,方才自己站的那塊直接塌下去一人深。

那丹修嚇的目瞪口呆,挑開深坑后驚詫地望向樹梢身姿柔弱翩躚的女劍修,雙手捧拳,認認真真、嚴嚴肅肅地鞠了一躬,以示尊敬。

齊思思:「不是我……」

一個「我」字剛說完,深坑中突然又破開一個洞,一陣狂風從洞中湧出,風中夾雜著大量血氣和靈氣,衝天而去。不知是誰抬頭,指著天空喊道:「那是什麼?!」

眾人聞聲看去,見到一輪殘陣,紋路詭譎。

「就、就是那個血陣!」其中有修士認出那陣圖,驚慌失措道。

其他修士這才肅目而視,一些專修陣符的修士站了出來,自告奮勇來摧毀這殘陣。這批人剛列隊誦咒,風口又吐出幾個黑布隆冬的身影,這才慢慢偃旗息鼓。

眾人被這陣狂風扇的滿麵灰塵,凝睛望去,見吐出來的是幾個人形。

「屠仙尊!」齊思思驚喜道。

「啊!是屠仙尊?」

「不,好像還有沅清君……」

「他倆站那麼近幹什麼呢?」

「……那地上那個是誰?」

齊思思跳下枝頭,如一隻百靈鳥兒邊跑邊高興地喊:「屠仙尊!你沒事吧!屠仙——」

她來到坑邊突然一停,腳下像粘了黏膠。

沅清君懷裡抱著屠仙尊,表情無奈;屠仙尊則緊緊地摟著沅清君的脖子,表情……似乎頗為享受。只有旁邊一個小無常君,滿身傷痕,臉色鐵青,搖搖晃晃地站著。

眾人:「……」

塵土散去,蕭奕看到坑邊圍觀他們倆的眾多人頭,一雙雙好奇八卦的眼睛盯著他們,略微尷尬地拍了拍靳雨青的背,低聲道,「快鬆開,我們已經出來了。」

「哦。」靳雨青不滿地從他身上跳下來,回身一望也楞了,片刻笑道:「誒嘿,這天氣不錯,你們都是來這裡……曬太陽的?」

蕭奕心道:曬你個蛇皮!

靳雨青當然知道他們把不知名秘境撕出了這麼大一個口子,肯定會引來不少人圍觀。離開秘境后,又恢復了化神期修為,他展開神識覆蓋山林,果然在這群看熱鬧的修士中發現了信安白氏的身影。

有人拱手道:「屠仙尊,沅清君,我們接到消息就趕過來了,你們沒事吧?」

一眼掃去,說話的竟然就是一名儒巾灰衣的信安丹修。靳雨青沒好氣道:「托你們的福,還沒死。」

丹修:「……」

又有人替這丹修打抱不平:「不知這位道友是如何惹了屠仙尊不快?」

靳雨青揚眉道:「不是他招惹我,是他們當家的招惹了我。這事要捋清,還是要請白家主出來一敘吧!」

修士們低頭竊竊私語,不多會兒人群中裂開一條縫,一名黑髮短須、和眉善目的中年人從後方走了出來,並沒有向白斐然投去視線,只單單向沅清君頷首示意,才回過來道:「不知屠仙尊對我信安白氏有何不滿?若是我白氏有何違背仙法道義之事,還望屠仙尊明示。」

好一個語氣和善,舉止得體,又好一個違背仙法道義。

靳雨青冷笑道:「不知、不知?你們都好一個『不知』呀!那敢問白家主,你可知我身邊這位小無常君?」

白家主這才瞥了一眼白斐然,大義凜然:「這逆子叛徒!早已不是我白家的人!」

靳雨青笑說:「他原本就不屑當你們白家的人,你當你們白家很是光明磊落,很有仙家風範麽?」

「……屠仙尊你什麼意思?」白家主豎眉,轉而又道,「沅清君,雖然屠仙尊與你交好,但也不能讓這廝如此詆毀誣陷我們白氏!」

蕭奕冷目而視,並不袒護。

「我是不是誣陷,白家主心裡清楚。」靳雨青望向那一輪殘血的陣圖,掃視眾人,音量並未抬高,但卻動用了靈力使其震懾到每個修士心裡,「今日之事,想必大家都想知道其中原委,也定有不少人已經將小無常君列為討伐的魔頭對象。不過在你們動手之前,我還有一句話想與白家主說。」

靳雨青可憐道:「白家主,麻煩你靠近一下,我身上有傷不方便呀。」

白氏家主被眾修士注視著,不好退縮,心想這麼多人他也不能真對自己怎樣,便昂昂然闊著四方步走了過去,「屠仙尊請講。」

「天在做,人在看!」靳雨青體貼地笑了笑,待白家主近身,忽而一掌拍向他的胸口!將白家主推出了五六步,最後向後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兩手胡亂拍打著自己胸前燃起的靈火,形象全無。

眾人大驚,沒想到他真的敢當眾出手,紛紛祭出靈器。

一瞬白光閃過眾人雙眼,只見沅清君長劍出鞘,無欲閃耀著清靈的劍光,分丨身成數百把高懸眾人頭頂,但凡沅清君稍微鬆懈,這數百把極品靈劍就要直直插|入他們的靈台!

「是赤陽劍陣!」

「……沅清君!」

蕭奕不聞,護住靳雨青道:「誰敢動一下,劍不長眼!」

靳雨青昂首挺胸,感覺十分的有安全感。

「你們不必驚慌,我不過是給他下了一道子母引路符。關於這件事的原委和血魔大陣的由來,我會以幻象符書的形式傳送給在場各大門派,希望你們看完之後再做決定。」

眾人窸窸窣窣地交談著,靳雨青要來一支筆,掏出數百張符紙。畫一張飛一張,漫天都飄起了澄黃的紙片兒,挨個落到眾人手中。

很快眾人閉目在幻象符書中看完本末經過,有驚駭無言的,有大罵唾棄的,有道義譴責的,也有認為白氏情有可原的。信安白氏一行人也看過符書,知道內情的弟子面如菜色,顫顫巍巍地瞧向家主,而不曉得內情的都深感受到了欺騙。

白家主臉色慘白,一失方才的仙家氣勢。

「好了!大家也都看過了,想必你們心中已有決斷,但是!」靳雨青這一聲,讓眾人再次安靜下來,「對這件事,我有三個要求。」

「第一,信安白氏從此安分守己,遵仙重道,絕不可再做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其他仙門世家亦然,不能再無故殘害妖類;第二,白氏必須摧毀所有天極奇丹及其配方,允諾永不復用;第三,」他看向白家主,慢慢開口,「白氏家主須登眾家法台,自毀金丹併當眾向我妖族賠禮道歉!此三條,有一條不應,就休怪本君要親自動手,用信安白氏一族告慰我妖族血恨!」

說罷,又笑道:「白家主,你也不要想逃跑。引路母符在你身上,就算你躲進墳墓,我也能再將你挫骨揚灰。」

白家主已對此事百口莫辯,聽見要自毀金丹頓時兩腿癱軟,撲倒在地。丹修們將狼狽的家主扶回,從眾人指指點點的視線中走過時,簡直羞得抬不起頭來。

靳雨青望著他們走遠,回過頭來。

白斐然一柄血光拄著地面,他本就受了傷,在撕裂秘境逃亡的時候又不像靳雨青有人護持,身上落了好幾道天道劫雷,此時搖搖欲墜,呼吸紊亂。

靳雨青道:「這已是我能做的最大程度,小無常君。」

白斐然憤憤地看著白家主離開的方向,眼中似有不甘,可心知不甘也不能如何了。他低頭握住了胸前那顆靈珠,屢次張口卻又不知該說什麼,最後哽咽幾次,喚道:「宗主。」

「嗯。」靳雨青應道。

他又喚道:「宗主……」

「我在,你說罷。」

「……我其實不想殺人,但我不甘心,不甘心啊!」白斐然目中含淚,踉蹌兩步,被靳雨青扶住了身形,「為什麼他們能肆意殺伐我們卻要忍氣吞聲?為什麼和我一起長大、修鍊的好友親朋就必須遭受這樣的劫難?他們憑什麼?憑什麼?」

「四百五十年,我做了四百五十年的白斐然,我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沒有……」

靳雨青想給他擦擦淚,猶豫一會最後還是放下了手,輕道:「我知道了。」

白斐然用手背按下淚痕,忽然抬頭問道:「修士都是我殺的,金丹也是我碎的。賀揚、賀揚她除了幫我打打下手,並沒有做什麼傷害人命的事情,你們……救救她吧……」

靳雨青為難道:「她是被無欲一劍穿心,怕是……」

怕是魂魄已經散盡了。

白斐然心裡明白,但手心握著的力度仍是不減。半晌仰天長嘆,深呼吸幾口平定心緒,換上了一副往日和煦的微笑,對靳雨青說:「我知道你向來公平,你要白氏自毀金丹,我必然也難逃重責。」

「白……」

「我之前做了不少傷天害理之事,也利用過宗主。」白斐然道,「我雖然想過殺你,但也是真的銘記過你的恩德……呵,你大概也不會再信我任何話了,罷了。」

他道:「我已無計可施,你也仁至義盡。這最後,不讓你為難也算是我微不足道的賠罪罷!但是宗主,這並不代表我原諒了信安白氏,白氏存在一天,他們屠戮我族的罪孽就不會消失。也許你說的對,少記一點就會自由一點,但是對我來說,血海深仇永遠都忘不了……」

白斐然退開兩步,撫著自己光華黯淡下來的血光劍,苦笑嘆道:「這樣也好,再無來生。」

說罷手持劍柄,將那把跟隨了他幾百年的伴身靈器一點點地送入了自己的丹田。有一瞬間,他紫府中妖丹大盛,如一顆鮮艷欲滴的紅色寶石,繼而劍刃沒入,裂痕叢生。

他驟然狠心,將整支長劍痛快插|進。

靳雨青心裡一沉,彷彿聽見了什麼碎裂的聲音,身旁蕭奕收起劍陣,頃身過來攬住他的肩膀,道:「別看了。」

妖丹碎盡,白斐然的身形漸漸化成一縷琢磨不到的煙霧,在輕落在地的血光上纏|繞幾圈,緩緩向上飛去。在兩人眼前又凝成一隻紅絲雀的樣子,無聲盤旋啼鳴,脖子上仍然掛著一顆靈珠。

雀兒飛向長空,須臾散做飛灰。

靳雨青閉了閉眼,歪在沅清君懷裡嘆了一聲。

-

眾人漸漸散去,仙門也派出了修士天南海北發出告示,讓他們勿入不知名秘境尋寶。過不了幾百年,秘境就會慢慢地自行恢復。

等所有人都走後,靳雨青和蕭奕也慢騰騰地徒步離開。

出了山原進到城鎮,蕭奕緊趕幾步,低聲問道:「你真的只是貪戀我的……」

「嗯?」靳雨青四處看著旁邊的小攤。

「貪戀我的、我的……元陽嗎?」

靳雨青腳下一滯,驚道:「哈?!你真的信那話?」

蕭奕觀向遠方,鎮定道:「也不是很信。」

「怎麼可能是貪戀你的元陽!」

沅清君鬆開一口濁氣,心下大安。

靳雨青坦然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沅清君,放心吧!畢竟你那一夜兩次就會腰酸背疼的元陽……也沒什麼可貪戀的。」

蕭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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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沒有瘋[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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