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戚風蛋糕

三百四十八

程諭風塵僕僕的走進病房的時候，程童綺還沒有醒來，程謹一個人孤零零的抱腿坐在椅子上。

對比他背後的夕陽，看上去無比的孤寂。程諭心裡本就焦躁，急匆匆問了房號就趕過來，見此心裡一咯噔。

程諭剛張口的時候，聲音都沒發出來，他急的幾步上前，蹲在程謹面前看著他的臉，眼圈都急紅了，啞著嗓子問：「情況很糟糕嗎？」

程謹之前一直在發獃，他想了幾個小時，腦子裡總算縷清了一點。程諭進來的時候他還沒回神，眼前乍一下冒出一個人，嚇得程謹伸手就掐住了他的脖子。

程諭：「……小謹，是我。」脖子有點痛。

程謹忙鬆手，放下腿起身，「對不起，剛剛腦子沒回過神。」

程諭揉了揉自己的脖子紅著眼圈：「沒事……你警惕心高點是好事。我媽她……」

程謹小心翼翼的蹲在程諭對面，伸手摸了摸他的眼角，一臉愧疚：「這麼疼嗎？不然我們去看看醫生吧？醫生說暫時沒事。」

后一句是回答程諭的。

程謹指尖溫度有些低，不過程諭剛從外面趕過來，也沒察覺出來。他伸手揉了揉額角：「沒事，沒多疼。那個，我去下廁所。」

程謹點點頭：「好。」

這時候薛奇一手一個馬克杯走進來，抬頭一看，驚訝：「人呢？」

程諭站起來，拍了拍膝蓋，不作聲。

程謹跟著起來，看見薛奇有些驚訝，「阿奇，你怎麼來了？」

薛奇毫無形象的翻白眼，遞給他一個杯子，另一個遞給程諭，嘴裡壓低音量說：「我中午就來了，看你恍恍惚惚的，顧慎忙裡忙外的，現在正在醫院門口應付那些媒體。也是奇了怪了，誰漏出去的消息。」

程謹愣住：「媒體？」

程諭也愣住：「我剛剛上來的時候沒有碰見什麼人。」

薛奇撓撓頭：「誒？那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聽那個李煜說的。」

程諭看了程謹一眼，程謹二話不說彈出手機。

程謹：「顧慎，你在哪？」

顧慎那邊聲音嘈雜的很，程謹皺眉，安靜的聽他說完。

半響，程謹說：「你先回來，還有，離他遠點。」

顧慎：「什麼？」

程謹正準備提高音量，頓住，轉頭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程童綺，想了想，掛斷電話。

程諭&薛奇：「？」

隨後，程謹手指動作飛快，編輯一條簡訊發出去。

馬上收到回復。

【顧慎：好。】

程謹鬆了口氣，退出簡訊界面，突然抬頭，問程諭：「哥？你不是要去廁所？」

程諭：「……馬上去。」

說罷，程諭往門口走去。

薛奇叫住他：「諭哥，諭哥，你手裡還端著杯子呢。」

程諭低頭看看手裡白色底藍色花紋的馬克杯，很是冷靜的道謝，放到一邊的小桌子上。

繼續走。

薛奇又叫住他：「諭哥，廁所就在門口，不用出去，我們這是獨立病房。」

程諭轉過頭，深沉的看著他。

薛奇：「……怎麼了？」

程諭視線一轉，感覺程謹看著自己的視線有點奇怪，想了想還是找了個理由說：「我順便出去買點水果。」

程謹眨眨眼，「哦。」也不知道信沒信。

薛奇還在一邊說：「哦，諭哥想的比較周到。正好我們也不知道阿謹姑姑愛吃什麼水果……」

程諭冷靜的點頭，出門。

程謹坐回椅子上，拿著手機啪啪啪，嘴裡問道：「你帶筆記本了嗎？」

薛奇小心翼翼的搬了把椅子坐到他旁邊，聞言，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沒有，我聽見你名字跟車禍放一起就趕過來了，假還是讓室友幫忙請的。」

說到這，薛奇看看程童綺，拍拍胸，聲音更低了，「你姑姑一定會沒事的。」其實薛奇有句話沒有說。

趕到醫院的時候，發現出事的不是程謹的那一瞬間，薛奇腦子裡想的是：還好出事的不是程謹。

他覺得自己太過惡劣，心也虛起來。

所以剛剛他說話的時候，都不敢和他們兩兄弟的眼神對上。

跟程謹說了句回去拿筆記本之後，薛奇有出門，轉身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薛奇：「呸，太壞了。」

薛奇一邊往醫院一樓走，一邊嘴裡嘀咕：「阿謹是我兄弟，他姑姑也要當成自己姑姑看才行，怎麼能抱有僥倖心理，老爹知道了肯定又會揍我……不行不行，我得補償才行，等會問問諭哥姑姑喜歡吃什麼……」

路過的人，看著嘀嘀咕咕的薛奇，宛如在看一個智障。

三百四十九

手機畢竟小了些，即使有拉諾，這屏幕大小就降低了程謹的瀏覽速度。

程謹今天狀態本就不太對。

手機猛地震動一下。

【顧慎離開，目標跟蹤一段路程后，已經被甩開。】

程謹手指飛快，「他本人？監控呢。」

【不，他遠程操控三人開車跟蹤，現在目標已回到了臨時住所。】

程謹皺眉。

【對方很小心，並沒有監控拍到他和那幾個人接觸，但是錄下了他們的對話。】

程謹抬頭，視線里掃了一圈，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只好先放棄。

【程謹：製造一份跟我交易的記錄和對話，發送給靳碧。】

【命令執行中……】

華國生活這幾年，程謹怎麼說，耳渲目染之下，也學會了一些小技能。他並不是想欺騙誰，只是……

直接把音頻給靳碧，靳碧跟靳葉認識，因此程謹對他還是有點好感的，兩人也合作了幾次，有一定的信任基礎。

程謹防的是其他人。

華國有句話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按程謹的理解，就是做事不能讓人覺得太妖孽。

程謹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自己可以監管整個網路。厲害的黑客和全能全知的妖孽帶給他人的感官是不一樣的。

即使程謹自己覺得，監管整個網路並不是多逆天的事。因為，網路的使用，取決於人類自身所求。網路外，程謹也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大概。

程謹還是不傻，如果讓國家高層，讓全球在內隨便哪一個有權有勢的人知道程謹的能力，會造成什麼後果？

陰謀論，不是說說而已。

程謹不怕這個，但是他不想破壞自己現在的生活。

即使現在看來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盯上了，並且上來就想弄死他。

【命令執行完畢。】

【對方已接收，正在閱覽。】

手機震動起來。

程謹看看來電顯示，又看了程童綺一眼，見她沒有醒來的跡象，拿起手機走到陽台接通：「靳碧……」

三百五十

顧慎趕回來的時候，程諭上廁所買水果還沒有回來，薛奇也還在路上，程謹一個人坐在病房裡的沙發上。

顧慎脫掉外套，想了想，用自己的手摸了摸臉，確定不是很冰之後，走過去抱住程謹。

自然而然的在他額頭落下一吻：「寶貝，晚飯吃過了？」

被顧慎抱住的一瞬間，程謹按著手機屏幕的手指抖了一下，一瞬間的操作失誤被拉諾很快補上，毫無異常。

顧慎是程謹唯一一個不用抬頭也認得出的人。

程謹動了動身體，顧慎自發的幫他調整了一個比較舒適的姿勢。

程謹內心並不覺得抗拒，只是現在和顧慎在一起，心裡就會有些亂。幾次強迫自己冷靜的繼續操作后，效率降低。

顧慎並不打擾他。

程謹失誤兩次后，放棄了。

程謹：「還沒吃，你呢？那個人怎麼找上你的？」

顧慎見他放下手機，放在他腰間的手拍了拍，說：「我也沒。他說是劉助理讓他來幫忙，順便了解一下情況。我打電話跟劉助理確認了一下。怎麼了？他這個人有問題？」

程謹頭靠在他肩上，眯著眼睛說：「本來之前只是覺得奇怪，但是想著也許只是巧合，就沒多在意。」只是讓拉諾稍微注意一下。

顧慎輕輕嗯了一聲，語尾上挑表示疑惑。

程謹捏了捏手機，接著說：「跟你打電話的時候還不太清楚，只是心裡覺得奇怪，剛剛他找人跟蹤你不知道要幹什麼。」

顧慎頓住，轉頭看程謹：「跟蹤我？」

程謹打了個哈欠，「嗯，放心，不管他想幹什麼我都不會讓他得逞的。」

顧慎嘴唇動了動，神情凝重：「不對，如果今天上午的事是針對你的話，那他下午為什麼跟蹤我？等等……上午的事也是他做的？」

程謹沒有在意顧慎這話的前後順序不太多，輕輕搖頭：「不是。」

顧慎：「你查出來了？」

程謹睜開眼，看著天花板，表情冷下來：「沒有，撞我的人沒有什麼特殊的通話記錄，網路聊天記錄也沒有，我想他可能是跟對方現場交易。」

顧慎點了點頭，安靜幾秒，說：「看來這事還是得麻煩靳碧他們。」

程謹點頭。

即使是手機通話，不連網的狀態下他也能捕捉的到。因為對於拉諾來說，這星球的科技整個來說都處於起步階段，電話通訊也屬於網路的一種。

但是連通話記錄都沒有什麼異常，從哪方面來說，對方的小心的出奇。

至於為什麼不懷疑那個搶救回來的肇事者就是主犯……

一個剛剛傾家蕩產飽腹都成問題的人，開著被盜走三個月連個牌照都沒有的二手車，遇到程謹這個目前被稱為最有錢的年輕企業家，想到的不是搶劫綁架碰瓷，直接就無視了那些保鏢氣勢洶洶的想撞死他……

傻子都看的出來這不對勁。

雖然程童綺也是主動撞開他想要救程謹，但是程謹也不可能覺得這是他姑姑的錯。

為了錢連人命都不顧，即使不是主犯，程謹也不會放過他。

有手有腳，靠什麼活不下去？毫無底線的人活在這世上有什麼異議？簡直比星際強盜還可惡！人道毀滅算了！

顧慎察覺到程謹情緒有些不對，側身湊過去，蹭了蹭他的鼻子，「冷靜，寶貝，不要氣壞了身體。」

「咳……」

顧慎身體僵了一下，程謹頓住，微微推開顧慎擋住他視線的頭，清楚的看到頭上包著紗布的程童綺面色蒼白的看著他們倆。

程謹心裡一喜，扒開顧慎的手，麻溜的跑到程童綺旁邊，小心的扶著她坐好：「姑姑你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頭暈嗎？疼嗎？」

頭一次被程謹擺在第二位的顧慎心情有些複雜，走到床邊按下響鈴，說：「姑姑醒了就好，我去讓人準備些食物。」

程童綺伸手摸了摸程謹的臉，聲音有些虛弱，「太好了，你沒事。」

程謹鼻子一酸，突然眼淚就流了下來。

這下好了，顧慎慌了，程童綺慌了，剛打開門急急忙忙跟著醫生護士跑進來的程諭也慌了！

顧慎手忙腳亂的抽紙巾，小心翼翼的給程謹擦眼淚，嘴裡慌慌張張的，「小謹，小謹，寶貝你別哭啊！」

程童綺也嚇了一跳，印象里，從程謹父母過世之後，程謹就沒掉過眼淚，好像一夜之間長大成人一般。這突然眼淚就流了下來，程童綺面對程謹眼淚說來就來，這下子被程謹一帶，眼淚也冒了出來，還要安慰程謹說：「小謹不哭啊，不哭姑姑好著呢，啊！」

程諭連話都不知道怎麼說了。

結果顧慎越勸，程謹眼淚流的越歡，半響，程謹眼睛鼻子紅通通，哽咽：「我也不知道，我，我突然就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