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木樨清露

三百四十六

顧慎到醫院的時候，很快找到程謹，看見他坐在病房外的長椅上。

顧慎走過去，看了看，鬆了口氣。他坐下來，摸了摸程謹的手，不是很冰。

顧慎：「你嚇到我了，我還以為你要哭了。」

程謹手指動了動，看著顧慎的表情有些迷茫。

程謹：「姑姑，她是怎麼想的呢？」

顧慎在來的路上，已經通過各種方式了解到了一些信息，加上兩人之間的了解，顧慎隱約清楚程謹問的什麼。

顧慎轉頭看看病房，說：「我也不知道她具體是怎麼想的，但是我覺得她把你看得很重要。」

車禍的死亡幾率，眾所周知，並不低，甚至可以說是很高的幾率了。誰也不知道程童綺在那一瞬間想了些什麼，但是她救了程謹是事實，而他救人的方式可以說是以命相拼。

更讓程謹覺得難過的是，保鏢事後表示，他完全可以避開對方撞上來的車輛。

他完全可以躲開，但是程童綺不知道，所以她現在躺在裡面的病房裡。

程謹發了會呆，握緊顧慎放在他膝蓋上的手，低聲說：「顧慎……」

顧慎湊過去，摟住他，輕輕拍了拍，溫柔的說：「我問過醫生姑姑的一些情況，檢查並沒有什麼大礙，具體的要等姑姑醒來之後，再重新檢查一遍，看有沒有什麼後遺症。」

顧慎說到這，認真的看著程謹側臉，說

：「消息已經暫時封鎖，因為你公司在偏郊區的地方，當時恰好沒有什麼人，倒是方便。只是不知道你公司的人有沒有看到。我剛剛在門口碰到了靳碧，他帶著兩個男人往手術室去了。」

程謹抬頭，又低下頭，有點無精打採的。

顧慎看在眼裡，心裡也覺得不好受，想了想說：「不然你還是進去陪陪姑姑吧，我讓人去買一點補品來。」順便了解一下目前的發展情況。

程謹摸了摸胸口，嗓音有些啞：「我看著姑姑，這裡好難受……」

顧慎心口一疼，鬆開手，捧起他的臉，抵著她的額頭，輕輕地說：「寶貝，事情已經發生了。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姑姑還需要你的照顧，你哥應該還在來的路上。我們要想一想之後要怎麼辦。你難過，我心裡也不舒服，看開一點，好不好？」

程謹眨眼：「我，腦子裡很亂。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我之前只是以為她……我以為她只是把我當做一個晚輩而已……這樣實在是太奇怪了！他不怕死嗎？人類不是最懼怕死亡的嗎？你們地球人，不都是……」

程謹說到這，頓住。

顧慎總覺得程謹說的這句話有些奇怪，但是他現在沒有在意這些，輕輕抱了抱程謹，說：「實在想不明白，就等她醒來之後問她吧，你不要想太多。」

程謹腦子裡真的一團漿糊。

他之前日子過得順遂，有些問題根本沒有去想過，或者說他覺得沒有必要糾結那些問題。

顧慎叫他表情還是有點迷茫，心中嘆了口氣。在某方面，程謹似乎太小了點。

顧慎靜靜的問他：「如果當時，我處在你那個位置，你處在你姑姑那個位置。你會不會跟你姑姑一樣那麼做？」

顧慎問出這樣的問題，其實內心深處有那麼一點點試探的意思。

程謹愣一下，然後搖頭。顧慎心裡一沉。

程謹接著說：「我肯定跟你在一輛車上。」

顧慎：「……」

顧慎有心想補充一下，又放棄了。算了，並沒有試探的必要。輕柔的在他額間落下一吻，顧慎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說：「我去安排一點東西，你先進去吧。免的什麼時候姑姑醒了你都不知道。」

程謹仰頭看著他，點了點頭。

顧慎有些不放心，但是這件事還不知道會往哪個方向發展，他還是要安排一點事。而且一會兒李煜要過來了。

程謹沒有什麼精神，那麼有些事就只能他去做了。

三百四十七

病房裡，程謹看著病床上安靜沉睡著的姑姑，半響不語。

其實他剛剛聽懂了顧慎說的話。

但是……

程謹突然捂住胸口，眼神迷茫，為什麼想到顧慎會遇到危險，胸口就疼的厲害？

甚至比看見程童綺還要難受的多。

程謹覺得好難受，特別難受。明明在此之前，他沒有這樣的感覺……

明明兩年前，看著刀尖沖向顧慎的時候，他的心裡毫無波動……

程謹現在完全沒有詢問拉諾的想法，他十分想靜一靜，花一點時間來理清心裡那種複雜的感受。

突然之間，好像什麼都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