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第二日,晨光微亮,賀藍玄輕步走進少女的房間,看著熟睡的少女,笑容溫柔寵溺。
俯身,輕輕的在宮九妺耳邊低語,「九九,起床啦,」。
本以為宮九妺會無動於衷,因為他曾經聽月兒抱怨過她家小姐喜歡賴床,可是出乎意料的,少女立馬睜開雙眸,眼底清明。
充滿警惕之色,看清是賀藍玄才慢慢的轉動了下眼珠,揉揉雙眼,準備起床。
賀藍玄愣怔,心裡泛起異樣,九九在宮中應該過得很辛苦吧,一個愛賴床的丫頭只有在充滿危險的境地才會這麼警惕吧。
「九九,這些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宮九妺的手指一僵,看向少年充滿心疼的眸子,莞爾一笑,「還好」。
伸手摸摸少年消瘦的臉頰,你不是也一樣嗎,這個傻瓜,從一個人人羨慕的囂張世子,到現在親力親為,不知道收了多少磨難。
彷彿不願多想,宮九妺現在不願提及那個冰冷的男子,收回手指,快速的起身洗漱。
賀藍玄眼底黯然,九九和那個男人相處了那麼久,怎麼會沒有感情,若不是自己,恐怕這個丫頭就會留在那個男人身邊了吧,心裡嫉妒吃醋,可是他也慶幸,九九選了自己。
很快,收拾完,宮九妺看見賀藍玄從懷裡拿出一個烏金面具,隨即眸色微閃,「你就是那個飄渺閣主?」。
少年微笑點頭,他並沒有瞞著她的意思。
宮九妺莞爾,難怪她就覺得那個人像他,看來自己的感覺沒錯,「那日就覺得你們很像,難怪,原來是一個人」
賀藍玄但笑不語,天知道那天有多努力才壓制住自己的妒火,轉身,從身後拿出一個斗笠戴在少女的頭上,擁抱了一下,「暫時委屈九九了,這裡人多勢雜,也許會有認出你的,能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
「沒關係,只是我現在的心裡很不安,我們真的能這麼容易的一走了之嗎」。
宮九妺心裡擔憂,還有千面,不知道會不會這麼容易就放她離開。
客棧外早已整裝待發,黑一鐵騎,威嚴有序的等待著閣主的命令。
偏僻的燕都郊區,兩隊人馬在羊腸小路上疾馳,馬蹄飛奔,捲起塵土飛揚。
宮九妺依靠在少年的胸前,除了少年的心跳聲,耳邊便是呼嘯的風聲,夾雜著噠噠的馬蹄聲,這樣的安靜讓少女的心裡卻愈發的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可以就這麼離開嗎。
不知飛奔了多久,在快進沙漠的時候,二人感嘆,只要出了這個沙漠便離開海國了。
忽然,少年駐足,勒住馬韁,神色有些嚴肅。
「怎麼了?」,少女出聲,有些擔憂,難道有什麼埋伏?,可是她除了一片黃沙,什麼也沒有看到。
賀藍玄緊握馬繩的手,骨節發白,低沉的開口,「九九,一會躲在我的身後」。
話音未落,忽然天色黯然。
不知何時從四面八方降落千軍萬馬,層層包圍,弓弩準備,蓄勢待發,宮九妺一把拿開頭上的斗笠,眼睛微眯,這是誰的兵,灰衣綉金花的裝扮,為何她沒有見過。
一聲嬌笑傳了出來,一女子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紫衣青紗裙擺飛揚,頭戴著圍巾,只露出一雙媚眼,妖氣流轉,「乖女兒,你這的以為你娘沒有千面那個孽種幫持,就奈你不得嗎」。
女子囂張肆意。
宮九妺失笑,眼眸幽幽,「你想要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要你這個女兒孝順為娘啊」,女子哈哈的笑著,不以為意。
賀藍玄緊緊的抱著少女,他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世界上還有如此蛇蠍的母親。
「你到底要得到什麼?」,宮九妺皺眉,想不通這個女人究竟是為了什麼,要這麼對她,不死不休。
女衣蔑視的看了賀藍玄一眼,心情頗好的開口,事到如今,她也不想瞞她,吹吹指甲,輕輕的開口。
「因為血種啊,想必你也聽說過先祖留有一直奇特的軍隊的事情,而統領那個軍隊,需要母令和血種,血種便在歷屆的海皇身上,只是他們本身的血液不起作用,需要氣純之女做引體,懷上的那個胎兒便是血種的繼承,只要取了胎盤血,便可開啟母令,便可以號令天下」。
宮九妺震驚,還有這麼怪異的事情。
原來這個女人是這個打算,真的是瘋狂的女人,「你想要得到軍隊?你想要當女皇?」。
上官雪月不可抑制的點頭,「沒錯,本宮要凌駕與眾人之上,要讓天下人,俯首稱臣,」。
哈哈哈,女子囂張的笑著,神情瘋癲。
「你瘋了」,宮九妺眼裡閃過一絲幽光。
「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少女開口,她才不要做那麼荒誕的事情,戰皇那個人恐怕對一切都了如執掌,真是天真。
「哈哈哈,那本宮就殺了你身後的這個情夫,這小子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難怪看不上戰兒,原來是戰兒太老了?本宮的女兒喜歡細皮嫩肉的啊」。
聽著女子瘋癲的話語,少女氣結,這就是生她的女人,出言如此的不堪。
賀藍玄聞言,臉色微變,幽幽的開口,「本以為您是九九的母親,敬重你一份,沒想到您居然如此的污濁不堪,你這樣
的女人,根本就不配為人母」
「哈哈哈,小子,你可別狂妄,小心殺你不成,把你扔到宮中,成為那些老麽麽的肉臠,那些麽麽可最喜歡你這樣的細皮嫩肉了」
「夠了!!」,宮九妺幽黑的眼珠子閃過一抹紅猩,她不準任何人打她的小玄子主意,即使說說也不行。
賀藍玄氣的又白又青,這個老妖婦,真想一拳拍死她。
哈哈,女子魑魅瘋狂,「除了那個孽女,殺無赦」
「好大的口氣」。
話落,萬弩齊發,一時戰亂四起,賀藍玄一手緊緊的護著宮九妺,一手提劍不斷的斬斷弓弩。
不一會的功夫,血染成河,宮九妺擔憂的望了一眼少年的後背,他們這邊已經損失了不少人,再這樣下去,少年恐怕就體力不支了,說不定還會受傷。
「小玄子··,我不想你受傷」
「放心」,賀藍玄匆忙間,安撫了宮九妺一句。
眼見他們這邊就要全軍覆沒,宮九妺神情糾結。
「住手,我和··」,忽然一隻手緊緊的捂住少女的唇,少年猩紅的雙眼緊盯著宮九妺,「九九,即使死,我也不會讓你走」。
他知道宮九妺是為了他的安危著想,可是他捨不得。
小心!!!!!
啊!!
眾人緊張,只見著一支弓箭朝著少女的背後襲去,賀藍玄大驚,一個轉身,緊緊的把宮九妺擁在前面,弓弩穿透了少年的脊背,血液奔涌而出。
「小玄子!!不要!!」
啊!!
看著少年後背的血液,宮九妺眥目欲裂,從未有過的心痛撕裂著她,不要,她不要他死,若是這個少年不在,她不知道她要怎麼辦。
「小玄子,你怎麼樣,不要嚇我」,宮九妺顫抖的開口,眼淚抑不住的流。
賀藍玄此時覺得身體好痛,可是心更痛,能夠感覺到他的生命好像正在流失,看著痛哭流涕的少女,眸光溫柔不舍,真的好捨不得她。
「九九,不要擔心,我沒··」,費力的開口,想要安撫她。
「你不要說話,一定要堅持住··」。
說著少女忽的從衣袖裡翻出幾個小瓶子,一股腦的全塞進少年的口中,她不知到有沒有用,可是她不想少年死,聽戰皇說這些都是保命的葯,想到小玄子可能離開她,少女的幽黑的眼珠子閃過一抹妖異與狠戾,對著賀藍玄輕輕開口,「等我··」。
安撫的將賀藍玄放在一旁,少女悠悠起身,擋在賀藍玄的身前,一手悄聲從脖頸里拿出一物,狠戾的看著對面的人,」這是你逼我的,即使要遭天譴,我也要為阿玄報仇」。
見狀,上官雪月皺眉,這個丫頭要做什麼?
這個時候難道不是乖乖求自己嗎。
宮九妺決然一笑,容顏傾城,拿出脖頸之物,那是一個黑漆漆的哨子,緩緩的放到嘴邊,紅唇輕啟,「吱··呼··」。
一陣刺耳的聲音響起,眾人愣怔間,只見忽然天色大變,烏雲壓頂。
風雲四起,塵土飛奔。
是龍吟!!
天啊!!
快逃啊!!
有人認出少女口中之物,正是消失已久的龍吟,傳言,龍吟一響,天地變色。
可是有人不知道,龍吟一響,引來的便是食人凶鳥,梟鷹!!
眾人驚恐的丟下手上武器,準備逃命,上官雪月見壯,氣急的喊道,「一群廢物,怕什麼,那個賤丫頭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她就不相信,她有著那樣的東西。
什麼?
眾人疑惑,是假的嗎?
可是不到一會的功夫,天色見黑,雲層的邊際有「吱吱」的呼嘯聲而來。
聲音刺耳而凌厲,讓人心聲恐慌。
是真的!!你們看!是梟鷹!!
眾人只見,天邊黑壓壓的一片,巨鳥梟鷹正呼嘯而來,在眾人的驚恐中,現在逃命已然來不及了。
群鳥呼嘯而來,直奔那些士兵的頭頂而去,巨大的爪子一鉤,人被捲起,瞬間,血紅一片,人又被巨鳥仍在地上,很快連滾帶爬的嚎叫著。
這些梟鷹最愛的就是人眼睛,看著那些被吃了眼睛的士兵,臉上血紅一片,在地上哀嚎打滾,上官雪月怕了,嚎叫著,「住手,丫頭,快住手,我是你的母親」,女子此時哪還有高貴的樣子,衣衫凌亂,上串下跳的躲避著梟鷹的襲擊。
宮九妺嘴角一鉤,龍吟繼續奏響,是你們逼我的,現在後悔已經晚了!
一個被母親利用,被父親拋棄的她,若是沒用小玄子,她的生活還有什麼意義,就讓她們一起下地獄吧,少女微閉的眼角留下一滴血淚,沒錯,她已經知道了,她的父親已經拋棄了她。
她現在除了小玄子,已經一無所有。
一直之所以將龍吟藏得好好的,是因為,要召喚這些雄鳥,是要付出代價的,每每吹響一聲便耗費她一滴心頭之血,可是今日,他們傷害了最在意她的人,那就一起下地獄吧!
無人知道現在少女內心的狠戾絕望,那是迎頭撞擊,兩敗俱傷的倔強。
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上,千亦文眥目欲裂的看著那一幕,隨即對輪椅上的少年吼道,「為什麼不讓我出手,在這樣下去,那個丫頭會沒命的」,狹長的鳳目儘是紅猩。
景軒公子手指摩挲著手中的血笛,「我說過,你不要動他」。
「我沒有動他,那次是她被霍蘭蘭那個女人下了紅顏醉」,千亦文眸光嗜血,他的丫頭現在那麼危險,這個人卻還是這麼淡定。
少年看著下面混亂的場景,那個與世獨立的少女,一樣的輕靈,一樣的決絕,隨即撇向這幾個男子,心裡嘆了一口氣,這都是宿命,註定幾人糾纏不休的宿命。
輕輕的把血笛放到唇邊,一陣舒緩的樂聲響起,悠揚深遠,彷彿從遠古走來,穿過了幾百年的時空,來到少女的面前,宮九妺的心裡一痛,隨即昏然倒地。
「九九··」,從昏迷中醒來的賀藍玄一睜眼就看見宮九妺倒地,心下緊張,連忙爬向少女,用最後一絲力氣握住少女的玉指,「九九,不管生死,我們都不要分開,好不好」,隨即擁著少女的身子,滿足的閉上雙眼。
一地狼藉,屍橫遍野。
「去吧,把他們帶到鬼谷,生死由天吧」,輪椅上的少年緩緩的開口,也許他唯一的夙願也要完成了。
而另一頭。
「皇,沒想到莫九居然還有龍吟,可是您剛剛為什麼不阻止?」,另一邊司徒信小聲的對面前的黑衣男子說道,他看的出來,皇心裡很緊張。
「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就要自己承擔」,男子冰冷的聲音,將心底那一抹心疼與不忍冰封,好像他還是那個冷清寡性男人。
再次轉動拇指的那枚玉扳指,不帶一絲感情的說,「將那個女人帶回去,永世不得出」。
「